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的淡水魚，他可不敢吃魚生，到了海上就不怕了。

    ……

    另一邊，白扇子也回到了自家船上，將情況稟報大當家。

    陳尚海聽了大喜過望：“沒想到，那位殿下真是個信人！”

    “是啊，一百萬兩黃金啊！”眾手下也沸騰了，按捺不住激動的道：“做夢都沒夢到過這么多金子。”

    “真義氣，要不咱們不跟老吳合作了，改投楚王殿下吧？！”有人當場就要變節(jié)。

    話音未落，就被陳尚海一刀砍翻在地。他提著血淋淋的寶刀，惡狠狠的瞪著一幫心猿意馬的手下。

    “還有誰想當明朝走狗？！”陳尚海厲聲問道：“說出來，我送他一起上路，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兒！”

    “沒，沒有，我們都跟著大當家到現(xiàn)在了，怎么可能再投降？”眾頭領(lǐng)面現(xiàn)懼色，忙分辯道：“就連老茍也是隨口說說，不是真有這種想法?！?/br>
    “隨口說說也不行！”陳尚海一腳把那老茍的腦袋踢到海里，喝道：“收起那些小心思，都分頭去吧。黃金一到手，立即開始進攻！”

    說著他殺氣騰騰一甩刀上的血珠?！按藨?zhàn)，雞犬不留！”

    “遵命！”眾頭領(lǐng)忙齊聲應道。

    第四三七章 燕王賣拐

    視察完了備倭水師的船隊、武器庫、營房之后，燕王殿下表示十分滿意，并當場宣布，今天中午在總兵衙門設宴，犒賞全體軍官。

    普通士兵當然也有犒賞，不過只能在軍營里吃喝了。

    天氣炎熱，路途遙遠，犒賞用的豬羊rou類不便運輸，好在崇明人口繁茂、商業(yè)繁榮，都可以在當?shù)夭少彙?/br>
    不過燕王殿下也沒空手前來，他的兩條船上堆滿了酒壇子，都是光祿寺釀造的好酒。

    燕山衛(wèi)官兵將流水般運下船來，一部分送往總兵衙門，一部分送往軍營。軍中都是好酒之徒，水軍尤其如此?？吹竭@么多美酒送來，將士們一個個笑逐顏開，西沙島上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

    酒宴開始前，朱棣在他下榻的官舍中，接見了吳高和吳忠。

    兩人沒口子向燕王道謝，感謝他在下面人面前，那么給自己面子。

    朱棣一邊用帕子擦臉，一邊淡淡笑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讀書，一起胡鬧。用我六弟的話叫作‘發(fā)小’，我不撐你們誰撐你們？”

    “仗義！”吳高和吳忠感激不盡，紛紛豎起大拇指道：“殿下是真仗義，我們哥倆也撐你到底！”

    “哈哈哈，那當然，‘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嘛?！毖嗤醮笮χ鴶Q干毛巾，話鋒一轉(zhuǎn)道：“既然你們還認我這個兄弟，那我也不能跟你們藏著掖著了?！?/br>
    “是是，有什么話殿下直說。”哥倆趕緊挺起胸膛。

    “本王這次來，視察勞軍只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朱棣也不賣關(guān)子，直截了當對兩人道：

    “我皇兄接到大量舉報，說備倭水師與?？芄唇Y(jié)日久，為其通風報信，提供掩護等，情節(jié)十分惡劣，所以派我前來調(diào)查！”

    “啊……”吳高吳忠哥倆聽的臉都白了，沒想到殿下一點前戲都沒有，直接就來硬的啊。

    “殿，殿下，都是誣告?！钡谘嗤醯钕聫姶蟮耐合?，兩人動都不敢動，只能坐在那里不斷擦汗。

    “沒，沒有的事兒……”

    “你倆先別急著否認，本王再給你們一次組織語言的機會?！毖嗤跤媚请p鷹隼般的眼睛，死死盯著兩人，沉聲道：

    “告訴你們吧，本王已經(jīng)在太子那里作保，將你倆摘出來了?！?/br>
    “多，多謝殿下力挺……”兩人明顯神情一松，又一臉糾結(jié)道：“不，不過我們真是無辜的……”

    “所以我才把你們摘出來。我相信你們的父親，應該也沒有參與其中。兩位侯爺也算位極人臣了，怎么可能跟一群臭海盜攪和在一起，有什么好處？”

