草原牧醫(yī)[六零] 第31節(jié)
知青不是剛來大隊,還沒拿到整月工資嗎?咋還這么有錢呢? 知青們的工資這么高嗎? 望著兜里這些油鹽醬醋,銷售員都羨慕了,如此不把錢當(dāng)錢花,也太快樂了吧。 “多少錢啊?”林雪君眼睛直勾勾看著小口琴盒,在這個地方,啥都匱乏,娛樂更匱乏,她都好久沒聽過歌了,更不要提什么樂器獨奏。 在眾多樂器里,她也就會吹吹口琴,光是想想那個小東西在手里把玩的場景,她就已經(jīng)高興起來了。 想買。 銷售員看了看林雪君兜里買的這一堆,又將她要的鞋墊和手套塞進去,轉(zhuǎn)頭走到口琴邊,拍掉上面的土灰,看到標(biāo)記的價格: “2元?!?/br> “啊,那我買不起了?!绷盅┚ё〈?,皺著鼻子嘆氣。 退掉一些東西,省出錢來買口琴嗎? 猶豫地看看兜子里的調(diào)料,唉,她還是決定先放棄口琴。這個時代能吃飽飯、吃好飯才是首要的,娛樂啥的都得往后排。 銷售員捏起口琴,看看林雪君,又看看這個已經(jīng)放在柜臺上一年多都沒賣出去的樂器,“你兜里還有多少錢?。俊?/br> “我一共就4塊5毛?!?/br> 銷售員算了算賬,買完這些東西,林雪君就只剩9毛錢了。 將口琴盒子上的泥灰仔細擦凈,他合計了合計——這東西全大隊都沒人會吹的,只進了一個貨都沒賣掉?,F(xiàn)在遇到眼前這女知青,那絕對屬于是王八遇到了它獨屬的綠豆。 只此一家,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也不能一直積貨嘛,錢得流動起來啊。 “那就9毛錢給你吧。”銷售員轉(zhuǎn)手就將口琴塞進了布兜里。 “真的嗎?”林雪君不敢置信地睜大眼。 “這還能騙你???快給錢。”銷售員說著便朝林雪君伸出右手,有點臟的手套掌心部分朝上。 “謝謝你,同志!”林雪君聲音都拔高了,她掏出錢,爽快地往對方掌心一拍。 “行?!变N售員數(shù)了下錢便將之收入抽屜,一邊將布兜遞給她,一邊艷羨道:“你們可真是開了葷了,這個月都有油水吃,真好。是不是知青們一起湊的錢?。空娓一?。” “就我一個人賺的?!绷盅┚龑⒋咏舆^來,哇,沉甸甸一大袋子。 率先掏出小巧精致的口琴擺弄了下,又湊到嘴邊吹了下,動聽的樂律流溢而出,讓深寂的冷夜都變得輕盈可愛了起來。 豐收般的喜悅迎上心頭,她笑得見眉不見眼。 “你們上個月不是就拿了幾天的工資嗎?這個月的工資還沒發(fā)呢吧,咋這么多錢?”銷售員不可思議地問。 所以這些東西不會是要跟知青們一起吃的吧? 他都想跟林雪君做朋友了! “我是咱們大隊新上任的獸醫(yī)衛(wèi)生員,治好了好幾頭牛和羊呢?!绷盅┚滩蛔∽晕医榻B起來,想到有點吹牛嫌疑,臉?biāo)⒁幌聼崞饋恚凵褚膊缓靡馑嫉囟汩_了。 “啊,你是林雪君同志!”銷售員忽地一拍桌子。 林雪君嚇了一跳。 銷售員已繞過柜臺朝她湊近,仿佛想將她看得更仔細、記得更清楚一般。 “你聽說過我???”林雪君被新購的商品墜得肩膀都歪了,睜大眼睛好奇地看銷售員。 “那能不認識嗎?我就住烏力吉大叔隔壁,他的大牛下犢子那晚我睡得早,沒趕上。后來烏力吉大叔逢人就說你厲害,救了他的牛?!变N售員瞧著林雪君拎東西費勁,轉(zhuǎn)頭看了看時間,當(dāng)即把油燈吹滅,爽快道: “走,我送你回知青小院?!?/br> 說罷又將小賣部的鐵門掛上鎖,轉(zhuǎn)身撈過林雪君的東西,當(dāng)先走在了前面。 