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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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瑕瞥了這粗心婢子一眼:娘子身體不適,你倒是睡得很香。 聲線平靜并無波瀾,話中意思卻叫秋露悚然,連忙跪倒在地,叩首求饒:郎君恕罪,是奴婢愚笨,下次再不敢了 郎君,不怪她,是我沒喚她。 沈玉嬌見裴瑕面上也瞧不出慍色,便朝秋露道:你出去吧。 秋露如聞赦令般,忙抹了眼淚:謝娘子。郎君,娘子,奴婢告退。 她輕手輕腳退下,還順手將房門帶上。 裴瑕扯過被子將沈玉嬌蓋住,清闊眉宇澹澹:我知你一向待人寬和,但御下也不可太過放縱。今日幸是我進了你的屋,若是旁人進了屋,她也渾然不覺,豈非叫你陷入險境,孤立無援? 哪有那么嚴重。沈玉嬌失笑,手指拉了拉肩邊的錦被:且不說這是官驛,四周有士兵看守。便是你就在隔壁住著,若真有人進來,我又不傻,難道不會喊? 裴瑕見她有氣力與自己玩笑,輕折的眉心也緩緩舒展,再看她的腿,薄唇輕抿,而后伸手握住她的腳踝。 沈玉嬌一驚:郎郎君? 別緊張,我與你揉一揉。 裴瑕說著,也朝后坐了些,修長如玉的長指隔著一層薄薄褻褲,捏著她的小腿肚:醫(yī)書上說,若是痙攣,以指揉捏能緩釋疼痛。以熱水敷之,也能起效。 沈玉嬌見他真的只是替她揉腿,暗松口氣,不過心里很快又泛起一絲奇異,他那雙寫錦繡文章、定國策論的手,此刻不緊不慢替她揉著腿不染凡塵的裴氏郎君也會伺候人呢。 這樣有好些么? 男人陡然抬起眼,一時叫沈玉嬌注視的目光來不及躲避。 四目相接,她有些難為情地垂下眼,嫣色唇瓣囁喏:好些了。 見他還在按,而那痙攣的疼感也已經(jīng)過去,沈玉嬌忙開口:有勞郎君了,現(xiàn)下已不難受了。 好。裴瑕道。 五根長指松開她柔軟纖細的腿,卻并未扯過被子,而是以手背碰了碰她光潔的腳背。 沈玉嬌并未著寢襪,冷不防被他這么一碰,五根瑩白腳趾都緊張地往里扣。 她詫異:郎君? 裴瑕面色平靜,掀眸:你的腳很涼。 沈玉嬌啊了聲,訕訕道:睡一會兒就暖了。 你從前就手腳發(fā)涼最初同寢時,她總愛往他懷里鉆。 往往他半夜醒來,就看到香軟軟的小妻子,腦袋窩在他臂彎里,手腳都緊緊搭在他身上,猶如絲蘿托喬木,那樣依戀 他很清楚他并不排斥她的親近,甚至有些貪。 但那種身體失控的反應(yīng),以及那份貪,并非正道 論語有言,君子有三戒: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氣既衰,戒之在得。 他如今這年歲,介于少壯之間,正是修身定性的關(guān)鍵。若貪色重欲,心又如何能正? 是以新婚之后,他給自己定下規(guī)矩,每逢初一十五,才能近她身,與她交頸歡好。 然而不知從何時開始,妻子的睡姿越發(fā)端正規(guī)矩,再也不會如新婚燕爾時,纏著他的手臂與腰身。 對這改變,他覺得他該是高興的,畢竟各睡各的,便不會再有那種失控感。 可現(xiàn)下 醫(yī)書上說,婦人有孕后,氣血不足,四肢愈寒,再加上近日天氣也越發(fā)寒冷,你夜里獨寢,怕要許久才暖和。 裴瑕將她小巧的雪足放進錦被里,漆黑如墨的眼眸倒映著一側(cè)的燭火,定定望向她:玉娘,今夜可否留我,與你同寢? 沈玉嬌錯愕,一時連話都不利索:這可是你 起夜翻身也無妨。 裴瑕坐在床邊,俊美臉龐一本正經(jīng):你腹中懷著的是我們共同的孩兒,既為人夫,我怎能獨享安閑,讓你一人受罪? 見沈玉嬌還要再說,他眉心微皺:難道你心中,仍在怨我? 沒有。沈玉嬌搖頭,柳眉輕蹙:我說過,我從未怨過你...... 那為何不肯與我同寢? 稍頓,他黑眸輕瞇:還是你心里 他話未說完,沈玉嬌立刻否認:沒有。 裴瑕望著她:我都還沒說完。 不管是什么,都沒有。 沈玉嬌說完,只覺裴瑕那洞若觀火般的眼神快要把她看穿般,心下不由發(fā)緊,他今夜怎的如此嗯,纏人? 罷了,既已隨他回來了,便是要與他繼續(xù)做夫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