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紅樓]林家有雙姝 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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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主動挑釁的德妃自己都傻了眼,打死也想不到竟有人膽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掌摑堂堂帝妃! 可臉上火辣辣的刺痛卻時刻在提醒她,這一切都是真實發(fā)生的,她當真被人給打了! 這個該死的老潑婦,簡直目無王法囂張跋扈至極,不愧是佟家人! 德妃氣急,嘴皮子哆嗦著還不待反應,赫舍里氏又緊接著劈頭蓋臉將她罵了個狗血淋頭。 “當年你踩著我女兒爬上龍床上時我便說此等賤人容留不得,偏她心善留下你一條賤命,若不然你以為你還能有機會站在她的靈前幸災樂禍? 可真真是個不知羞恥不念恩情、狼心狗肺的賤蹄子!若早知今日,當年我說什么都要將你活剮了不可!也是老天爺瞎了眼,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話出口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滿眼懷疑地說道:“我女兒早年在家時一切都好好兒的,偏生進宮之后就開始變得體弱多病,如今更是年紀輕輕撒手人寰,怎么瞧都古怪極了。 莫不是你這賤人暗地里做了什么惡事害了她?” 德妃愕然,“本宮何曾做過?你休要血口噴人!” 但懷疑的種子已經(jīng)萌芽了,不止是包括赫舍里氏在內(nèi)的一眾佟家人,其他嬪妃、福晉、誥命夫人等人也有不少都犯起了嘀咕。 倒也并非空xue來風,誰叫她與佟皇后之間的爭斗由來已久呢。 越想越像這么回事,赫舍里氏看向她的眼神也愈加危險起來,咬牙切齒道:“我女兒死得不明不白,我們佟家絕不會善罷甘休,勢必傾全族之力追究到底,屆時……” “皇上駕到!” 只見康熙鳥悄兒佇立在門口,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時候到的,看他那陰沉沉的臉色想來也看到聽到了不少。 “皇上萬福金安。”眾人紛紛行禮。 康熙淡淡叫了聲起,抬腳不急不緩朝靈前走去。 “皇上……”德妃頓時飆出淚來,捂著火辣辣的左臉哭個不停,多余卻是什么話也沒有,只用眼神訴說著自己的委屈。 “多日不見,佟太太這通身的威風連朕都自愧不如了?!?/br> 這話委實誅心。 張狂如赫舍里氏也不免變了變臉色,卻仍堅持自己不曾做錯,忿忿道:“皇上興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何不了解過事實真相后再來指責我?她……” “朕都聽見了看見了?!?/br> “既然如此皇上竟還怪我?娘娘才將將咽氣尸骨未寒,皇上便在她的靈前如此偏心袒護德妃,未免太叫娘娘心寒!叫佟家心寒!” 嘶—— 抽氣聲四起。 雖然都能體諒赫舍里氏的心情——好好的女兒年紀輕輕說死就死了,叫誰都難免懷疑難免心生怨氣。 但如此直白沖著皇上發(fā)作,卻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出來的。 到底是“佟半朝”呢。 康熙滿臉漆黑,怒色已然難以掩飾。 