    “對對，”兩人忙點頭如搗蒜道：“我們家里什么人家，沾都不會沾那些腌臜事?！?/br>
    “沒來由辱了家門嘛?！?/br>
    “所以，你們爺們都不知情，對吧？”老四牢牢把握著節(jié)奏道。

    “對，啥也不知道?！备鐐z繼續(xù)點頭。

    “那本王調(diào)查備倭水師，其實是還你們父親清白?！崩纤某谅暤溃骸跋嘈盼?，我一定會還他們清白。”

    “多謝殿下。”哥倆頭暈腦脹，一時想不清利害，心說先應下，回頭問問爹再說。

    “然后，本王再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崩纤膶⒚頂Q的吱吱作響，用平淡的語氣語出驚人道：“本王的六弟，你們的楚王殿下，此番率領(lǐng)艦隊出海，救人還在其次，真正目的是一舉消滅，為患我海疆多年的方陳兩部海寇！”

    “?。俊备鐐z人徹底麻了。吳高失聲道：“楚王不是才出去十條船嗎？怎么可能是那些?？艿膶κ?？”

    “就是啊?！眳侵乙哺胶偷溃骸暗钕拢熳坊爻鮼戆?，他真的不是那些海寇的對手。沒有人是他們的對手，連備倭水師也不行。不然我們也不會一直……跟他們虛與委蛇?！?/br>
    說完他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怎么說著說著，嘴就瓢了？

    “我六弟天下無敵，他自有本事將那些?？芤痪W(wǎng)打盡！”幸好朱棣好像沒聽到，依然自顧自的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你們先別管他怎么做到，就給本王好好想想——如果那幫?？芨矞绾螅瑐滟了畮煏鞘裁辞樾伟?！”

    “這……”哥倆已經(jīng)完全被老四帶了節(jié)奏，不由自主便順著他的思路想下去。然后就又出了一腦門子汗。

    要是那兩幫?？芏急唤藴缌耍歉麄兺吹膫滟了畮熞粶示突帕松?，八成是要撒丫子就跑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逃到海上，安全了再說。

    到時候他們爺們是跟著跑，還是留下？跟著跑就成了下海為寇，哥倆都是侯爵嫡子，躺著什么都不干，到時候就能繼承爵位。怎么甘心離開中原花花世界，跑到要嘛沒嘛的海島上受苦？

    所以還是留下的好，他們家里有免死鐵券的，還是免二死那種。而且他們爹還是功臣廟里有神位的，只要不造反，怎么都不會太慘?；噬献疃喟牙蠣斪用夤?，讓他倆自罰三杯，回家抱孫子也就過去了。

    不過他們哥倆，還有大把的好光景，可不能也跟著回家。所以得跟老爺子劃清界限，為朝廷立功??！

    在老四強大人格魅力感召下，哥倆終于被成功帶到了溝里……

    “說吧，殿下，需要我們做什么？”吳高拍拍胸脯道：“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沒錯，殿下讓我倆干啥，我倆就干啥?！眳侵乙仓刂攸c頭道。

    “簡單。”朱棣便沉聲道：“我只要你們把宴會廳外的護衛(wèi)撤走，都換成我的人?！?/br>
    “??？殿下你要干啥?。俊眱扇藝樢惶?，因為通常這都是要火并的節(jié)奏。

    “放心，本王不會害你們的?！毖嗤醮笮Φ溃骸拔也胚@么點人，敢對他們動手？還不讓外面的士兵剁成rou醬？”

    “倒也是，那殿下……”哥倆試探問道：“到底想要干啥？”

    “防止他們外逃而已?！敝扉Φ?。

    “這樣啊?！备鐐z陷入了嘀咕。感覺殿下說的有道理，又怕讓他坑了。

    “殿下萬一，我是說萬一，楚王要是輸了呢？”還是當哥哥的智商高一點點，終于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如果我家老六輸了，那他們就不用外逃了。我的人自然也不用阻攔，便當是替你家的護衛(wèi)站了一班崗?！敝扉创﹥扇说男乃?，適時放出大招道：

    “這樣吧，我把身邊所有的護衛(wèi)都派走。由你們兩個貼身跟在我身后，本王要是做出任何不利于你家父子的舉動，你們便一刀攮死我好了，這下總放心了吧？”

