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晚在吸煙區(qū)，陶年意識到事情好像變得更加無法控制。

    明明自己已經(jīng)拒絕，但似乎無濟于事，一支煙輕而易舉讓火車偏離軌道。

    陶年擦干手上的水，將紙巾扔進垃圾桶，若無其事帶著一身熱氣走出洗手間。

    “l(fā)isa，茶水間怎么沒有咖啡豆了？”

    “老板說一個星期內(nèi)辦公室不準出現(xiàn)咖啡這個東西，他這個星期咖啡過敏。”

    “?。俊?/br>
    “還有，茶水間那壺龍井不要動，老板親自泡的?！?/br>
    今日下午茶沒有咖啡喝，唯有喝茶提神醒腦，天大地大，老板最大。

    陶年再次進入辦公室時，楊則惟已經(jīng)把報紙放下，像個集團總裁一樣認真處理工作。

    視頻會議不知道什么時候結束，關添杰往他的郵箱里發(fā)了會議的總結。

    會客桌面上多了一份文件，是林景華負責但還沒有遞交上去項目方案。

    如果不是原材料公司出現(xiàn)問題，此時此刻他應該是在陶氏辦公室看這份文件，順便和林景華敲定方案細節(jié)。

    楊則惟手上有同一份文件：“我叫人去林氏拿了方案，剛好你在我這里，那就一起看?！?/br>
    陶年應該回絕的，因為他是時候離開了。

    但如果他從工業(yè)園離開需要將近半個小時，時間是金錢，這半個小時是可以做很多事情。

    而且楊則惟在這里，當面問可以減少之后的電話聯(lián)系。

    陶年坐在沙發(fā)上，翻開文件開始看。

    原本吵雜的辦公室變得安靜，陶年身上的燥意也隨著中央空調(diào)的用心工作而消失。

    昨晚陶年在寫字樓加班到凌晨，回家后又被徐阿姨說教了一番，他乖乖認錯說沒有下次。

    早上又因為工作很早就要到公司，徐阿姨慌忙為他準備早餐，嘆著氣站在門口看著他出門。

    一天下來他睡不到四個小時，后背的威脅消失讓他放松警惕，看文件的眼皮越來越重。

    字體模糊，陶年眨了眨眼睛繼續(xù)看，從二十條看到十五條，精神渙散。

    陶年背靠著不算柔軟的沙發(fā)，黑色真皮沙發(fā)透著絲絲涼氣。

    陶年闔上眼睛，五官關閉，陷入自己的世界。

    再睜開眼的時候，周邊環(huán)境沒有變，他依舊在沙發(fā)上，只不過換了一個方向，從坐著變成躺著。

    陶年身上蓋著一件黑色外套，淡淡的木質(zhì)香水如他的主人一樣霸道，他的腰間橫著一條有力的手臂。

    眨眼之間，坐在總裁椅上的楊則惟安然地躺在他身邊睡午覺。

    一張逼仄長排客座勉強能躺下一個人，楊則惟側身緊靠著陶年，微微一翻身，堂堂泰弘總裁就會從沙發(fā)掉下來。

    泰弘總裁辦公室缺一個休息間，需要楊則惟和合作方共睡一張沙發(fā)。

    呼吸平穩(wěn)，楊則惟睡得很沉，位置絲毫不影響他的睡意。

    陶年側頭，面向楊則惟，呼吸都放輕。

    重逢至今，陶年沒有近距離完整地看過楊則惟，每次都是眼神對視后他率先移開，緊接著他一退再退，被逼落荒而逃。

    那雙讓他倍感壓力的眼睛閉上，陶年重新成為主導者。

    額角多了一條疤痕，盡頭隱沒在頭皮里，時間久遠，泛著淡淡的rou色。

    右臉側多了一顆痣，不，好像是兩顆。

    嘴唇有些干，可能是許久沒有喝水潤過，好像從他進來楊則惟就沒有喝過水。

    深灰色襯衫系上領帶，視線到此被阻。

    陶年熟知每種解開領帶的方法，也嘗試過，每一次領帶都會神不知鬼不覺綁上他的雙手或雙眼。

    忽然，被觀察的人睜開眼，四目相對。

    陶年意義上第一次平靜地和這雙眼睛對視，不含任何特殊的感情，他想，他是喜歡這雙眼睛的，不然又怎么會躺在這里。

    楊則惟雙眸清明，不帶朦朧睡意，輕車熟路地埋進陶年的脖子上，悶熱的鼻息貼近皮膚。

    “下午好?！?/br>
    楊則惟推開他，不出所料，對方被推下了沙發(fā)。

    此時楊則惟眼里才有了剛睡醒的迷糊，一米八八的身子縮在沙發(fā)和桌子之間，顯得弱小又可憐。

    藏在外套里的手掌緊握，帶著些無措，陶年覺得自己沒有用多大力氣。

    陶年起身，身上的外套順著動作滑下來，原本整齊的領帶被扯開，外套的作用約等于無，白襯衫也解開了兩顆扣子。

    如欲行不軌后途中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緊急叫停。

    不過楊則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反而借口多多。

    楊則惟依然是那么貼心：“系著領帶睡覺不舒服，我?guī)湍憬忾_?！?/br>
    如果此時此刻陶年面前有一面鏡子，他將會見到自己鎖骨下多了點點紅痕，像一片雪地上從天而降下的幾朵紅梅。

    楊則惟眼神地隱晦地掃過陶年的脖子。

    因為楊則惟還坐在地上，阻止了陶年下地的位置，他唯有在沙發(fā)上整理自己的儀表。

    楊則惟從地上起身，坐在桌子上看著陶年修長的手熟練地系領帶。

    他賴上陶年了。

    “我的尾龍骨有點痛，可能是被你踢下沙發(fā)時跌傷?！?/br>
    陶年看了一眼沙發(fā)的高度，不到五十厘米。

    “楊先生，不如叫你助理送你去醫(yī)院檢查一下，如果嚴重的話，留院觀察多幾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