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高低得打臉

    《坐等王上病逝垂簾聽政（重生）》/ 南珣著

    清晨，沉睡的大地逐漸蘇醒，厚重的編鐘聲從王宮向外傳出，聲浪擴散到田野處停止，卻有傲人的公雞鳴叫接力。

    褚卜的小院也熱鬧起來，到處都是呼喚秦歧玉的聲音。

    三三嗓門最大：“鈺！我把院子掃了，牛喂了，但是掃帚讓我折斷了，你看咋整啊？”

    褚卜是最淡定的，一邊張開雙臂讓秦歧玉給自己穿衣，一邊問道：“今兒朝食吃什么？”

    另一邊褚時英踢踏著鞋，伸著懶腰隔門問秦歧玉，“蘇鈺，你賬查完了吧，都到了外地商鋪該交賬的日子，鄲陽城還有有多少家鋪子沒交賬本呢。”

    秦歧玉伺候褚卜，為他打水凈面，又給他修剪胡須，同三三道：“掃帚先找不礙事的地方放好，回頭我請老農(nóng)重新扎一個?！?/br>
    又同褚卜道：“早上腸胃弱，我們吃好消化的羹?！?/br>
    而后像是知道褚卜要說什么一樣，補了一句，“羹里奴會放野鴨塊?！?/br>
    褚卜滿意了，頗為信賴地仰起下巴，露出自己脆弱的脖頸，任由秦岐玉用小刀片為他清理胡茬。

    秦岐玉將一切收拾妥當，才走到院中，同坐在樹下乘涼的褚時英道：“鄲陽城共二十三家鋪子，現(xiàn)在尚有五家鋪子未給賬本。”

    褚時英略有些詫異，環(huán)顧了一圈院內(nèi)還沒被拉走的賬本，“才五家？”

    她還以為得有個十五家呢，看來鹿符還是好用，她前世不該將鹿符給出去的。

    秦岐玉折身回屋拿出一卷帛書遞給褚時英，“奴已經(jīng)將這些鋪子的流水明細記錄在內(nèi)，有幾家虧空的厲害且做了假賬，奴寫在了最后。”

    褚時英一雙丹鳳眼似天晴霞光映在他身上，“干得不錯，這些日子辛苦你了?！?/br>
    雖說她將順叔請出了山，但他身體敗壞的太厲害，巫醫(yī)說需得靜養(yǎng)些時日，她便只能留健在順叔身邊伺候。

    名義上找人給秦岐玉幫忙，實則這些賬本還是他一人看完的。

    “那奴先去做飯了?！?/br>
    “嗯，去吧?！?/br>
    手里帛書輕飄飄的沒有重量，但里面內(nèi)容卻價值千金，她仔細看著，兩條眉毛越看挨得越近，險些碰上。

    鄲陽城作為目前褚商的扎根地，按理應是發(fā)展最好得地方，但上面流水顯示，盈利逐年遞減，到今年為止堪堪同損耗持平，也就是說一分沒賺。

    這還是她給那些掌柜的時間，讓他們將賬目漏洞補上之后的結果。

    煊赫一時的褚商，開始呈現(xiàn)頹勢，也不知外地和商隊情況如何。

    聽賣布的掌柜的說，他們今日要召開秘密會議。

    眼見第二個十五日之期已到，她已經(jīng)給足了他們上躥下跳拉幫結派的時間，是她該出手的時候了。

    手里摩擦著鹿符，她心中大定。

    “鹿符在伯英手中，我們都是褚商，自然聽令于鹿符，鹿符有令，讓我們將賬目交給伯英，我們自然是交到伯英那，你們?yōu)槭裁磾r我們？”

    鄲陽城內(nèi)，幾個風塵仆仆從外地而來的褚商掌柜的，被褚家商隊劫攔，被迫停留在鄲陽城，拉入會議中，與阻攔他們的人吵得臉紅脖子粗。

    與他們相熟的掌柜的勸道：“伯英一個女子，她懂什么，她拿鹿符，就相當于稚兒掌國，你們不覺得可笑嗎？”