深夜,許多瓦房小窗前都點起了油燈,搖晃的幽幽光亮透出,將門外的雪堆和松樹映得影影綽綽。 炊煙漸漸連成白練,搖擺著飄向天空,被風(fēng)一吹,鬼影般隱入山林。 銷售員一路都在問林雪君關(guān)于給牛羊治病的問題,又不停向她講述往年大隊里生病牛羊的故事,仿佛他對獸醫(yī)這項工作、對給牛羊看病這件事,充滿無窮的興趣。 好像獸醫(yī)是多么神圣、多么神秘、多么不得了的職業(yè)一般。 林雪君抱著胸,認真分享,時不時說一兩個有趣的動物小故事,又時不時被銷售員的話逗笑。 穿進夜風(fēng),走過黝黑無光、一點也不平坦的曲折小路,她的步伐卻越來越輕盈。 第31章 支邊知青好苦 苦得……肚子都撐痛了。 回到知青小院將東西放下, 林雪君轉(zhuǎn)頭便想請銷售員留下來一塊吃飯。 銷售員躲開林雪君的手,笑著一邊擺手一邊跑了。 林雪君一頭扎進大瓦房,瞬間被炒菜的香氣籠住了。食物的特殊味道一涌進鼻腔, 眼睛便亮起來, 她衣服都沒脫就撲到爐灶邊。 王建國正揮舞著炒勺,在鍋臺邊大開大合地施展身手。 切成薄片的五花rou不斷發(fā)出噼啪爆響,鍋底不一會兒便冒出許多鮮亮的豬油。大勺顛起來,五花rou飛高再落下,已翻了個面。朝上的那一側(cè)被煎得焦黃, 油香rou香撲面。 林雪君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鐵勺將菜推到一邊, 一小勺醬油膏丟進油湯中, 一陣噼啪響聲, 咸醬油的香味騰一下竄老高。王建國握著鍋把, 將醬油膏在鍋底搖勻搖化,接著將酸菜倒入鍋內(nèi)。 唰啦一陣爆響后, 酸菜和焦香的五花rou攪拌到一塊,食物在翻炒下充分接觸熱力,滋滋啦啦冒出熱騰騰的香氣。 “去把穆俊卿喊過來吧, 快開飯了?!蓖踅▏仡^對其他人道。 林雪君衣服帽子都沒脫, 當(dāng)即自告奮勇又跑出屋。 由于小狗糖豆確診只有犬瘟,不會傳染給羊羔, 林雪君便將糖豆裹緊了,跟拎著中藥湯的穆俊卿一起往大瓦房跑。 穆俊卿一邊跑,一邊給林雪君做匯報: “羊奶我都一點點喂給它了,它也拉尿過了?!?/br> “安神的藥湯它都乖乖喝了, 剩下兩副中藥都煎好了, 你沒讓喂, 我也沒敢喂?!?/br> 回到大瓦房,林雪君先將糖豆放炕腳才折回去脫帽子大衣。 領(lǐng)饅頭的知青拎著兩大兜子所有知青分到的饅頭進屋,一邊脫衣服一邊講路上的見聞,也提及了獨自住在隔壁的小牧民阿木古楞。 “自己一個人生活,瘦嘰嘰的,也不知道每天都能不能吃飽飯。才13歲就要獨自放牧,沒爹沒娘的,也沒個人心疼……我13歲的時候還上房揭瓦呢?!?/br> “阿木古楞是我的好朋友!”正給小糖豆做物理降溫的林雪君霍地抬起頭,“我能請他過來跟咱們一起吃飯嗎?” “當(dāng)然可以了!”孟天霞立即拍板,這頓飯大多數(shù)食材都是林雪君提供的,五花rou是她買的,她們倆絕對有發(fā)言權(quán)。 “那我去把他喊過來。”林雪君高興地起身,又披上大衣戴上帽子,跑出了大瓦房。 門哐啷關(guān)上,剛趕過來的穆俊卿走到路灶邊幫王建國的忙,轉(zhuǎn)頭便瞧見之前空蕩蕩的食材柜子上,此刻居然擺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了: 干豆角絲、干木耳、老磚茶、奶豆腐、小蘇打、醬油膏、酸菜、醋蒜…… “這都是誰的啊?”穆俊卿不敢置信地一一細數(shù),發(fā)現(xiàn)許多東西是小賣部和大食堂都買不到的。 “是林雪君同志的東西。有的是薩仁阿媽送的,有的是寶姐霞姐翠姐送的,還有的……那些送東西給林同志的社員,好些我也記不住?!币滦阌褚贿吇叵胍贿吤X袋,“林同志真厲害,已經(jīng)交到這么多新朋友了。” “跟我一起放牧的大叔也知道林雪君,剛開始帶著我放牧都不咋搭理我,后來忽然就開始主動跟我聊天了,一個勁兒地打聽林同志的事兒。還想讓我請林同志教教他怎么把牛羊養(yǎng)肥,怎么不讓牛羊死?!蓖踅▏鴮偝春玫亩菇墙z盛進二大碗,轉(zhuǎn)手遞給孟天霞。 “我去場部的時候,遇到其他大隊過來的知青,據(jù)說他們跟大隊的社員都爆發(fā)兩次沖突了。他們覺得大隊的牧民們排外,不信任城里來的同志,明明很愚昧,卻不聽信他們從書本上學(xué)來的科學(xué)。牧民們則覺得他們紙上談兵、好吃懶做,認為他們要把好好的大隊搞亂。吵得特別厲害,他們年輕氣盛的男知青還跟大隊里一個牧民打起來了……”孟天霞回想了下那名女知青跟她八卦時候的描述,如實道: “知青們沒打過長年搏克摔跤的牧民,被揍得滿地找牙,全鬧著要回城呢?!?/br> “鬧得這么兇?”衣秀玉聽得咋舌,想起大隊長和其他社員們對林同志的態(tài)度,便不覺由衷生出許多感慨。 他們這些知青,不僅沒跟大隊里的人打架,還喝到了牧民送來的牛奶……說起來,也多虧林雪君救了烏力吉大哥的母牛和牛犢子,好像就是打那之后,牧民們對他們其他幾個知青的態(tài)度都好一些了呢。 穆俊卿還沉浸在面前這些食物上,忍不住念叨: “這才幾天???” 林雪君居然從大隊社員那里,獲贈了這么多好東西? 還有豬油塊! 就這一柜子?xùn)|西,比城市里好多人家的庫存都更有含金量吧? 這可是據(jù)說最艱苦的邊疆…… “當(dāng)獸醫(yī)真好。”一名男知青忍不住發(fā)出羨慕的贊嘆。 “以后我跟著林同志管理那些中藥,肯定也能學(xué)到治牲畜的方法?!币滦阌袢滩蛔∠蛲?。 “那你得把林同志當(dāng)老師父一樣敬重起來,得給林同志洗襪子!”王建國笑著調(diào)侃道。 “那有什么的,林同志要是肯,她的內(nèi)褲我也可以給她洗?!币滦阌褚槐菊?jīng)道。 她年紀小,這么講也沒覺得怎樣。其他幾位年長的知青被她說的各個臉通紅,面面相覷一會兒,又爆發(fā)出一陣笑聲。 …… 另一邊,林雪君裹著大襖子頂著風(fēng)去阿木古楞的氈包。 小院子黑洞洞的,但氈包邊碼著幾小堆劈得粗細幾乎完全一致的柴禾,還有他放牧?xí)r撿回來的干牛糞。 站到氈包門口,她朝內(nèi)喊他的名字。 小蒙古包的厚羊氈簾子被從內(nèi)拉開,探出個衣服帽子穿得整整齊齊的腦袋。 “你咋不點油燈?”氈包里面黑洞洞的。因為沒有窗,沒有月光透進來,不點燈時,黑不溜秋的。 “有爐灶里的火光。”他指了指氈包內(nèi)的小爐子。 可是他火燒得也不旺,就那么一點點柴一點點光,屋里還是又冷又暗。 “你在干嘛呢?”林雪君湊頭往里張望。 “吃飯嘛?!卑⒛竟爬阕岄_門,有些緊張地看了看氈包內(nèi)的擺設(shè),好像不算很亂。又抽了抽鼻子,也不臭。 林雪君這才看到他手里還捏著一個饅頭,爐灶邊沒有擺咸菜或奶茶,顯然在她來之前,他正坐在爐灶邊一邊烤火一邊干啃饅頭。 她便拉住他手腕,“走,去我家吃飯?!?/br> “我——”阿木古楞被拽出氈包,瞠目問她:“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