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路的吐蕃兵見狀也失去了戰(zhàn)意，趕緊紛紛腳底抹油，趁著被漢人合圍之前逃走。

    然而他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這小小的盆地，就像一個牢籠，讓他們插翅難逃！

    衛(wèi)國公順勢下達(dá)了全軍突擊的命令，西征軍的將士們?nèi)缦律矫突銚湎蛩纳⑻痈Z的吐蕃兵！

    戰(zhàn)局便徹底一邊倒了，單方面的追殺之下，整個吐蕃大營都被殺穿。吐蕃的士兵和婦孺混在一起，人和牲畜攪成一團(tuán)，再無半點(diǎn)抵抗能力……

    小小的山間盆地中火光四起。濃煙滾滾間，士兵的喊殺聲，婦孺的哭喊聲，牛羊的嘶叫聲響成一片，整個亂成了一鍋粥。

    第四二八章 無路可逃

    見此局面，北元豫王當(dāng)機(jī)立斷，對何素南普道：“我們必須分頭收攏潰兵，重新組織防線，不然會全軍覆沒的！”

    “王爺說的是，我往東你往西，我們組織好部隊(duì)，就分頭往北攻！”何素南普深以為然道。

    “好，豁出去了！”豫王重重點(diǎn)頭?！八兰s會，不見不散！”

    “死約會，不見不散！”何素南普鄭重行一禮，便轉(zhuǎn)身消失在黑暗中。

    北元豫王也趕緊在圍子手的保護(hù)下，朝著一線天方向逃去。

    還有那腦子不轉(zhuǎn)彎的蒙古憨憨提醒他：“王爺，這是往南去，不是往東?！?/br>
    “蠢貨！局面早就沒救了！”豫王罵道：“本王不過是讓那藏虜給我們爭取跑路的時間！”

    手下人這才全都明白過來，趕緊簇?fù)碇鯛斖先チ恕＝Y(jié)果還沒到一線天，就碰上殊途同歸的吐蕃贊普何素南普。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倆人四目相對，豫王小聲罵道：“額真鄙視你?！?/br>
    “俺也一樣?！焙嗡啬掀辗籽?。

    倆人大哥不說二哥，便默契的不再互相言語攻擊，繼續(xù)默默前行。

    來到一線天的工事前，何素南普吩咐打開寨門。

    守門的吐蕃兵趕緊升起柵門，放下吊橋。

    看著外頭漆黑一片的狹窄通道，就像一條巨蛇張開嘴，準(zhǔn)備擇人而噬一般。兩人都感到有些恐懼……

    “王爺先請?！焙嗡啬掀斩Y讓道。

    “還是贊普先請。”豫王也客氣道。

    兩人又對視一眼，發(fā)現(xiàn)對方跟自己一樣爛慫，便異口同聲對守門的吐蕃兵道：“你們頭前帶路！”

    “……”守門的吐蕃兵無可奈何，只好打著火把，握著藏刀，小心翼翼走入狹窄的通道中。

    等他們走出一線天時，便一頭撞上了嚴(yán)陣以待的明軍……

    一排排弓弩瞄準(zhǔn)了他們，有懂藏語的明軍咆哮道：“不許動！放下武器，跪在地上！”

    那明軍的藏語可能不太標(biāo)準(zhǔn)，還有吐蕃兵試圖逃跑，在被當(dāng)場射殺之后，其余的吐蕃兵全都丟下武器，跪地抱頭，顯然是聽懂了。

    ……

    一線天內(nèi)，聽了逃回來的士兵稟報，何素南普知道逃不掉了。出口實(shí)在太小，只要一兩百明軍守在那里，多少人都沖不出去。

    再回頭看看身后，喊殺聲已經(jīng)越來越近了。許許多多吐蕃百姓，從四面八方逃到一線天來，見已經(jīng)柵門大開，便慌不擇路沖出去。

    結(jié)果毫不意外造成了堵塞，前頭的人被擠在里頭出不去，后面的人在外頭進(jìn)不去……

    眼見逃跑是不可能逃跑了，何素南普看看豫王，大聲道：“王爺，我有一計(jì)……”

    然后后面的話卻說得含糊不清。豫王下意識策馬上前，問道：“你說什么？”

    “我說，借你人頭一用！”何素南普獰笑著一招手，親兵一擁而上，拉住豫王的腿，將他拉下馬來。

    豫王的蒙古親兵剛想救駕，吐蕃兵的刀已經(jīng)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干什么？！”豫王驚怒交加。

