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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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凸起的喉結(jié)滾動著,三兩下就干完一碗,又一抹嘴巴,放下空碗:滿上。 這個酒鬼。 沈玉嬌心頭輕嘆,但還是給他倒了碗,一句你少喝點才到嘴邊,身側(cè)男人先開了口:那你教我識字吧。 輕輕的,又有些含糊,沈玉嬌恍惚間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待扭過臉,對上那雙黑曜石般閃爍的眸子,她心下一動,錯愕:你想識字? 謝無陵以拳抵唇,咳了聲,又偏過臉,拔高了嗓音:不行??? 沈玉嬌: 一句話,你教不教? 這虛張聲勢的威脅,沈玉嬌啞然失笑。 你有向?qū)W之心,這是好事。她嗓音柔緩道:你愿意學(xué),我便教你。 省得她白吃白住,只略略做些家務(wù),總覺得受之有愧。若能幫他識得幾個字,也算是有助于他。 而且他若能識字學(xué)禮,日后交流相處起來,應(yīng)當(dāng)也能輕松許多。 這般想著,沈玉嬌眼底的笑意也明亮幾分:那從明日開始,我教你《三字經(jīng)》《千字文》。 這些都是幼兒啟蒙的書籍,她教他,也可當(dāng)提前練習(xí),日后也可在家給平安、謝地開蒙。 謝無陵看著她那雙清凌凌的烏眸總算透出幾分鮮活氣兒,心下也明了 看來她的確更喜歡那種有學(xué)問的白面書生。 自己雖沒學(xué)問,臉也不算白,但勝在俊俏 現(xiàn)在開始識字,當(dāng)個黑面俊書生,也不算太晚? 成,那從明日起,你開始教老子! 謝無陵說著,端起一碗酒:來,這碗就當(dāng)謝師酒,我敬你。 沈玉嬌見狀,也端起她面前那碗桂花蜜水:我也敬你。 謝無陵:你敬我什么? 沈玉嬌望著他,靦腆抿了抿唇瓣:敬你,收留我和孩子 謝無陵一怔,而后嗤了聲:蠢婆娘,又說這種話。 慵懶視線淡淡掃過搖籃里熟睡的平安,掃過沈玉嬌的肚子,最后落在眼前這張白嫩清婉的小臉上,嘴角微翹,酒碗哐當(dāng)和她碰了下:都是一家人了。以后再說這種見外話,老子真要揍你屁股了! 說罷,他仰頭,爽快飲酒。 沈玉嬌端著桂花蜜水,雪白小臉緋紅蔓延。 這個登徒子,一日不調(diào)戲她會死么! 無論怎樣,這個中秋比沈玉嬌預(yù)想中的好過。 一覺安穩(wěn)睡到天明,而非躺在床上枕著頭流淚思鄉(xiāng)。 不過翌日,教謝無陵這塊朽木識字,實在氣到她快流淚。 她算是明白為何從前在學(xué)堂,夫子一看到頑劣的弟子,就舉起那長長尺木,頭疼不已 她教他:人之初,性本善。 謝無陵問:為何說人之初,性本善?老子覺得性本惡。 沈玉嬌:性本惡是荀子的觀念,我現(xiàn)在教你的是《三字經(jīng)》。 謝無陵:荀子是誰?竟然和老子英雄所見略同。 沈玉嬌:荀子與孔子一樣,皆是大儒 她耐心與他講了遍荀子,謝無陵又問起孔子。說完孔子,他又揪著她的話,問起老子、孟子、莊子、韓非子 一整個上午,《三字經(jīng)》只教了第一句,諸子百家的故事倒是給他說了遍。 沈玉嬌嚴(yán)重懷疑他拿她當(dāng)說書先生使了,可他睜著一雙求學(xué)若渴的漆黑眼睛望著她,又讓她挑不出刺,只能看著明晃晃的大太陽,長長吐口氣:先做午食吧,剩下半句,下午再教。 謝無陵答應(yīng)得很干脆:好嘞!沈夫子,你坐著歇,老子去做! 雖然一句沈夫子叫得沈玉嬌面紅耳熱,但看他求學(xué)熱情如此高漲,她心里也有種小小的滿足。 看來這孺子還是可教的。 謝無陵瞥見她微翹的嘴角,幽深眼底也掠過一抹笑意。 早知道跟著她識字,能讓她一次與他說這么多話,把她帶回家第一天就拜她為師得了。 好在現(xiàn)在,也不算太晚。 *** 從這日開始,只要謝無陵在家,就跟著沈玉嬌識字。 隔壁柳嬸子知道后,還叫著自家狗娃子和秀秀一起來聽。聽不聽得懂另說,反正能有文化熏陶的機會,總比在家玩泥巴強。 沈玉嬌有了事做,一顆心也漸漸踏實下來,從前那些過往好似也越來越遠,一點點淡出她的記憶。 日子是朝前過的,人嘛,也是要朝前看的。 如今這日子,雖無風(fēng)花雪月、珍饈華服,但粗茶淡飯、安安穩(wěn)穩(wěn),她已覺萬幸。 謝無陵見她的話逐漸多起來,也覺歡喜,緊鑼密鼓安排起成婚事宜,隔三差五就去各家婚慶鋪子里晃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