胤禛心里“咯噔”一下,趕忙下跪求情,“佟太太就只有皇額娘這一個女兒,眼下乍聞噩耗難免承受不住打擊以致失常,一時間言行無狀實非有心之舉,還請皇阿瑪看在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這等人世疾苦的份兒上,饒恕佟太太這一回吧。” “你倒是孝心可嘉。” 意味深長的一句話,猶如驚雷一般在耳畔炸開。 胤禛當即渾身僵硬,暗道不好。 “罷了,你說的也不無道理,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著實也算情有可原?!?/br> 康熙不禁伸手輕輕撫觸棺槨,一聲幽長的嘆息中飽含了太多太多情緒,令人根本無從分辨。 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對佟皇后的離世是何其悲慟不舍。 赫舍里氏滿眼通紅難掩感動地拉起胤禛的手,哽咽道:“過去娘娘總說你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孩子,最是孝順不過,如今看來她竟果真不曾看錯了你?!?/br> 撫摸棺槨的手微微一頓,旋即收回,轉(zhuǎn)頭看向他們二人。 “也難怪老四心里記著,皇后在世時最疼愛的便是他,臨走前念叨最多的還是他,言語中處處透著擔憂,只生怕老四往后沒了額娘護著日子不好過, 朕仔細想了想,她的擔心也并非杞人憂天,畢竟朕日理萬機政務繁忙,實在看顧不到那么多,忽視之下難免要叫孩子受了委屈。 不如老四即日起就回到德妃膝下罷,她是你親生的額娘,又高居妃位頗受尊重,你跟著他總沒人再敢委屈你,如此一來皇后泉下有知想來也該安心了?!???? 眾人齊刷刷一臉懵逼震撼。 這位爺,您要不要聽聽您自個兒究竟在說些什么? 佟皇后放心不下四阿哥她們都信,但要說四阿哥回到德妃膝下就能叫佟皇后安心? 呵。 真若是泉下有知,佟皇后非得氣得掀起棺材蓋兒來不可。 前朝后宮誰人沒聽過這兩個女人之間的恩怨?。咳思矣H手拉扯到十三歲的兒子,說沒就沒了? 還是當著人家的靈前,果真是仗著自個兒人間天子的身份不懼陰邪之氣,一點兒不怕人家佟皇后變成厲鬼找回來呢。 看著面前那奢華的金絲楠木棺槨,又思及方才帝王深情悲慟的神色,林碧玉只覺諷刺無比。 幾分真情她信,但終究還是比不上他的大局為重。 佟皇后在世時他是打死不肯更改四阿哥的玉牒,任憑前朝后宮譏笑佟皇后替仇人養(yǎng)兒子也不為所動。 如今佟皇后死了,他仍嚴防死守得跟什么似的,只生怕四阿哥與佟家親近一點兒。 哪怕僅僅只是察覺出那一絲絲的苗頭,他都不能容忍,竟當著佟皇后的靈前揮刀斬斷這一切。 涼薄無情至此,令人膽寒。 胤禛其實早預料到了這一天,但卻怎么也不曾想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之快。 下意識看向皇額娘的棺槨,稚嫩的眉眼難以抑制地泄露出些許隱忍的痛色,眼中似有淚光閃過。 他不想,真的不想。 他就是皇額娘的兒子,只有皇額娘才配他喚那一聲“額娘”。 他亦深知皇額娘的心思,更不愿她九泉之下不得安心。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不能說一個不字,甚至不能顯露出絲毫不情愿的意思。 皇阿瑪不希望佟家背后立有皇子,不希望佟家與任何一個皇子來往親密,那他就必須與佟家徹底劃開界線。 若不然,只會害了他自己和佟家。 “皇上?”赫舍里氏滿臉不敢置信,眼瞧著臉都扭曲了。 嘴皮子一陣劇烈顫抖,正要張口說什么,卻被胤禛搶先截了話頭。 “兒臣謹遵皇阿瑪安排?!?/br> “四阿哥?!” 