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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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翌日朝會散罷, 裴瑕又被淳慶帝召去了紫宸殿。 裴瑕進殿時,內(nèi)侍正畢恭畢敬送謝無陵和扈將軍出來。 擦肩而過之際,謝無陵眉梢挑起。 然眉眼間的那份得意, 在觸及裴瑕耳后那一抹細(xì)細(xì)紅痕, 陡然消弭。 裴瑕膚色白,稍微一點痕跡都格外明顯, 至于耳后那紅痕......... 是怎樣的姿勢才能弄到那處。 謝無陵知道他不該去想,但還是忍不住去想。 因他也是男人。 男人嫉妒起來,不外乎兩樣, 對外耍橫, 對內(nèi)獨占。 一想到他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 卻是裴瑕日日夜夜唾手可得的,心臟好似置于油鍋般反反復(fù)復(fù)煎熬, 那份痛意叫他恨不得抽出長刀, 將眼前之人一刀結(jié)果, 一了百了。 裴瑕只清清冷冷瞥了他一眼。 見他驟然變換的臉色, 還有些詫異。 倒也沒那閑心去琢磨, 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與內(nèi)官一同入殿。 賢侄,欸, 賢侄 扈將軍五根粗糙的手指在謝無陵面前晃了晃:人都進去了,還看什么? 謝無陵眼底戾氣還未散去, 語氣也偏冷:實在看他不順眼。 扈將軍不解。 這裴丞相長得挺賞心悅目的啊。 卻也沒多問,只湊到他身旁低聲:方才我們與皇帝那般說話, 會不會太放肆了? 放肆么? 謝無陵語調(diào)散漫:倘若您的侄子要您幫著在外賣命, 還欠著銀錢不肯給您。您上t門討要,反被他關(guān)在門外晾了整夜, 您還能和和氣氣與他說話? 他敢!看老子不大棍子抽瘸他。 那不就得了。謝無陵聳肩。 可那里頭的不是我侄子,怎么說,也是皇帝啊。扈將軍還是有些惴惴。 他在軍中多年,忠君愛國四字已刻入骨髓。 謝無陵不同。 雖說三年前隨三皇子謀反失敗了,卻叫謝無陵意識到,那把龍椅并沒那么神圣莊嚴(yán)、高不可攀。 坐在上面的君王,也并非全然無錯、無所不能的圣賢神仙。 那皇位,癡迷丹藥女色的昭寧帝能坐,好大喜功乖戾浮躁的三皇子能搶,優(yōu)柔寡斷平庸無奇的淳慶帝能坐,憑什么持重冷靜、用兵如神的燕王司馬奕坐不得? 若非他謝無陵名不正言不順,手里也沒那樣大的兵權(quán),他沒準(zhǔn)也能往那把龍椅躺上一躺。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啊! 謝無陵在心底如是說道,看向扈將軍卻并未表露,只道:他是皇帝,燕王是皇叔,都是司馬家的血脈,誰比誰高貴不成? 真論起來,昭寧帝的生母不過一介卑微宮女,燕王的生母還是四妃之首的德妃呢。 扈將軍聽得謝無陵的話,只覺心驚。 當(dāng)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這種狂悖之言都敢說! 忙拉著他:行了,莫提這事。不是說要請我喝酒吃rou,快走快走 謝無陵被扈將軍拽走。 龍涎香沉的紫宸殿里,淳慶帝惱怒得脖子都通紅,怒叱著謝無陵的狂妄:那個混賬東西眼里壓根就沒有君臣尊卑,也壓根沒把朕這個皇帝放在眼里! 朕與他說盡好話,他卻是油鹽不進,非得將那兩成利一并帶走,還給朕下期限,只給朕五日時間!若是五日后交不出銀錢,他便帶著那五千兵馬回燕北另謀生路!呵,好大的膽啊,另謀生路 淳慶帝拳頭抵在紫檀木御案上,關(guān)節(jié)泛白,咬牙切齒:他們能謀什么生路!一群大逆不道的逆臣,叛臣!如今竟還威脅到朕的頭上,當(dāng)真以為朕不敢殺了他們么? 裴瑕站在下首,沉默地聽了淳慶帝這一番滔天怒火。 直到上首之人喘著粗氣靜下來,他才上前,抬袖道:陛下息怒。 朕如今都被這地痞無賴欺負(fù)到頭上了,如何息怒? 淳慶帝冷笑:當(dāng)年在太極殿,叫龍影衛(wèi)一箭射穿他的喉嚨,哪還有今日這些事。 裴瑕聞言,也知這是遷怒了。 他卻無法辯駁。 畢竟當(dāng)年的確是他求著淳慶帝留下謝無陵一條命。 只是誰也不知那謝無陵流放北地,竟還能有那樣一番造化,卷土重來。 你平日里不是很能說的么?今日怎的一言不發(fā)。還是說,你為著個女人,仍對這謝無陵留幾分情面? 淳慶帝本想說做男人做到像你這般窩囊的實不多見,話到嘴邊,到底忍住。 只抬手捏了捏眉心:既是你當(dāng)年心軟留下的禍害,你便自己想辦法解決了??傊@兩成利,朕絕不會給。 食君之祿,擔(dān)君之憂。 這是為人臣子的本分。 裴瑕自幼讀圣賢書,這些教條禮法已成了他為人行事一套逃不出的準(zhǔn)則。 當(dāng)日午后,他在平康坊的胡姬酒肆里尋到了謝無陵。 扈將軍已喝得爛醉,鼾聲如雷,被兩位嬌滴滴美婢扶著去了隔壁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