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一只珍珠雞?。?！

    珍珠雞的翅膀受傷了，有血跡，天氣冷和冰雪粘在了草桿上，這只雞聽到他的聲音可能想逃走，掙扎卻沒用。

    卓巖沒想到會有意外之喜，rou啊rou！

    雞跟他確實打了個照面，然后瘋狂撲騰，卓巖覺得自己臉上這會笑確實有點變態(tài)，嘴上還不自覺說：“嘿嘿你別折騰了，乖乖的，我?guī)慊丶摇！?/br>
    瘋狂撲騰翅膀。

    “別動別動，我來我來?！?/br>
    撲騰撲騰。

    “我去！”卓巖撲上去結(jié)果慢了一步，撲空了，這只珍珠雞求生意志竟然撲騰開了，用它受傷的翅膀，跌跌撞撞往外飛。

    到手的雞怎么可能就這么撒手?。?！

    卓巖肯定不干，尤其這只雞翅膀還壞了，這個世界雞可比現(xiàn)代家養(yǎng)的厲害得多，有翅膀能飛的，不過是低空飛行，如今臉前壞了半個翅膀踉踉蹌蹌飛的雞——

    勢在必得！

    卓巖拿著棍子跟在后面跑的飛快，不過草蕩里減緩了他的腳步，但雞的腳步也減緩了，不知不覺間越追越往部落外圍，不過也沒出去，還在河邊。

    雪大天冷，雞受傷，被卓巖追了一路，終于是強弩之末。

    “哈哈——”卓巖喘著粗氣，木棍撐著，“跑啊，怎么不繼續(xù)跑了?！比齼上绿^去，一把撲倒了那只珍珠雞。

    未來幾天有rou吃了。

    手底下的珍珠雞還在掙扎，發(fā)出叫聲，卓巖順手扯過旁邊的枯草將雞翅膀先給捆住，一手拎著，站起來往回走時，腳下一滑，一個趔趄，栽倒在地。

    “你老實點別掙扎了，不然今晚就下鍋?！弊繋r先是給雞放了狠話，撐著起來，就在這時，目光落在了前方三四米外。

    那處鼓鼓的，半人高的草蕩也被壓出一豁口。

    白雪皚皚覆蓋著，像是個小山丘一樣，顯然底下有什么東西。

    卓巖愣了愣神，猶豫了一秒，還是往過走去，都說他好奇心重了，不然也不會想一出是一出，看小說做什么東西他得琢磨琢磨，也跟著做，睡前看紀(jì)錄片野外建小木屋，哪里圖文不符了還得扣細節(jié)，這個柱子怎么打磨，這個窗戶排煙……

    想得多也是壯膽。

    三四米的距離幾步路到了，卓巖用棍子扒拉邊緣，積雪簌簌的落在旁邊，露出一角，灰撲撲的毛，雪太白了，但卓巖還是一眼認出來了。

    “白毛仔？”

    跟第一次單方面見到，那時候白毛仔雖然瘦，但毛發(fā)整潔，陽光下散發(fā)著銀色的光，包括后來夜晚河邊碰見一面，白毛仔看著挺蓬松挺大的。

    而此時，純白積雪下的白毛仔很‘臟’，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樣。

    卓巖蹲下身，“白毛仔？”他伸手戳了下，硬邦邦的，毛發(fā)凍得都結(jié)冰了。

    無人回答他的話。

    卓巖摸了摸白毛仔鼻息，不知道是太冷了還是如何，只有刺骨的寒風(fēng)，一點溫度氣息都感覺不到，手遲疑了下，伸向白毛仔的腹部，這是動物最柔軟的地方，可此時，白毛仔根本沒反應(yīng)，觸手也只是冷冰冰的溫度。

    白毛仔好像……死了。

    卓巖站起來看了眼自家洞，手上的雞還在撲騰，河邊還有他的水桶，就算是他救回了白毛仔，白毛仔也不能化形，一整個漫長冬天，他家里不是土豆就是芋頭，唯一的rou食——

    沒設(shè)得吃完的一根rou骨頭，四五斤的白角牛rou，還有手上的一只珍珠雞。

    他還是未成年，又是個亞獸人，體力是比當(dāng)人類強許多，但不能捕獵，跟著他以后肯定餓肚子，也許都活不過這個冬天，要是白毛仔真活下來，一人一頭豹子在洞里，門一關(guān)，來年開春，喬姐幾個就等著給他收尸吧，估計只剩一把骨頭了。