    “再說，咱們褚商靠什么立于四大商之間，靠得是商隊和商路，沒有商隊，你鋪子里有東西可賣么？！”

    “豪是商隊領隊，讓你們將賬本交到他那，有何不妥？”

    “哪都不妥！”外地掌柜的氣憤道，“豪他也只是商隊領隊，說白了都是給褚家干活的，他憑什么高我們一等?！?/br>
    “是，商隊領隊了不起，但你們也別忘了，誰沒干過商隊，我們可都是從商隊退下來，才去了鋪子當掌柜的！”

    其中一個外地掌柜的道：“同他們說這些作甚，你瞧瞧他們細皮嫩rou的，一看就是本地招上來的掌柜，哪是走過商路的人。”

    走過商路的鄙視沒走過的，那現(xiàn)在走商路的，自然可以碾壓已經(jīng)退下來的人。

    山水屏風拉開，一位蓄著山羊胡須，濃眉大眼，身著寬袖長袍的中年男子正跪坐于榻上。

    他道：“在我看來，商隊的人重要，鋪子中的人也重要，兩者缺一不可，諸位不必為此產(chǎn)生爭執(zhí)?！?/br>
    外地掌柜惱恨，只能跟著其余人拱手道：“見過豪?！?/br>
    豪頷首，同外地掌柜道：“將賬本交到我這，是主公的意思，諸位若是有意見，可以去褚宅找主公一敘?！?/br>
    “諸位有何異議？”

    外地掌柜敢怒不敢言：“不敢！”

    “既然如此，那些賬本便不用拉走了，放這就好?！闭f完，他又看向鄲陽城已經(jīng)將賬本交出去的掌柜的。

    “我知你們也是被鹿符逼著將賬本交了上去，我暫且饒過你們，賬本已經(jīng)還給你們的，重新將賬本交上，沒還給你們的，去找伯英討要?！?/br>
    屋內(nèi)氣氛為之一靜，有人小聲嘀咕了一句，“伯英說不交賬本的，逐出褚商?！?/br>
    豪看向傳出聲音的方向，賣布掌柜挺著胸板著臉，仿佛剛才的話不像他說的一樣。

    鄲陽城交賬的掌柜的大部分臉色都不好看，當他們真想交賬本么，還不是有把柄在伯英手上，她查出的第一年賬目的那些錯漏，夠他們吃好幾壺了。

    他們可不像跟豪走得近的掌柜的，有人撐腰，敢不交賬。

    不過，有人道：“伯英好似沒什么動作，交賬的不交賬的，她都沒吭聲?！?/br>
    有人嘲笑，“還是個孩子，不知道該怎么做?！?/br>
    沒交賬的掌柜昂首挺胸，“她還真敢將我們攆出褚商？我們可都是褚商的老人了，她將我們攆走了，誰來管鋪子？”

    豪一錘定音，“她不敢?！?/br>
    “誰說我不敢！”

    突如其來的女聲驚駭了眾人，眾人紛紛扭頭看向屋門，只見屋門被一位身量如竹，氣質出眾，略帶冷漠的男子推開。

    不是秦岐玉還能是誰。

    被秦歧玉當面打過臉，查過賬的鄲陽城掌柜的臉都綠了。

    可這樣的秦岐玉，卻在轉身一瞬間變得低眉順目起來，他恭敬道：“伯英請。”

    特意穿了一身大紅曲裾，梳高髻，別金釵鎮(zhèn)場子的褚時英，緩步而入，勾唇道：“諸位掌柜，許久不見，今日聽聞從外地千里迢迢趕來的掌柜也在此，我便不請自來了?！?/br>
    所有人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她怎么在這？

    可不管她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她都是褚家時英，眾人齊喝：“見過伯英。”

