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央拔劍唰地把蛇剁了，旋即目光狐疑地看向趙長河的背影：“你……你怎么知道我手在哪？”

    “聽聲辨位，聽聲辨位知不知道！”趙長河臊得老臉通紅，連虎rou都不想烤了：“休息得差不多了，拉完了快走！”

    小白兔提著褲子追了上來：“趙長河！原來你也很下流！”

    趙長河轉(zhuǎn)頭做了個虎爪的姿勢：“再啰嗦把你擺成十八般模樣！”

    “你也就剩張嘴皮子?！?/br>
    “你剛剛還說我很下流，你的腦子是麻做的嗎？”

    “哼?！毙」媚锖孟裢耆藙偛旁谫|(zhì)疑什么，很自然地又把手塞進(jìn)他的大手里，兩人展開輕功，一路狂奔。

    帶著美少女混跡山野的日子就是這么樸實(shí)無華，且枯燥。

    如果可以選擇，趙長河寧愿每天都這樣與老虎和蛇打交道，一路這樣抵達(dá)清河就最好了。

    可惜的是，通往清河不是山連山，在山中穿梭了三天之后，前方已是一馬平川。

    溪水從后方山澗流淌而出，漸漸匯入前方的河流，河水流淌之中，有船舶漂蕩，漁歌悠揚(yáng)。

    趙長河深深吸了口氣。

    如果要渡河，那就是最容易被守株待兔的地方，并且從此行蹤再難遮蔽。

    人比虎可怕多了。

    第62章 水上驚魂

    “二位要渡船嗎？船上有剛撈的河鮮喲……”秀麗的船娘搖著船槳靠近岸邊，未語先笑。

    看到岸邊兩人，船娘“呃”了一聲，笑容僵了，似乎又想把船劃走，不想拉這倆客人了。

    趙長河崔元央互相看了看，兩人身上衣服又臟又破，臉上也都是泥，崔元央的雪白兔絨小棉裘破破爛爛，棉絨到處漏出來，加上臟黑，怎么看都跟小乞丐一樣。

    這可是在雨中雨后的山林穿梭了三四天……

    兩人一直呆一起或許沒感覺，在別人感覺上說不定迎風(fēng)臭味都飄船上了。

    崔元央低聲問趙長河：“她還嫌棄我們，應(yīng)該是正常船家？”

    趙長河老懷大慰，這憨憨居然在考慮的是這個，而不是哭唧唧被人嫌棄了，真是越來越不憨了，嗯，是不是也沒那么可愛了？

    趙長河打量那艘船，船娘猶猶豫豫的想靠過來又慢著劃，另有一個老艄公在掌著舵，臉色也是有點(diǎn)蛋疼菊緊的模樣，看似也不太想拉這倆客人。

    這是不是正常船家不好說，不過相對來說，肯定是比表現(xiàn)特別熱情的正常點(diǎn)。趙長河自己的經(jīng)驗(yàn)也就那樣，目前看不出什么問題，便道：“總是要渡河的，總得選艘船?！?/br>
    想了想，忽然笑道：“其實(shí)現(xiàn)在你爹在你面前說不定都認(rèn)不出你了……”

    崔元央“哼”了一聲，大聲喊：“喂，那船家，你不靠過來我們怎么上去吃河鮮??？”

    船娘猶豫道：“河鮮可貴的……”

    崔元央叉腰，掏出一塊銀子舉高高：“我有錢！”

    真是揚(yáng)眉吐氣，富蘿莉的錢幾乎就沒怎么派上過用場，等這一刻很久了！

    船娘的眼睛都亮了一下，笑逐顏開地劃槳過來：“今天撈上好大的鯉，就知道有貴客要來！”

    崔元央笑嘻嘻：“真會說話?！?/br>
    兩人上船進(jìn)入艙中，艙內(nèi)就是一個小屋子，有床有桌，很適合一家人出游玩漁家樂，看上去這世界也有這種項(xiàng)目。僅從這里去看，“亂世”簡直名不副實(shí)。

    但是不是因?yàn)檫@里已經(jīng)接近崔家勢力范圍邊緣，所以相對祥和，不得而知。

    “你們的船直接去對岸么？”趙長河問船娘。

    “看客人呀，想直接渡河就去對岸，想順流走的話也行，走多遠(yuǎn)都行，得加錢！”船娘笑得很活潑。

    崔元央遞過銀子：“那帶我們順流去魏縣好了，這夠不夠？”

