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完美復(fù)刻的“殷臣”也沒放在眼里，宋葬怎么可能會對這個神經(jīng)病感興趣。

    笑死，為了模仿他，這人居然在自己的身體里，培育新的臉皮。

    不僅如此，徐命甚至還敢頂著這樣一張生在胸前的臉，故作深情地勾引宋葬。

    殷臣仔細(xì)打量徐命，突然發(fā)現(xiàn)這張臉皮的質(zhì)感有些微妙。

    以他的經(jīng)驗(yàn)來看，絕對是從人類臀部割下的細(xì)膩皮rou。

    至于是不是徐命自己的屁股，如今都不太好說。

    簡直太奇怪了，神經(jīng)病，學(xué)人精……

    恐怕就連神經(jīng)病這一點(diǎn)，也是故意從他這兒偷學(xué)來的。殷臣心中冷笑，再回憶宋葬方才在他耳邊說的悄悄話，心中油然而生出強(qiáng)烈的自信。

    只要他不死，這世上無論是人是鬼、是神是魔，都永遠(yuǎn)不可能有上位的那一天。

    誰也沒能力把宋葬從他手里搶走。

    殷臣的心情飛速好轉(zhuǎn)，壓根不想搭理徐命，抬手緊緊摟著宋葬，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

    宋葬就喜歡這種喘不過氣的擁抱，沉浸式享受著殷臣的貼貼，更是懶得搭理徐命。

    陰暗扭曲的徐命，被刺激得愈發(fā)心緒不平。

    他低沉而詭異地笑了起來，緩緩貼著墻壁蜷起身子，還在汩汩冒血的斷頸處忽然神奇地開始愈合，白骨擠壓著血rou肌理，抽搐蠕動。

    不出多時，被刀砍下的平整橫截面，又長出了一張嶄新的臉。

    這張臉顯然還沒有被徹底完善，是徐命藏在頸椎之下，精心培育的第三代“模擬殷臣”。

    宋葬愣愣盯著他的斷頸，看了半晌，難掩錯愕。

    他不理解，實(shí)在是不理解，終于忍不住認(rèn)真質(zhì)問：“徐命，如果你把琢磨這些腌臜邪法的心思，全部放在修身養(yǎng)性、鉆研道途之上，你早就能成為下一個受人景仰的三清祖師了。

    “你明明是天命之子，也說過你會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為什么全然不屑于正道，非要做這種惡心人的東西呢？”

    蠕動的斷頸顫了顫，發(fā)出一聲泥濘而惘然的低笑。

    徐命沒有再故意勾引他，只平靜回答：“誰也不曾教導(dǎo)過我，哪一條路，才是正道。若非我數(shù)次死里逃生，我也永遠(yuǎn)不會知曉，那是天命之子崛起之前，合該遭受的磨難。”

    “……什么磨難？”

    “也許無人知曉，我的師承，并非來自古老道觀。在不知事的年紀(jì)，我便已然被養(yǎng)在宮中。

    “先皇被仙人詛咒，求子艱難，也曾癡迷于求仙問道，便在皇宮養(yǎng)了許多道士、道童。宋葬，我也是先皇的道童?！?/br>
    說到這里，徐命兀自停頓了許久，才繼續(xù)補(bǔ)充：“我是會爬龍床的，道童。”

    原來如此。

    龍陽之好，在臨朝上層階級本就算不得什么大事。對于未成年人的界定，更是疏松且缺乏保護(hù)。

    沒人會在意孩子的心理健康，就算要把孩子送進(jìn)富貴人家做“書童”，那也是吃穿不愁、備受爭搶的好差事。

    宋葬終于明白了，怪不得徐命的性格如此扭曲，原是有這般根源。

    “你很可憐。身世凄慘，絕不是你罔顧人命的借口，你還是該死。但我會承認(rèn)，你很可憐?！彼荒苋绱嘶卮稹?/br>
    聞言，徐命繃緊的身體倏然一松，脫力地靠著墻壁，露出胸前那張更好看的臉。

    “憐惜也是一種關(guān)注……我已然知足。”

    殷臣沒有多余的同情心：“你別管他，他會留在皇宮里弄死這么多人，不僅是因?yàn)樾睦碜儜B(tài)，還有其他圖謀。我剛才就在永嘉帝的寢宮，找到了有意思的東西?！?/br>
    宋葬的注意力立刻轉(zhuǎn)移：“什么什么，讓我看看！”

    殷臣從寬大袖口里，摸出一張精細(xì)的臨朝國土堪輿圖，緩緩展開。

    他徹底無視了徐命，指著地圖耐心與宋葬解釋：“南方蒼木山，北方石伏山，東面司籹山，西面端訾山?？闯鰜砹藛幔窟@是極大型的仙人古陣。

    “這四座大山，與彼此間的距離幾乎相等，可以完美連接為一塊方正大陣，陣眼就在皇宮中心。

    “我暫時還不清楚，用于鎮(zhèn)壓古陣的寶物是什么，但它肯定已經(jīng)被取走了。所以從理論上而言，仙人隨時可能借此陣法的未知能力，做出我們難以預(yù)料之事。接下來必須小心點(diǎn)，趕緊給我醒醒酒?！?/br>
    “醒酒？”宋葬眨眨眼，軟聲要求，“那你要先親我一口?！?/br>
    “好。”

    殷臣從善如流，輕輕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宋葬滿意地彎起唇角，夸獎道：“好乖的寶寶?！?/br>
    殷臣一愣，有些不自在地回：“親也親了，你還是沒醒酒。”

    “誰說的？”宋葬絕不承認(rèn)，“我已經(jīng)開始冷靜思考了，這些山的名字都是諧音，對不對？”

    藏母，弒父，死女，斷子……全家人死得整整齊齊。

    “簡直喪心病狂，到底是誰取的名字啊?！彼卧釗u頭感慨。

    殷臣也不清楚，倒是徐命有所了解。

    “是饑荒中走投無路的絕望百姓，在鬼使神差的影響下，殘忍拋棄了珍愛的家庭成員、減輕負(fù)擔(dān)……又鬼使神差共同取出的名字?！?/br>
    徐命的兩張嘴同時開口，傳來高低不一的微妙共振。

    而且聽著都像極了殷臣。

    “鬼使神差”被加了重音，顯然與神仙謀劃有著不可分割的聯(liá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