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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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衍見她離自己遠了一些,微微一抿唇,點頭應(yīng)了一聲“嗯”。 “他也把同樣的招數(shù)用在了你的身上?與謝家主和孫氏說你與家里昌榮息息相關(guān)?” 謝衍聽到她改變了稱呼,也沒有意見,復(fù)而朝著她微一傾身,幾乎是恢復(fù)了一開始的距離。 他繼續(xù)道:“他說我與謝煊命格相沖,在謝煊十八歲前,我順他逆,我逆他順,自小我日子但凡順一些,他便會生病?!?/br> 明毓略微不自在地又在他說話時候,稍稍往后退了一些。 聽到最后,頓時恍然為何孫氏不放謝衍離開了。 謝衍在謝家,方便使絆子,可若讓謝衍離開了謝家,那往后再發(fā)生變化,便不可控了。 難怪上一世,孫氏不愿放謝衍離開謝府* 。 謝衍看她的動作躲避,抿了抿唇,終還是沒有再度逼近,繼而說出自己的過去。 “在謝煊十八歲前,我很少有出府的機會。我十六歲前從未出過謝府,除了去謝府學(xué)堂上課外,也很少出靜瀾苑?!?/br> “八歲前,每年只在年節(jié)可出一次靜瀾苑,只半個時辰,而與我說話的人很少。靜瀾苑的老仆和廚娘,只是確保我不會死,平日并不會理會我?!?/br> 他說得依舊很平淡,眼中似湖泊水面毫無漣漪,他就像在說旁人的事情一樣。 不悲也不憤忿。 明毓愣愣地望著謝衍。 上一世,從未聽說過他的遭遇,只知他不受謝家家主和主母待見,待遇不好,卻不知其中有這么多的曲折。 如今聽來,他的感情涼薄不是天生的,而是被這漫長歲月所侵蝕了。 無人關(guān)懷他,無人在意他,也就麻木了情緒,感情,表情。 明毓在這一刻,是同情的,也是為他的遭遇感到憤憤不平的。 可她不是渡他的圣人。 他的遭遇,也不是她所造成的。 可她確確實實因他的性子而受到了傷害,哪怕是情有可原,卻無法磨滅那些傷害。 知道了他的遭遇,最多就是讓她沒有那么怪他,可卻做不到諒解。 好半晌的分心,忽被謝衍喚回了神。 “夫人在想些什么?”謝衍不解,為何望著他的妻子,目光忽然復(fù)雜了,她眼底似有一團凝聚不散的霧。 明毓恍惚間回神,眼神頓時清明了起來,垂下視線,胡亂尋了個說辭:“我在想,孫氏如此行徑,不配夫君稱之為母親?!?/br> 謝衍知她方才想的決然不是這些,卻未點破。 “母親于我而言,不過僅僅是個稱呼?!?/br> 明毓在經(jīng)歷過上一世,知道不僅僅是母親只是個稱呼。 還有妻子,兒子,或許于他而言,也僅是個稱呼。 心下暗暗呼了一口氣。 不再想上一世的事,思緒回到了這一世上。 抬起視線,問他:“現(xiàn)在夫君知道了有這么個妖道,那可有應(yīng)對的法子了?” 謝衍點頭:“我打算借這個妖道離開謝府?!?/br> 明毓眨了眨眼,試探的問:“可是用妖道慣用的方法?” 謝衍“嗯”了聲,繼而道:“妖道這么多年,他的邪術(shù)滲透進了許多高門后宅,甚至官場,后宮,一旦暴露,便會引來無盡的報復(fù)。妖道的罪證我有一些,以此來做威脅,他會幫我。” 明毓聞言,心下浮現(xiàn)不好的預(yù)感。 “且不說他犯下的罪孽,夫君是否會放過他??陕牱蚓?,他或會幫夫君,可也一定會想辦法害夫君?!?/br> 妖道并沒有人性,且膽大至極,有把柄在謝衍手中,怎會安分? 謝衍:“我知道,所以把這事鬧大,既能離開謝府,也能將他伏法?!?/br> 明毓眉心微蹙,眼里有疑惑。 離開謝府她能理解,那怎么鬧大,怎么將他伏法? 明毓思索間,未曾察覺謝衍的視線有片刻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他要的,不僅僅離開謝府。 甚至,他要謝府名聲掃地,不能再以養(yǎng)育之恩拿捏他們這小家。 * 夜色籠罩了下來,明毓餓了。 她心事重重地下床簡單洗漱,與謝衍一同去用暮食。 待看到桌面上除了簡單的兩道素炒rou和一個素菜,再有鴿湯和櫻桃rou,有一瞬的驚詫。 心說這廚娘被送走一回,就乖乖聽話了,還知道多添菜了? 可看這櫻桃rou的讓人口齒生津的色澤,可不像是靜瀾苑廚娘能有的手藝。 而且,湯只她面前一碗,謝衍面前沒有。 明毓看向青鸞,問:“怎么沒盛大爺?shù)臏???/br> 青鸞今日心情似乎的好,笑吟吟應(yīng)道:“回夫人,是大爺今日下值時,特意給夫人外帶回府的?!?/br> 明毓驚詫地望向謝衍。 謝衍端起碗筷,與她說:“上回在主院,我見你似乎愛吃這就道菜,今日下值我經(jīng)過食肆?xí)r,便去買了一份。掌柜娘子說熬有鴿湯,鴿湯滋補,便也順道帶了一份回來給你。” 明毓低眸看向湯盅,心思略復(fù)雜。 這幾日,都是青鸞暗中托外頭的人帶一些雞鴨魚rou回來,晌午燉來吃,以此補身子。 這些天,她可沒想過要給他留一份。 正用著暮食,院外紅鶯進來傳話:“大爺,夫人,主院差了人來?!?/br> 謝衍面色淡淡,沒有應(yīng)聲,而是旁若無事般地給妻子夾了一塊櫻桃rou,說:“先吃,莫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