    船娘喜滋滋道：“盡夠了，我去給客人燴魚去。”

    看船娘出門，房簾拉上，兩人對視一眼，都有吁了口氣的感覺。

    到了魏縣那就是真正的崔家勢力范圍，崔元央隨便去找個人都能立刻被保護(hù)得里三層外三層，再也不會有事了。

    而且越是接近崔家范圍就越安全。崔家一開始不知道情況還屬正常，可這山中三四天過去了，貪賞金的人固然可能越來越多的嗅到腥味而來，但崔家也沒有可能還不知道了。只要崔家人智商正常，此刻絕對該是精銳四出，分頭在各處要道上掃清障礙接應(yīng)小公舉，并且已經(jīng)開始嚴(yán)查內(nèi)鬼了。

    當(dāng)然范圍這么大，大家未必能準(zhǔn)確接應(yīng)，也來不及把安排布置到勢力范圍之外，但越是接近就越安全，這是必然的。

    最危險(xiǎn)的路，其實(shí)就是眼下這一段，只要渡船沒有問題，那就一切完結(jié)。

    崔元央是真覺得應(yīng)該沒問題了，翹著小腦袋在看窗外風(fēng)景等吃魚呢。可趙長河的精神反而越繃越緊。

    越是這種時(shí)候，越不能大意。

    天色漸漸黃昏，落日的霞光映在河水里，粼粼微光，場面極美。崔元央看著一頭鯉魚從河中躥起，又落回水面，樂得撫掌笑；艙外傳來燴魚香，船娘的歌聲悠悠蕩蕩；岸邊有騎手路過，馬蹄踢踏作響；風(fēng)吹楊柳，水流嘩嘩，身后也有其他行船，悠悠順流而下。

    周遭的一切聲音光影，在意識里一幀一幀閃過。

    腳步聲起。

    趙長河摸上了刀柄。

    卻是船娘掀簾而入，還是標(biāo)志性的未語先笑：“客人，魚湯來啦！”

    魚湯放在桌面，隨著船搖搖晃晃。崔元央湊著腦袋聞：“好鮮！”

    船娘笑道：“還有紅燒魚，我這就去拿，不打擾客人喝湯啦?！?/br>
    船娘又揭簾而出，崔元央實(shí)在看不出任何異常，興致勃勃地取了湯勺舀了一小勺，就要嘗鮮。

    趙長河出手如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崔元央不明所以地看著他，趙長河微微搖頭，沒有說話。

    崔元央不太理解，抽著鼻子放下湯勺不吱聲了。

    魚湯好鮮啊……再不喝涼了就不好喝了……

    在崔元央煎熬的垂涎中，不知過了多久，船娘終于又端上了紅燒魚，看見桌上沒動的湯，顯得很是吃驚：“客人怎么不喝湯呢，這都快涼了?！?/br>
    “沒什么，我們就愛喝涼的?！壁w長河笑笑：“紅燒魚也放那晾晾?！?/br>
    船娘莫名其妙地看著趙長河，咕噥道：“真是怪癖。”

    她也沒催促，一臉納悶地放下紅燒魚轉(zhuǎn)身就走。那邊崔元央怎么看都沒覺得這有什么問題，暗道這次趙長河真是疑心過重了，正待說話，眼前刀光一閃，趙長河竟然莫名其妙地暴起一刀劈向了船娘嬌嫩的脖頸。

    崔元央人都傻了。

    下一刻的場面更是讓她瞪圓了眼睛。

    船娘嬌軀輕扭，腳踏蓮步，輕輕巧巧地就避開了趙長河這背后一刀，旋身過來順手就是一匕首扎向了崔元央心口。

    “砰！”趙長河一刀橫欄，同時(shí)一手將崔元央拉開，另一腳踹翻桌子，魚湯劈頭蓋腦地潑向門外。仿佛應(yīng)景似的，魚湯剛潑出去，簾外風(fēng)動，老艄公手中的撐桿不知何時(shí)去掉前端的竹套，變成一桿寒光閃閃的尖槍，從門外直貫而來。