    他肯定是打不過饑餓狀態(tài)下的白毛仔的。

    本來也沒關(guān)系，就是幾面之緣，難不成阿曼幾個說說，還當(dāng)真了，卓巖你別犯傻，現(xiàn)在白毛仔沒救了，可能現(xiàn)在都死了，何必冒險呢，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回洞里，烤火取暖，晚上美美睡覺，明天吃雞——

    “根本不可能美美睡覺?！弊繋r做了一肚子的自我建設(shè)、互相搏擊，但他知道，真拎著雞當(dāng)沒看見白毛仔，回洞里后肯定寢食難安。

    目光垂著看了看地上，一會會功夫，又被雪覆蓋的白毛仔。

    “算了算了，來到這兒本來就是白撿一條命活著，就算死了也當(dāng)我倒霉?！弊繋r咬了咬牙，又蹲了下去，先把雞放下，草捆著跑不了——

    結(jié)果雞有爪子，固執(zhí)站起來要跑。

    卓巖正煩著，木棍梆梆敲下去，雞直接打暈了。

    沒了雞的吵鬧，卓巖再看向白毛仔，既然下了決定，那就不拖延了，他伸手從積雪里扒開白毛仔，越是往下挖，越是心驚，白毛仔一只眼睛好像壞了，渾身的傷，凍得僵硬。

    “我都救你了，你別就這么沒了，你知不知道，托了我家銀漸層的福氣，你長得很像它，不然也不會第一眼就注意到你?！弊繋r絮絮叨叨，本來怕他背不動白毛仔，但一上手發(fā)現(xiàn)，這家伙真的很輕。

    可謂是皮包骨了。

    也不知道這些天，白毛仔經(jīng)歷了什么。

    卓巖將白毛仔背在背上，還不忘一手拎著打暈的雞，木棍是拿不了了，他一胳膊還得托著白毛仔，走的很艱難。

    “一會還得下來一趟取水桶?！?/br>
    “真是麻煩。”

    “白毛仔，你最好別死。”

    “聽見了嗎？堅持住。”

    “你要是不死，以后不吃我，咱們可以搭檔過日子。”

    卓巖這個人下完決定那就不再猶豫，執(zhí)行力是有的，最關(guān)鍵一點，這會還苦哈哈冷颼颼背著生死不知的白毛仔，現(xiàn)在已經(jīng)樂觀到開始暢享以后了。

    “其實你不化形也沒什么，到時候咱倆磨合好了，等春天一來，大點的獵物咱們不想，咱倆去抓雞，回頭圈起來養(yǎng)殖，豹人部落第一家養(yǎng)殖場開啟……”

    哈哈這么一想挺好的。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白毛仔不能化形但是能聽懂人話，抓個雞肯定沒問題，別人是養(yǎng)獵犬，他是史前獸人世界養(yǎng)豹子，這么一想，還挺酷炫的。

    前提是——

    “我也不姓東郭，你也不是狼，咱倆應(yīng)該、大概率、不可能是東郭先生和狼……吧?！?/br>
    自欺欺人中。

    但這也沒辦法，見死不救，卓巖真回去了，等白毛仔死了，肯定反反復(fù)復(fù)受內(nèi)心折磨，不如聽從內(nèi)心，救了，盡力而為，即便是白毛仔沒扛過去真的死了，那也坦坦蕩蕩，無愧于心。

    “你可千萬不能死啊啊啊！”

    卓巖費勁千辛萬苦氣喘吁吁背到洞口時又沒忍住說了句。

    而背上的白毛仔，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還是被卓巖的聲音震動到了，鼻子輕輕地顫動了下，只是輕微的，小小的一下。