    “你看這局面，不投降，我的族人就要被屠殺殆盡了。”何素南普擺擺手，向親兵下達(dá)了投降的命令。

    一個親兵便肩扛起長長的號筒，另一個親兵手扶筒的細(xì)端吹奏起來。

    蒼涼雄渾的號聲中，豫王依稀聽到何素南普說什么，‘不能空著手’、‘死人才不會亂講’之類。

    他也沒聽清省，便只覺脖子一涼，人頭就落了地……

    ……

    山谷中，正在逃竄，或者抵抗吐蕃人聽到那號聲，便不約而同的停下了動作，不分男女老幼，齊齊匍匐于地……

    吐蕃人一投降，鄧愈也下達(dá)了停止戰(zhàn)斗的命令，殺戮戛然而止，將士們開始收容俘虜，救治傷員，打掃戰(zhàn)場……一切輕車熟路，不用鄧愈再費(fèi)心了。

    此時大局已定，鄧愈一直強(qiáng)撐著的那口氣，也終于散了。他喉頭一甜，哇的吐出一大口血來，把胸前褪了色的蟒袍都再次染紅。

    “大帥！”左右趕忙扶住衛(wèi)國公，鄧愈強(qiáng)笑著擺擺手道：“無妨，脫力了而已?！?/br>
    “大帥放心休息吧，后頭的事情都交給我了?！便逵⒊谅暤馈?/br>
    “你辦事，我放心。”鄧愈點(diǎn)點(diǎn)頭，壓低聲音吩咐道：“別的都好說，你一定要嚴(yán)禁將士們jianyin婦女、掠奪財(cái)物。我們是來平叛，不是土匪搶劫……”

    “大帥放心，我明軍橫掃天下，收復(fù)四海，靠的就是皇上不燒殺搶掠的軍規(guī)?！便逵⑿Φ溃骸皩⑹總儧]人敢以身試法的！”

    “不要大意。”鄧愈卻沒他那么樂觀道：“年輕一輩，無法無天。已經(jīng)不是我們當(dāng)年，聞吳王軍法無不喪膽的那時候了?！?/br>
    “明白。”沐英終于認(rèn)真起來，交代了逐項(xiàng)事宜后，便親自帶兵巡查起來。

    ……

    還真讓鄧愈說著了，就這會兒功夫，已經(jīng)發(fā)生了好幾起強(qiáng)jian……

    沐英又羞又氣，命人將那幾個犯了事的軍士綁起來，就要按軍法砍頭。

    “我看誰敢動我的人？！”滿身浴血的藍(lán)玉聞訊而來，連踢帶踹把執(zhí)行軍法的官兵攆走。

    “藍(lán)玉，你干什么？！”沐英聽到動靜，也趕了過來。

    “副將軍，是你下的令嗎？”藍(lán)玉對沐英本來就有些不服氣，明明哪里都不如自己，憑什么他當(dāng)副將軍？

    “沒錯。”沐英板著臉道：“他們強(qiáng)jian婦女，按律當(dāng)斬，你連軍法也不放在眼里了嗎？”

    “少來這套，天理還不外乎人情呢！”藍(lán)玉蠻橫道：“弟兄們在昆侖山里出生入死，幾個月來人不人，鬼不鬼，連頭母豬都沒見過，現(xiàn)在打勝了仗，發(fā)泄發(fā)泄怎么了？有必要上綱上線嗎？！”

    “軍法無情！不許就是不許，沒有通融的余地！”沐英冷聲道：“這也是天下最后歸于大明，而不歸張士誠、陳友諒的根本原因！”

    說著他清冷的目光直射藍(lán)玉道：“你要是不服，可以向皇上彈劾我這個副將軍，但是軍法不可破，今天這人，我殺定了，天王老子也救不了！”

    藍(lán)玉氣得額頭青筋突突直跳，雙手攥在刀柄上，恨不得直接砍了他！

    但終究還是理智戰(zhàn)勝了沖動，藍(lán)玉狠狠的朝地上啐一口?！霸蹅冏咧?！”