看著赫舍里氏那搖搖欲墜的模樣,德妃的眼底飛速閃過一抹快意。 當下上前兩步,握住胤禛的手滿臉慈愛道:“先前皇后娘娘在,本宮不好與你太過親近,也不知你究竟可曾誤會了什么……這世上哪有做額娘的不愛自己的親生骨rou呢? 你是本宮身上掉下來的一塊rou啊,是本宮的第一個孩子,這些年本宮從未有一刻忘記過你,做夢都想聽你喚我一聲額娘……” 分明就是想氣死赫舍里氏。 更是恨不得佟皇后被氣得當場詐尸才好。 胤禛死死咬緊了后槽牙,克制著情緒淡淡說道:“皇額娘撫養(yǎng)兒臣十三年,如今人還未曾入土為安,兒臣實在不愿傷了她的心,還請皇阿瑪和德妃娘娘姑且寬限幾日?!?/br> 德妃面色一變,眼底冷意驟現(xiàn)。 似還想說什么,卻被康熙打斷了,“那就過些日子再說罷?!彪S即匆忙離去。 也不知究竟是太過傷心還是太過憤怒所致,赫舍里氏緊跟著后腳就翻了白眼,當場暈厥過去。 徹頭徹尾的一場鬧劇。 靈前仍跪滿了無數(shù)人,哀戚的哭聲響徹皇宮不絕于耳,外頭還有王公大臣亦在表達著對逝去國母的追思悼念。 聲勢之浩大、陣仗之壯觀,舉國上下也沒有幾個人能有此殊榮。 但冷眼瞧著那副棺槨所在,卻只覺得不勝凄涼。 直到入了夜,眾人才自宮中離去,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強撐著早已紅腫如核桃的雙眼各自歸家。 榮國府里早準備好了一大桌子素食,幾人甫一進門便可享用,但極致的疲憊卻叫人毫無食欲,只想盡快倒頭就睡。 不過想到明日還要繼續(xù),幾人到底還是強撐著端起了碗筷,簡單用過一些后便叫人給撤了。 王熙鳳命人端上來參湯,道:“現(xiàn)下也不能吃葷,難免身子遭不住,姑且就喝些參湯補補罷。” “你有心了。”賈母贊了一嘴。 才接了參湯還沒來得及送進嘴里,早已等候多時的王夫人實在是按捺不住了,急忙追問,“老太太今兒在宮里可是看見了貴人?她現(xiàn)下可好?可曾短了什么使?可曾有好消息傳出?” 賈母懨懨地掃了她一眼,淡淡說道:“我自是瞧見了,不過也就是在人群里頭遠遠兒瞧幾眼罷了,話都不曾說上半句,我上哪兒知曉那些去。” “怎么話都不曾說上半句呢?好不容易得個進宮的機會,老太太合該要仔細問問才是啊?!蓖醴蛉舜笫哉Z之中不免帶出來些許怨怪的意思,又道:“好在明天還能進宮,老太太千萬別忘了。” 賈母氣得腦子疼,參湯也喝不下了,往旁邊一放,冷笑道:“你當皇宮是什么地方?你當咱們是進宮干什么去的?憑你想怎么便怎么?你這么能耐你怎么不去呢!” 王夫人被噎著了,臉都綠了。 她倒是想去,奈何男人沒能耐不夠資格讓她去,她能有什么法子? 死老婆子還有臉嘲諷起她來,也不想想究竟是誰的窩囊廢兒子。 全然不知她心中所想的賈母還在接著嘲諷,“再者說,她在嬪妃隊列,我在誥命夫人隊列,便是我想悄悄說兩句話也萬不可能。 真當皇宮是你家,隨意亂糟糟的想往哪兒鉆就往哪兒鉆不成?見識少就少開口,沒得招人恥笑。” 王夫人的臉瞬間漆黑一片。 累得完全沒心思在這兒看婆媳兩個的熱鬧,林家母女三人喝完參湯便立即起身離去。 出了正院的門,林黛玉才耐不住好奇問道:“過去二太太與老太太之間雖也偶有不豫,但老太太好歹也會顧著點她的臉面,緣何近來卻總是這般…… 但凡有點什么話頭冒出來給抓著了,老太太就要狠狠嘲諷貶低一番不可,竟似全然不顧二太太的尊嚴,這究竟是何緣故?莫非二太太不知何時得罪了老太太?” 聞言,賈敏的眼底閃過一抹諷刺。 她是老太太親生的女兒,有些東西便哪怕老太太不張嘴,她琢磨琢磨也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