    -

    白毛仔等待著死亡到來，白茫茫的一片，過了不知多久，他來到了四季如春的大草原，那里他看到了許許多多的動物，低頭喝水的、悠閑曬著太陽的，還有享受著食物的。

    沒有寒冷，饑餓，沒有獸人。

    ……他本來也不是獸人……

    白毛仔在其中不算格格不入，沒有動物會嫌棄他，會驅(qū)趕他，有狼群頭狼問他：你長得很像狼，又不像，你是狼嗎？

    我阿媽是狼，阿父是豹子。

    豹子啊，豹子在那里。頭狼眼神指路。

    白毛仔低頭，又被嫌棄了嗎？

    狼群隊伍幼崽們活潑極了，說一起玩吧，留下來玩吧。

    好吧，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留下來。頭狼說。

    白毛仔留下來了，他不想去豹人部落了，那里不歡迎他，他在這里和狼群幼崽一起玩耍，曬太陽，它們趴在他的頭上、背上撒歡，白毛仔從來沒感受過這樣的玩耍。

    直到——

    有人再叫你，你該回去了。頭狼說。

    白毛仔怔住了，沒有人在意他，想要他的。

    “……你別死啊?！?/br>
    他聽到了，錯愕不可置信。

    你該回去了。

    有人在意你。

    第12章

    卓巖回到洞里沒歇口氣，先把白毛仔放在火堆旁，他剛才為了省柴火只添了一根柴，此刻火苗都快沒了，趕緊又添了兩根粗柴，讓火燒的旺一點，又急急去關(guān)門。

    這風(fēng)雪太大了。

    等關(guān)完門，卓巖看著地上的白毛仔，想了下還是去拿了他那張最大的皮子——沒有洗過的，現(xiàn)在給白毛仔用很合適，白毛仔自己都臟兮兮。

    又是一陣翻騰。

    洞里火苗越來越旺，暖和起來。

    卓巖把白毛仔放在皮子上，拖動到離柴火二十多公分的距離外，白毛仔凍得僵硬，他怕離的近了，乍冷乍熱也不太好。

    一切做完，才能略略休息會，喘著氣，只覺得口干舌燥，他想喝水，家里石鍋沒水，“……我的木桶?！?/br>
    肯定得拿，雪下這么大，要是晚了，找不到了，這可是他家最寶貝的財產(chǎn)之一，而且白毛仔——卓巖看著皮墊子上的白毛仔，滿腦袋正臉的血跡冰霜，混在一起，看的十分可怖，這家伙傷口清理也需要用熱水。

    不好耽擱了。卓巖怕找不到，保險起見還拿了根燒著的木柴下去充當(dāng)光源，只是門一開，風(fēng)呼嘯而過，燒著的木柴差點就滅了。

    卓巖一手護著火源，帶上門，趕緊下去找水桶。

    幸好就在他常去的河邊位置，雪雖然大，有些糊視線，還是很好找的，水桶落滿了積雪，卓巖倒掉水重新打了一桶，手上的木柴早已被雪打滅，好在水桶找到了也打好了水。

    “這玩意還得裹著油脂才燒的旺不好滅?！弊繋r路上嘀咕了句，想著古代的火把，再看看他的，不是一回事，又想到洞里的白毛仔，“本來還覺得過冬無聊，現(xiàn)在活是忙不完了?！?/br>
    回到洞里，卓巖放水桶、關(guān)門一氣呵成。

    走到了火堆旁烤烤火取暖，手溫?zé)崃?，這才去摸白毛仔的胸口，不知道是不是他手的溫度，卓巖真的感覺到白毛仔胸口心臟那兒沒剛才那么冷硬了，好像有一點點的溫度……

    “我就當(dāng)你還活著?！?/br>
    “你堅持住，我看看你的傷?！?/br>
    白毛仔原本蓬松的毛發(fā)都打結(jié)成一縷縷的，糊著不知道血還是泥，有些臭。全身一把骨頭，看著毛多而已，最嚴重的是眼睛和頭部，左眼被血糊死了，上方的腦袋好像有傷痕，被什么抓的還是咬的，毛遮擋住了，卓巖看不清。

    即便這樣，卓巖心也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