    褚時英目光定在豪身上，豪起身拱手，“見過伯英?！?/br>
    她微微頷首，竟是沒開口理會他，豪臉色微變，就見秦岐玉已經(jīng)請著褚時英來到了他身邊，“伯英上坐?！?/br>
    迫于無奈，他只好站在一邊。

    褚時英有些嫌棄他坐過的地方，便跪坐到了另一側，同屋內(nèi)掌柜的道：“諸位都站著作甚，坐啊?！?/br>
    眾人齊刷刷落座，反倒將沒有座位的豪凸顯了出來。

    豪眼睛一掃，便有掌柜的機靈的請豪入座，自己站在后面。

    褚時英看著那站起的掌柜的，說道：“這位就是鄲陽城，掌管糧食買賣的掌柜的吧？”

    秦岐玉在她身側答：“正是，伯英，這位掌柜至今未交賬?！?/br>
    “哦？”她的寬袖滑出雄鹿符被她把玩在掌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在雄鹿符上，不自覺得緊張起來。

    只聽褚時英道：“我之前說，十五日之內(nèi)要見到賬本，這都第二個十五日了，該是我收外地賬本的時候了，怎么鄲陽城的帳還沒交上來？”

    賣糧掌柜的腿一軟，就不爭氣地跪下了，他看了一眼豪，強自鎮(zhèn)定道：“是，是豪傳主公令，讓我，讓我交到豪手中?！?/br>
    “嗯……”她重重將雄鹿符拍在案幾之上，嚇地眾人一抖。

    丹鳳眼挑起銳利看向賣糧的掌柜的，“蘇鈺，你來回憶一下，你最初查賬的時候，這位掌柜的賬目有什么問題?！?/br>
    “小米與麥混賣，私自高抬豆價，吞沒鄭大刀千柄?！?/br>
    誰能想到，時隔這么多日，當日還查了一堆商鋪帳的秦岐玉，還能將那日查出來的問題記這么清。

    賣糧食的掌柜的身體都開始發(fā)抖了，“伯，伯英?！?/br>
    褚時英道：“我給你機會，看來你不珍惜啊?！?/br>
    “鹿符在上，你也不聽，既不聽鹿符號令，又私下做假賬，侵吞褚商財產(chǎn)，今日我便下令，將你逐出褚商！”

    “還有你們另外四家沒交賬者，同樣，你們不需要蘇鈺當眾念一番賬目問題吧？”

    “撲通”“撲通”另外四家同樣沒交賬的掌柜，癱軟在了地上。

    賣糧掌柜抱住豪的小腿，“豪，你救救我豪?！?/br>
    豪向褚時英拱手，“伯英此舉是否太過激了？伯英可懂商？”

    褚時英似笑非笑睨著他，“你是說從小被曾大父和父親教養(yǎng)的我，不懂商道嗎？”

    誰人不知褚卜是法學大家，褚鮮是義商一道，誰敢說褚時英。

    “不敢，但……”豪輕蔑道，“伯英可知，這幾家商鋪中，有一家打鐵鋪子，伯英可能不懂，鐵在鄭國的重要性，伯英將其趕出褚商，誰來接替他的活?！?/br>
    褚時英笑：“誰說我無人可用？”

    她揚聲：“順叔，您進來吧?！?/br>
    “誰？順叔？”“什么順叔？”“順叔怎么會在這？”稍年長些的掌柜們紛紛瞪大了眸，年輕的掌柜的不明所以看向門口。

    第十七章 蘇鈺賞你的

    《坐等王上病逝垂簾聽政》 /南珣著

    順叔駐著拐杖，不用健的攙扶，一步一步走入內(nèi)。

    他人尚且沒走幾步，就被掌柜的一哄而上給圍住了。

    “真是順叔！”

    有人直接爆發(fā)出了哭腔，“順叔，你還活著！這么多年，你都去哪了？”

    “順叔，你這腿怎么回事？”

    “順叔，我想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