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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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色皎潔,鵝梨在小火的熏烤下,一點一點煨出清甜的果香。 沈玉嬌裹著件白色狐裘靠在圈椅里,一邊懶洋洋望著廊外簌簌落下的白雪,一邊聽夏螢和冬絮說著長安近日來的趣事。 約莫未時,白蘋和秋露看熱鬧回來了,臉上都難掩激動:哎呀,那大軍可威風了! 人也特別多,我們倆差點都擠散了!娘子您沒出門是對的,我一路看到好幾個人跌跤呢。 兩婢聲情并茂地講著街上盛景,沈玉嬌靜靜聽著,眼睛看向天邊,心想,這會兒裴瑕應當已經進宮了? 也不知陛下會給他什么賞賜。 金銀、珠寶?高官、厚祿? 太極殿內,金碧輝煌,雄偉軒闊,朝臣分列兩側,一片莊嚴肅穆。 裴六郎,此次平叛淮t南,你屢獻奇計,居功至偉,二皇子可不止一次在朕面前夸你有奇才。 打了勝戰(zhàn),昭寧帝那張清癯的臉龐也泛起紅光,眼含笑意:你可有什么想要的賞賜? 通?;实蹎栠@話,都是客套,臣工們或惶恐謝恩,或客氣推辭,終歸雷霆雨露都是君恩,皇帝給什么他們感恩戴德收著便是。 然而這一回,殿中那道修長的蒼青色身影卻斂袖,朝上深深一躬:草民斗膽請陛下開恩,允草民以軍功,換陛下赦免岳丈沈徽一家流放之罪,允其全家回長安,與荊妻一家團圓。 沉金冷玉般嗓音,不疾不徐在殿內響起。 偌大的殿宇霎時靜了下來,朝臣們屏著呼吸,不約而同地想:這裴六郎也忒膽大! 百官之中,同出河東裴氏的幾位官員以及李從鶴父子倆,也都如芒在背,大冬天舉著笏板的手都冒出細密冷汗。 龍椅上的昭寧帝笑意微凝,黑眸緊緊盯著金殿之中那道清雋如竹的身影。 河東君子,裴守真。 他高坐明堂,卻也多次聽聞這年輕兒郎的名聲。 去歲知曉他將沈氏女接回聞喜履約成婚,倒也不惱,畢竟一個女子而已,娶就娶吧,何況那沈家小娘子據說是沈丞相最疼愛的孫女 既是老師疼愛的小孫女,便成全她一個好歸宿,無傷大雅。 只是沒想到她后來兜兜轉轉、流亡在外,鬧得沸沸揚揚 直到今日犒賞大軍,這裴守真竟要以軍功為沈徽一家求個赦免。 昭寧帝瞇眼,心下輕嗤。 還真是個重情重義的君子。 上座的皇帝遲遲不語,金殿內的氣氛也變得沉凝。 二皇子雖埋怨裴瑕有些cao之過急,但還是上前一步,緩聲道:父皇有所不知,裴六郎之妻身懷六甲,年后便要分娩。六郎對她這位妻子一向愛重,想來是不忍見妻子備受思親之苦,這才斗膽求到您面前。父皇一向以仁孝治天下,裴六郎此舉雖不夠穩(wěn)妥,卻是至情至孝啊。 昭寧帝淡淡瞟了眼下首的二皇子,視線又落在裴瑕身上,沉吟道:裴六郎,你可知沈徽一家犯的什么罪? 回陛下,草民知道岳丈一家犯下滔天大罪,若非陛下重情仁厚,照大梁律法,便是凌遲也不為過。草民與荊妻每每提及此事,皆感念陛下皇恩浩蕩,慚愧不已。 裴瑕背脊躬得更深:然草民與荊妻為人子女,知曉親長在嶺南艱苦之地受罪,我等身為小輩又如何能安心?故方才陛下問草民想要什么賞賜,草民再三深思,還是斗膽請求陛下能給岳丈一家一個赦免還鄉(xiāng)的機會。倘若陛下覺得草民所求太過,那草民別無所求,一應皆聽陛下安排。 昭寧帝搭在龍椅扶手上的長指輕點了點,道:朕原本打算封你為翰林學士,入翰林院伴駕。 裴瑕道:草民尚無功名在身,怎敢觍顏進翰林院?待明年春闈下場,若能金榜題名,方算不負陛下期望。 這年輕人,口氣可真夠狂妄。 若你來年春闈,未能上榜,豈非錯失良機?昭寧帝意味不明問。 明年若無緣金榜,三年后還有機會再來。但岳父岳母年邁體弱,不知還能熬過幾個三年。裴瑕嗟嘆一聲,掀袍單膝跪下: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陛下乃是至孝之人,想來應當更能懂得其中寓意。 昭寧帝沉默了。 他怎會不懂。 他的生母孝慈太后這輩子吃苦受罪,沒享過一天的福。 哪怕她的親兒子當了皇帝,坐擁江山,在她死后極盡哀榮,卻也不過是聊以安慰罷了。 一陣漫長的靜謐后,昭寧帝緩緩抬眼,神情難辨地盯著殿中那道筆直的清雋身影:這份恩典朕先留著,待你明年春闈中了,朕再決定是否給你。 裴瑕聞言,胸膛間那口凝滯之氣終是沉沉吐出,俯身叩首:草民定不辜負陛下圣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