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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牧醫(yī)[六零] 第25節(jié)

    “這是什么?”寶姐捧著罐子深嗅一口,轉(zhuǎn)頭好奇地問。

    東北吃過灶糖,也吃過冰糖葫蘆上的糖稀,還從沒見過這樣成蜂窩狀、干燥又酥脆的棕色糖塊。

    霞姐瞧見是稀奇東西,忙也將林雪君送給她的那一罐打開了,她手快,捏起一顆便送入口中。

    咔嚓一聲后,她眉毛挑起老高,眼睛瞪圓了,口中發(fā)出一陣“嗯!嗯~!”的驚贊聲。

    寶姐瞧見了忙也吃一顆,同樣被那奇特的焦香甜味征服,捧著罐子快速又捏了一顆。

    坐在炕桌最里面,第一次見林雪君的翠姐眼巴巴看著這邊寶姐吃一顆,那邊霞姐吃一顆,也不知道那香噴噴的酥糖是什么滋味,饞得眼睛從左邊罐子轉(zhuǎn)到右邊罐子,終于忍不得了,開口道:

    “倒是也給我嘗一顆啊。”

    只恨自己早上沒跟著一起去掃產(chǎn)房棚圈、沒給林雪君送上點吃的用的。

    寶姐和霞姐都有點舍不得這一罐子奇特的酥糖,全指望對方能拿一塊給翠姐,不要從自己罐子里拿。

    兩個人對上眼,立馬察覺出對方跟自己是一個意思,最后沒轍,只得各分了一顆糖給翠姐。

    林雪君見她們喜歡,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

    看樣子自己這個回禮選對了,沒有被嫌棄。

    “這個叫焦糖?!绷盅┚獯鹆怂拿帧?/br>
    “咋做的?”翠姐連吃兩顆也覺得好吃,忙開口詢問。

    現(xiàn)在這個時代,有手藝的人都將手藝當(dāng)家傳密寶一樣藏著。

    許多人想跟大師傅學(xué)廚、學(xué)打鐵之類的手藝,都要磕頭拜師父,以后說不定還要養(yǎng)師父老——因為沒有網(wǎng)絡(luò)、沒有廣大圖書科普的時代,不通過這樣口口相傳的方式,的確學(xué)不到可能要當(dāng)做維生手段的手藝。

    焦糖的做法雖然未必能稱得上‘維生手藝’‘非遺傳承’,但她要是把著這個方子不放,靠焦糖說不定也能換取不少好處。

    因為稀奇,也許還能換來諸如rou菜糧油布匹等更貴重的東西。

    林雪君也懂這個道理,但這個念頭只在腦袋里轉(zhuǎn)了一圈兒,她就滿不在意地開口道出了配方。

    之前兩位大姐給她送吃用時沒想從她這里換取到什么好處,她也沒必要為了這么點事斤斤計較。

    三個女人聽了方子,高興地全從炕上跳下來。

    寶姐拿了糖和蘇打,當(dāng)即帶著另外兩個大姐嘗試起來。

    林雪君坐在邊上指導(dǎo),三個大姐便圍著她聊天。

    聊著聊著,大姐們就忍不住夸起她來了。什么發(fā)燒剛好就掏牛屁股救牛,真是楊家女將一樣大義英勇,什么不怕臟臭救牛犢比花木蘭還了不起……

    說得林雪君逐漸尷尬,東北人貓冬時無聊起來,什么嗑都能嘮、什么話都說得出口。再羞人的內(nèi)容,相視著哈哈一笑也混不在乎地往外傾倒。

    林雪君前世不過是個正讀研的學(xué)生,就算是跟mama出去串門,嬸嬸奶奶們看她這個孩子在,都不會胡柴。

    但到了大隊里,林雪君雖然只有16歲,可她能放牧、能當(dāng)獸醫(yī)衛(wèi)生員,大姐們便將她當(dāng)成大人看待,連“我看你們那四個知青小伙子,都長得不錯誒,尤其那個戴眼鏡、卷卷毛的,長得真精神,還特有禮貌。”“哎,額仁花的兒子也19了吧?長得真高真壯實,回頭大姐帶你去瞅瞅……”“長得真俊!在咱們草原,這個年紀(jì)也可以嫁人了,你來沒來月事啊?來了???那就可以了嘛?!敝愐残︳[著講了出來。