    那漁歌唱晚、悠然沿江的風(fēng)景，忽然就變成了身處虎xue，步步驚心。

    崔元央都沒來得及從這樣的角色轉(zhuǎn)換中適應(yīng)過來，手上也是下意識地拔出了劍，一招崔家劍法的綠水迢迢刺向了船娘的面門。

    船娘咯咯地笑：“趙公子聰明，崔小姐劍法也不錯呢?！?/br>
    那邊趙長河的刀已經(jīng)劈在竹梢上，看似竹制的細(xì)桿竟然發(fā)出了金鐵交鳴的脆響，那尖槍如蛇吐信，直戳趙長河咽喉！

    趙長河腳步微錯，讓開這一槍，順手把槍夾在腋下，一刀怒斬——另一邊的船娘后腦。

    船娘：“？”

    她調(diào)笑的話都才剛出口呢，腦后銳風(fēng)襲來，變成她被趙長河與崔元央兩面夾擊了。船娘簡直無法理解，這趙長河在想啥，你這夾住對方的槍，刀卻往旁邊劈，這是典型的空門大露，對方一腳踹你丹田上都能讓你去半條命，你就這么想砍我？

    還是你心里崔元央的安危更重要？

    “砰”的一聲，艄公果然一腳踹在了趙長河的小腹，那邊船娘卻終于沒能避開這兩面夾擊，險(xiǎn)險(xiǎn)地往側(cè)方急閃，破窗而出，跳進(jìn)河里，那后背也已經(jīng)被趙長河的刀劃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血花汩汩從河中冒起，也不知道死了沒有。

    趙長河仿佛感覺不到艄公這一腳傷害似的，一刀逼得船娘跳河，毫不停留，回刀沖著艄公的脖子就是一斬。

    艄公見船娘跑路，也果斷松開竹槍，一個后翻離開艙中，同樣跳水不見。

    趙長河此時(shí)才拄刀半跪，捂著小腹喘息，那一腳當(dāng)然是受了傷的。

    崔元央緊急扶住他：“趙大哥！”

    終于喊出了這個稱呼，崔元央?yún)s再也沒有雞皮疙瘩的感受，心中惶急至極：“你怎樣了？我、我這有內(nèi)傷的藥。”

    “嗯，就指著你有好藥呢，才選擇這個方案。”

    “為什么要硬拼受傷，我、我其實(shí)也可以暫時(shí)應(yīng)付她的……”

    趙長河吞了藥，搖頭看向窗外的江水：“知道我為什么懷疑他們有問題么？”

    崔元央懵然搖頭，對方是真的一點(diǎn)破綻都沒露啊。

    “因?yàn)槲野l(fā)現(xiàn)我們的船，速度比別人的慢……在這煮魚的過程中，越來越多的船跟在了身后。我必須用最快速度解決這兩個人，否則在這江水之中陷入重圍必死無疑，為此拼著受傷也在所不惜！”

    趙長河說著調(diào)息了幾下，發(fā)現(xiàn)崔家的傷藥效果確實(shí)很好，挨這一下只剩一點(diǎn)疼了。他撐刀站起身來：“你會劃船么？”

    “我家有河，會一點(diǎn)的?！?/br>
    “那好，你去劃船，往岸邊劃。我現(xiàn)在必須立即下水，否則兩個水鬼在船下，一旦鑿船，我們都要死在這里?！?/br>
    第63章 渡河！

    “有釵子之類的東西嗎？我看你頭上沒有?！壁w長河忽然問。

    “有，我包里有?！贝拊胍膊恢浪陕镉?，從懷中小包裹里取出一枚金釵：“這個行不行？”

    果然是女人的包包，兩個世界都一樣，看著小，就跟哆啦a夢的口袋一樣什么都有。

    “可以。”趙長河一把抓過釵子，用鋼刀用力劈了一截尖頭下來，火速出艙。想了想，覺得這把厚重的鋼刀水下并不方便，便留在船上，又去取了剔魚用的薄刀，插在褲腰帶上，一骨碌扎進(jìn)了水里。

    崔元央匆忙去控船，此時(shí)才看見趙長河所言的場面，身后影影綽綽確實(shí)有許多船正在接近，本來祥和的河面莫名就有了一種水戰(zhàn)般的壓迫感，果然是怎么看都不正常。

    其中有幾艘船還很接近了，看上去已快進(jìn)入箭矢的射程。

    別說魚有沒有毒了，就算無毒，真優(yōu)哉游哉的在那吃魚，恐怕沒多久家人就可以吃席了……

    崔元央焦急地往cao船往對岸劃去，眼睛時(shí)不時(shí)地瞥向水面的漣漪，不知道趙長河在水里怎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