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很容易，握著別人的手誠懇的一句多謝，再讓人買點禮物送給對方。

    可楊則惟要的感謝沒那么容易。

    陶年動了動嘴剛要說點什么。

    潘叔帶著看護過來恰巧打破了兩人之間的詭異。

    “年仔?！?/br>
    陶年聞言看過去，起身走到老人身邊：“潘叔，你怎么來了？”

    潘叔掃了坐在椅子上西裝屢屢的陌生人一眼才回答：“我?guī)Я丝醋o過來?！?/br>
    他頓了下問：“你朋友？”

    潘叔的到來讓陶年得以喘息，老人以陶老太為重，要是讓他知道楊則惟是送奶奶進醫(yī)院的人，必定熱情感謝。

    “他是送奶奶到醫(yī)院的人，麻煩潘叔你替我好好感謝他?！碧漳陦旱吐曇粽f。

    潘叔知道陶年的特殊情況，也非常體諒和憐愛他的小少爺，他知道陶年不擅長解決這種事。

    他拍了拍陶年的手：“放心吧，交給我。”

    陶年接替了潘叔的任務(wù)，帶著看護走進病房，病房外的事全交給潘叔。

    楊則惟定定地看著陶年的再一次逃避，心里反倒是高興的，說明他在對方心里也不是那么不值一顧。

    “你好，我是病人家屬，先生你貴姓?！迸耸逍χ松先?。

    楊則惟起身，彬彬有禮握上了老人的手：“你好，我姓楊?！?/br>
    “楊先生，感謝你……”

    閉目養(yǎng)神的陶老太聽到開門的聲音睜開眼，看到陶年進來問道：“怎么又進來了？”

    陶年說：“我?guī)Э醋o進來?！?/br>
    陶老太不解：“不是說不住院嗎？”

    “還是得住一晚觀察?！碧漳臧芽醋o帶到病床前，和她說注意事項。

    其實看護都知道，他不放心再叮囑。

    陶老太看著人在面前晃悠眼暈得很：“見到送我到醫(yī)院的后生仔沒有，感謝人家了嗎？”

    陶年如實說：“潘叔在外面?！?/br>
    陶老太皺眉：“你怎么不出去？”

    陶年說得坦然：“我要照顧你啊?！?/br>
    陶老太不知道孫子在想些什么，只好任由他作罷。

    避得了一時，避不了一世。

    陶年拿著把小刀正在削蘋果，潘叔帶著楊則惟進來。

    “老夫人，楊先生說想進來探望一下你?！?/br>
    完整的一條蘋果皮在楊則惟進來的那一瞬被削斷，掉落在垃圾桶里。

    陶老太連忙坐起身，潘叔走過去扶著她。

    陶老太非常感謝這位送她到醫(yī)院的后生仔。

    上午在她跌倒的時候旁邊沒有熟人，其他人見到她一個老太婆在地上生怕被碰瓷，連靠近都不敢靠近。

    只有這位后生仔從車上下來，急匆匆走過來扶她起來，問她有沒有受傷。

    本著“救命恩人”這點，加上楊則惟西裝骨骨，肆正，頂著男女老少通殺的一張臉，不說別的，在陶老太這里他就是一個乖仔。

    楊則惟手上不知什么時候提著一份禮盒，明明剛剛坐在外面的時候還沒有。

    “嫲嫲，我來看你。”楊則惟把禮盒放在桌上，“醫(yī)生檢查過應(yīng)該沒有什么大問題吧?！?/br>
    這一聲嫲嫲熟練得以為他才是親孫子。

    陶老太喜笑顏開：“托你的福，一切都好，之前說了不需要留院，現(xiàn)在又要住一晚?！?/br>
    說著話她嗔怪地看了自家親孫子一眼。

    陶年顧著擺弄手上的蘋果沒注意。

    楊則惟順著她的眼神自然地看了一眼，笑了笑沒說話。

    “應(yīng)該是我們感謝你，怎么好讓你破費?！迸耸逭f道。

    禮盒是私人包裝看不出是什么，但陶老太識人慧眼，從穿著和行為舉止能看得出面前這位年輕人有極其高的教養(yǎng)。

    “沒有耽誤你工作吧?！碧绽咸珕枴?/br>
    楊則惟說：“沒有，不耽誤?！?/br>
    陶老太招呼他：“坐吧，不要站著?！?/br>
    接著又對陶年說：“年仔，給客人削個……”

    下一秒，陶年把削好的蘋果往嘴里放，脆生生地咬了一口。

    陶老太皺了皺眉：“這不是給我的嗎？”

    陶年把咬了一口的蘋果切半，完好的一邊再切成一半，起身給陶老太和潘叔一人一份蘋果。

    他手拿半個蘋果，說道：“我先回去了，晚點再來看你?！?/br>
    陶老太猝不及防被塞了塊蘋果，問：“干嘛去?。俊?/br>
    陶年頭也沒回：“回家喂狗?！?/br>
    病房里的三個人看著上一秒還在削蘋果的陶年下一秒就離開了病房。

    陶老太和潘叔面面相覷，潘叔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怎么了。

    兩位親人不明所以，反觀楊則惟這個外人卻一副司空見慣，沉沉地看著陶年離開的背影。

    陶年把蘋果核扔進垃圾桶，上車后他打了個電話。

    “是我?！碧漳昕恐伪?，車內(nèi)的溫度有點高，熱氣撲來，他隨手降下了車窗。

    “幫我在酒柜里拿瓶云頂交給潘叔?！?/br>
    電話那頭應(yīng)下：“是，需要交代什么嗎？”

    陶年語氣平和：“不需要，潘叔會處理。”

    電話掛了后，陶年平靜的心像是被扔了一塊不大不小的石子，沒濺起水花，但泛起了層層漣漪，足以讓他久久不能平復。

    某個夜晚，陶年從書房出來看到本該在港島的楊則惟在吧臺前獨酌。

    厚底的威士忌杯見底，透明的冰球小了一圈，看來這人已經(jīng)喝過一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