    林雪君自認(rèn)不是社恐,面對這三位過于開朗的大姐也覺如坐針氈,屁股在板凳上挪來蹭去,都快要摩擦起火了。

    3個大姐瞧她這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又捏她的手,又親熱地摸她的膝蓋,坐在她對面的大姐不落人后,直接捋了一把她的麻花辮。

    林雪君臉紅得充血,轉(zhuǎn)頭看到阿木古楞坐在小馬扎上一邊嗑瓜子,一邊看著她,就更加羞窘難當(dāng)了。

    第一鍋焦糖一做好,她就跳起來告辭。步出小磚房時,她還聽到屋內(nèi)傳出三位大姐爽朗的笑聲。

    林雪君有理由相信,草原上再嚴(yán)酷的苦難,也攔不住大姐們自娛自樂的無畏精神。再大的風(fēng)嚎,也壓不住大姐們的笑聲。

    回家又取了一罐焦糖給阿木古楞,林雪君在家里睡了一覺,便去大隊長家報道,整理東西為晚上打針做準(zhǔn)備。

    結(jié)果才落腳就被寶姐找上門。

    “林同志,產(chǎn)房里有一只母羊不給小羊羔喂奶呢,小羊羔一湊過去要喝奶,它就拿后蹄踢小羊羔。那小羊羔才出生3天,這要是餓上兩頓,不白生了嘛。”寶姐站在大隊長家院門口,目光只盯著林雪君,對站在院子中的大隊長視若無睹。

    大隊長站在院子中央,五味雜陳。

    以前牲畜要是生病了,土獸醫(yī)又治不了,牧民就來找他。他又不會給牲畜看病,總是趕過去了又束手無策。要是趕不及去場部喊獸醫(yī),牲畜病死了,就總有一種都怪自己無能的愧疚感。

    沒想到林雪君才做上獸醫(yī)衛(wèi)生員,牲畜有事,社員就都不來找他這個大隊長,改找林雪君了。

    深吸一口沁涼的空氣,大隊長手往外一指,果斷道:

    “走!一起去看看!”

    這一回,總算不是垂頭喪氣地走向病畜。

    有林雪君在身邊,他底氣足,走路都帶風(fēng)了。

    ……

    產(chǎn)房棚圈里,通身白卷毛的小羊羔卻有一個黑鼻子兩只黑耳朵,它已經(jīng)好長時間沒吃到奶了,正急得圍著mama直轉(zhuǎn),小尾巴一撅一撅地使勁兒,卻無論怎么嘗試,都總是被mama踢開。

    來擠奶的幾位婦女時不時過來看看小羊羔,想要將它帶到其他母羊那里吃點,偏偏別的母羊不熟悉小羊羔的味道,也不愿意給它喂奶。

    小羊又不會就著碗喝奶,大隊里更沒有奶嘴這種東西,婦女們只好看著小羊羔干著急。

    一位婦女用手指沾了其他母羊的奶水送到小羊羔面前,小羊羔立即蹬直腿,昂著頭急切地舔舐沾了奶水的手指,惹得人一陣陣地惋惜:

    “真可憐啊……”

    林雪君趕到的時候,正看到幾位婦女圍著小羊羔又是痛惜又是憐愛。

    霞姐看到寶姐把林雪君同志請來了,忙驚喜地嚷嚷:“林同志來了,快讓林同志幫忙看看。”

    其他幾位婦女便讓開空間給林雪君,見對方彎腰去檢查母羊,各個擔(dān)心地問:

    “母羊這是咋地了?咋不認(rèn)自己的羔子了呢?”

    林雪君蹲身后先讓寶姐將母羊一只前腿一只后腿控制住,隨即便直接朝母羊沉甸甸的rufang摸去。

    母羊昂起頭疼得咩咩叫,蹬腿想要躲閃,寶姐忙將母羊腿攥得更緊了。

    眾人見母羊躁動不安,望著林雪君的眼神透出更多的憂慮。

    林雪君手指按壓了幾下,便撐膝站起身,蹙著眉道:

    “母羊的rufang都硬了,它疼得厲害,當(dāng)然不肯讓小羊喝奶了?!?/br>
    第27章 母羊為何不讓小羊喝奶了?(7更)

    白羊已經(jīng)熏成黃色,后屁股上的羊毛都烤糊了!