    “嗯……”哥倆思來想去，終于點了頭。殿下把命都交到他倆手里了，他倆還有什么好不信的？

    “我們不是不放心殿下，只是單純愿意當?shù)钕碌淖o衛(wèi)！”吳高還聰明的撇清了兩句。

    第四三八章 你有過橋梯，我有梯恩梯

    潔白的海鷗，掠過碧藍的天空，兩眼緊盯著同樣碧藍如洗的海面，尋找著魚兒的蹤跡。

    忽然，海鷗看到海面上出現(xiàn)一只巨型的蜈蚣，從頭到尾長達三四里，比海洋中最大的鯨魚還要長數(shù)倍。

    海鷗當然不知道，那巨大的‘海蜈蚣’，其實是人類的海船組成的。

    市舶船隊的十條大船，首尾相連，排成一線。

    緊挨著他們的，是另外十條大船，其中有五條廣船，五條福船。這十條船也首尾相連，排成一線，與市舶船隊的十條船兩兩成對，緊緊依偎。

    若再湊近了看，就會發(fā)現(xiàn)，左右兩條船之間，有兩根粗大的橫木，還有結(jié)實的繩索相連。

    繩索上系著一口沉重的木箱，兩頭則繞過掛在兩船大鐵環(huán)下的木滑輪。右邊船上的人拉動繩索，木箱子便隨著滑輪轉(zhuǎn)動，緩緩向右邊移動。

    那兩根橫木則平行擱置在木箱下，既可以起到軌道的作用，又能替繩索分擔大部分重量。還能在繩索萬一斷裂時，保護木箱不會落水。

    與此同時，右邊船上也不斷放下小艇，將許多衣衫襤褸、飽受折磨的男子，送到左邊船上。

    俞通源一邊清點著俘虜人數(shù)，一邊注意尋找自家兄弟，終于在最后一波送來的俘虜中看到了俞通江的身影。他懸著的心，終于放回了肚子里，悄悄向身后打個手勢。

    手下將領(lǐng)便立即傳令下去，讓炮手們各就各位，做好射擊準備。

    ……

    另一邊，陳尚海一伙人，則在數(shù)箱子數(shù)。他早就吩咐手下，一百口箱子到手，馬上發(fā)起進攻。

    除了接貨的這十條船，他們其余的戰(zhàn)艦也趁機占據(jù)有利位置，暗暗掐死了明軍撤退的所有路線，準備一開戰(zhàn)就把他們圍個水泄不通。

    隨著最后一船俘虜送到，最后一箱黃金也通過橫杠和繩索緩緩送了過來。

    “上！”一接住那箱黃金，海盜頭目馬上低喝一聲。

    跳幫隊立即沖出藏身之處，朝著那兩根橫杠奔去。對他們這些以船為家的人來說，那兩條平行的橫杠，就像寬敞的馬路一樣。何況上頭還有一根繩索能預防萬一。

    可以說，白扇子為?？軅冎\劃的十分到位了……

    然而就在他們踏上‘馬路’的那一刻，?？軅兒鋈豢吹綄γ娴拿鬈姡患s而同的掀掉了甲板上的木頭匣子，亮出一門門閃閃發(fā)亮的青銅炮。

    “我艸，有沒有搞錯，怎么這么多炮？！”海盜們登時一陣眼暈。

    在他們的認知中，一條船上充其量在船頭船尾各安兩門，加起來四門炮而已。

    他們哪見過這種炮密如林的陣勢？光一側(cè)甲板就安了……這尼瑪多少門？

    但已經(jīng)來不及數(shù)數(shù)了，因為掀開木匣的同時，明軍手中的火把，便點燃了火炮的引信……

    為了能第一時間開炮，明軍將士在進入戰(zhàn)場前，便給火炮裝填好了炮藥和炮彈，插好了引信，才重新蓋上木匣。

    所以接到命令，掀開木匣后，直接點著引信就能開炮！

    引信嘶嘶燃燒，炮身白煙騰起，繼而在驚天動地的轟鳴聲中，一具具炮口噴射出耀目的火舌，將炮筒中的彈丸噴射出去。

    因為是以殺傷敵軍有生力量為主，第一輪炮擊中，全部使用的霰彈……其實就是用綢布包著的葡萄大的小鐵球。

    霰彈射出炮口后，瞬間分散開來。一百七十六枚霰彈，分散為上萬粒勁道凌厲的‘黑葡萄’，冰雹一般劈頭蓋臉將海寇籠罩其中！

    這么近在咫尺的距離，所有暴露在彈幕中的?？埽冀^對無法幸免！

    有的?？鼙弧谄咸选瘬糁心X門，直接被掀飛了腦殼，白花花腦漿四濺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