    說完怒氣沖沖的轉(zhuǎn)身離去。

    第四二九章 中秋家宴

    金陵八月，丹桂飄香，西征軍的捷報，也傳到了南京城。

    此役，征西將軍鄧愈、副將軍沐英，率軍深入吐蕃腹地，追殺北元豫王、吐蕃贊普何素南普至昆侖山深處，最終斬首萬人，俘虜五萬，獲馬、牛、羊二十余萬匹。

    大捷之后，西域各國獻(xiàn)土歸降，大明開辟疆土數(shù)千里。烏斯藏都指揮使班竹兒藏卜，率各法王親至河州勞軍。

    終明之世，吐蕃烏斯藏各部再也沒有反叛過……

    朱元璋見到捷報后，降旨嘉獎鄧愈，賜紅蟒暖袍一件，玉帶一圍。其余將士則要等著班師之后，由兵部敘功封賞了。

    然后朱元璋命陜西鎮(zhèn)守宋晟，暫時移鎮(zhèn)河州，對降服的吐蕃各部編戶齊民，分散安置。征西將軍鄧愈則率大軍回京獻(xiàn)俘。

    ……

    但私底下更讓朱老板高興的是他兒子，又有優(yōu)異的表現(xiàn)。

    恰逢中秋家宴，他便跟天下所有老父親一樣，在宴席上吹噓起自家老二的功績。

    “不光鄧愈，文英的信里也說，老二天賦異稟，別人在昆侖山里氣都喘不上來，他還能滿山遍野抓藏狐！”朱老板得意洋洋道：“不愧是咱的種，當(dāng)年咱也是體力過人，連續(xù)行軍三天三夜不帶打盹的，到了戰(zhàn)場還能立即打仗！”

    “好漢不提當(dāng)年勇，說兒子怎么成自夸了？”馬皇后無語道。

    “咱也不是自夸，老二不是遺傳了咱這雙鐵腳板，他能在別人都趴下的時候，還帶著斥候到處偵查？他不是遺傳了咱這雙千里眼，他能發(fā)現(xiàn)吐蕃人的影子？”朱老板的自夸已經(jīng)到了一定的境界，夸兒子的同時也夸自己，互不沖突不可分割。

    “明明是靠了五哥給二哥配的高反藥，和我搗鼓出來的望遠(yuǎn)鏡……”老六不忿的嘟囔道。

    “少說兩句吧，當(dāng)心中秋夜還挨揍?！碧匾鈴镍P陽趕回來過節(jié)的四哥勸道。

    “是，四哥，我修閉口禪?！崩狭鶎λ母缡冀K保持著發(fā)自內(nèi)心的尊敬。

    “話說回來，二哥這回真露臉啊?！敝扉M眼羨慕道：“遠(yuǎn)征萬里，橫跨昆侖，千辛萬苦之后，大獲全勝！心里想必快意極了！”

    “你不一樣嗎？”老三取笑他道：“歷時兩年，橫跨二京，千辛萬苦之后終于有了結(jié)果，心里想必快意極了？”

    “哼！”老四白一眼老三，今天心情好，大過節(jié)的，不跟他一般見識。

    他為啥心情好呢？因?yàn)樗麅煽谧影崛P陽后，燕王妃的肚子居然終于有了動靜！隨行的太醫(yī)已經(jīng)確定了，王妃確實(shí)是懷孕了……

    老四回京除了過節(jié)，更重要的目的，是向父皇母后報喜。

    “不愧是你?！崩先齾s很賤，老四越不跟他吵他就越撩撥。“能把老婆懷孕這種再平常不過的事當(dāng)成喜報，稟報父皇母后報喜。佩服佩服，真讓人佩服。”

    “你！”老四騰地火氣上涌，低聲吼道：“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知道我要上這個孩子有多難嗎？我連和了血的泥巴我都吃過！”

    “嘔……”老三差點(diǎn)聽吐了，豎起大拇指甘拜下風(fēng)。

    “四哥真厲害！”老六的贊如期而至。不愧是能食大便的燕王殿下，食譜就是寬廣無垠……

    “唉，不管怎么說，總算有個交代了。”老四總體還是很開心的，美滋滋的喝一杯酒道：“這半年可憋死我了，本王要大干一場！”

    “是字面意思嗎？”晉王笑道：“金蓮院上新了，就是咱們從高麗帶回來的那批，已經(jīng)讓六娘調(diào)教好了。歡迎燕王殿下蒞臨指導(dǎo)?！?/br>
    趁著太子離席撒尿，哥幾個又開始胡說八道。

    “你把我當(dāng)什么人了，王妃還有身孕，我怎么能在外面亂來？我還是人嗎！”老四義正言辭的拒絕。

    “可以掛賬哦?！崩先Φ?。

    “唉，其實(shí)偶爾放松一下，只聽小曲兒，也不算對不起王妃……”老四就改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