    北方冬季天黑得特別早, 眼看著夕陽偏斜,晚霞映上天際,放牧的人就快回返了。

    林雪君不想耽誤給放牧歸來的羊羔打疫苗, 當(dāng)即喊著寶姐幾人幫忙打下手。

    “寶姐幫忙打一盆熱水, 霞姐幫忙找?guī)赘槔K,翠姐幫忙找個可以盛污水的桶……阿木古楞,你去把我的藥箱和打針的器具帶過來?!?/br>
    很快產(chǎn)房棚圈里便擺開了架勢。

    因為大隊里沒有專門給動物做‘保定’的柱子,林雪君只得將母羊前腿綁在產(chǎn)房棚圈的邊柱上。

    要讓羊站立著治療,后腿就不能跟前腿綁在一根柱子上??墒歉浇譀]有其他柱子了, 這怎么辦?

    “不綁不行嗎?之前給小羊羔打針不也沒綁嗎?”阿木古楞站在邊上, 一邊幫林雪君為針頭消毒, 一邊問。

    “那不一樣, 小羊羔不如母羊力氣大, 只要有人幫我按住小羊羔,它不掙扎不跑就行。而且打針很快, 有時候小羊羔還來不及踢蹬就已經(jīng)打完了,當(dāng)然沒事。”

    林雪君摸了摸母羊的頭,母羊便仰起臉舔她的手:

    “可是母羊rufang炎的治療耗時久, 也比較疼, 母羊一定會掙扎。它有力氣,疼起來很可能踢傷我。之前我就見過獸醫(yī)給羊打針, 羊一掙扎,針頭不知怎么就被扎到醫(yī)生胳膊上了。”

    阿木古楞想象了下那畫面,忍俊不禁。

    林雪君看到他笑,才想調(diào)侃他一句, 忽然瞧見他站在母羊身后, 小腿又長又直……很像柱子!

    幾分鐘后, 母羊后腿被綁在了阿木古楞兩條小腿上。

    他虎著臉撅著嘴,林雪君讓羊劈開些后腿,阿木古楞就把腿往開岔一小步。被綁著的母羊便像木偶一樣,也被綁拽著岔開了后腿。

    圍著的大姐們本來還在擔(dān)心母羊,瞧見阿木古楞這樣子,都忍不住地笑,氣氛倒平和了許多。

    ……只有阿木古楞還撅著嘴。

    …

    搬了個小馬扎,林雪君坐到母羊身邊。

    先測體溫,有一點點發(fā)燒,考慮了下決定先不灌解熱劑,等治療過再跟進(jìn)觀察。

    她戴上已經(jīng)徹底被征用的衛(wèi)生員手套,開始用熱水清洗和按摩母羊腫硬的rufang,一邊按揉,一邊把里面稀薄的奶水?dāng)D出。

    整個過程中,母羊不斷咩叫掙扎,幾個大姐看得呲牙咧嘴,好像疼的是她們一樣。

    “看!奶水都稀了,真可憐?!?/br>
    “哎呀我看不得這個,當(dāng)初我生老大的時候就這樣,老疼了。羊就是不會說話,不然非得連哭帶罵人呢?!?/br>
    “你當(dāng)初是不是就又哭又罵人?”

    “那肯定要罵的,罵得孩兒他爹狗血噴頭?!?/br>
    “噗!”

    “他挨完罵,還得幫我揉、幫我——”

    “好了好了,都繼續(xù)擠奶去吧?!贝箨犻L見幾位婦女越說越不像話,忙將她們分派回各自的工作崗位。

    林雪君四周沒了大姐們或擔(dān)心或嘮叨的聲音,可是清靜沒維持兩分鐘,又被打破了:

    “咩~”

    “咩咩~”

    “咩咩咩~”

    綿羊本就有聚堆的本能,加上被治療的母羊一直叫,那些被擠過奶的母羊們一獲得自由,就都溜溜達(dá)達(dá)圍了過來。

    它們身下掛著一只或兩只吃奶的小羊,一層一層地站成圈。一邊喂奶,一邊慢條斯理地反芻倒嚼,一邊還要看熱鬧,偶爾發(fā)出兩聲咩咩叫,參與感十足。

    看熱鬧的母羊頑皮地翻著嘴唇啃阿木古楞的皮靴,他抬腿踢躲,帶得生病母羊也抬起后腿。

    林雪君啪一下拍在阿木古楞小腿上,頭也不抬地斥責(zé):“別亂動。”

    “……”阿木古楞不僅噘嘴,還把眉毛壓得很低很低。一臉怒容,偏偏那個欺負(fù)人還打人的家伙一直看也不看他一眼。

    轉(zhuǎn)頭四望一圈兒,果然沒有可以分別綁住大羊四條腿、相距一米多的木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