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林長辭對他招了招手,溫聲道:“過來?!?/br> 仿佛回到拜師那日,溫淮怔了一下,忽然卸下了渾身拘束,大步走了進來。 林長辭呼吸很輕,撥了撥燭芯,將燈火調得暗了些,起身往榻上走去,走了兩步回首道:“不是叫你過來么?” 溫淮這才夢醒一般邁動腳步,喉結上下一滾,鼻端聞到莫名甜香。 他心里癢癢的,從身后攬住林長辭的肩膀,低聲問:“師尊要就寢了?” 林長辭微微轉了轉頭,面色十分平靜:“嗯?!?/br> 他外袍在溫淮來之前便已解了,此時輕輕一拉便滑落在地,穿著里衣上了床榻,伸手將床帳放下來。 溫淮搶在床帳落下前鉆進了床幃之中,抿了抿唇,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他的目光有如實質,比燭火更炙熱,灼燙得令人不敢輕易對視。 林長辭垂下眼睫,把領口撥開了些,輕聲說:“看過雙修的秘籍沒有?” “沒有?!?/br> 溫淮湊過來,貼著他唇角一點點地舔舐,把他嘴唇舔得濕漉漉的,聲音低不可聞:“師尊教我?” 他的手指按在林長辭脖頸后,另一只手扶著后腰,呼吸相觸,暖熱的氣呼入領口。 手掌下的身子僵了僵,他停了一下,問:“叫師尊難受了么?” 林長辭調整了一下呼吸,閉上眼睛道:“未曾?!?/br> 他盡可能讓自己不要再想起題詩石上發(fā)生過的事,緩緩放松了身子,主動環(huán)住溫淮的腰。 溫淮像是受到什么鼓勵,吻得愈發(fā)癡纏,手從衣擺探入,溫熱的掌心貼了上來。 林長辭的內袍叫他扯了幾下,沒有扯掉,反倒叫衣帶打了死結,怎么扯也扯不開。 “師尊……” 他嘟囔了一聲,林長辭按住他亂動的手,自己將死結解開。 唇齒交纏的聲音在夜雨里分外清晰,旖旎曖昧,讓人心中發(fā)顫。細雨依然在下,清寒的夜風吹不進床幃,溫暖的身軀沉沉覆了上來。 林長辭被他吻得透不過氣,素白的皮膚揉搓到發(fā)紅,暗紅色眸子也濕潤起來,似乎含情帶淚。 溫淮緊緊盯著身下人的眼睛,朝思夜想的景致就在眼前,他卻仍覺得不真實,嗓音微啞,反復確認道:“師尊,你當真愿意同我……” “嗯?”林長辭臉頰發(fā)燙,任他又吻了一下,道:“怎么了?” “我只是想知道。”溫淮撐在他身上,追問道:“師尊為何忽然答應了?!?/br> 臂彎中的人長發(fā)散亂,領口大開,素白與烏黑是最曼妙的對比,上面干干凈凈,泛著淡淡的粉色。 不急,溫淮想。 他們有一整夜的時間,足夠他給師尊盡情地印上自己的痕跡。 他絕對不會像上次中毒那般魯莽,也不能讓師尊害怕他,他會溫柔一點,再溫柔一點。 溫淮期待著從那張被吻得熟紅的嘴唇中聽到他喜歡的答案,可令他始終無法忽視的是,林長辭的紅眸里沒有任何羞惱,也沒有歡愉,只是平靜安和,宛如一潭池水,無悲無喜。 若師尊當真愿意,為什么會是這樣的神情? 說不清為什么,溫淮心里突然空了一下。 林長辭抬眼,淡淡道:“我病體沉疴,比不得普通修士?!?/br> “所以呢?”他愣愣地追問了一句。 懷中人聲音很輕,卻說著最殘忍的話:“未來還會遇到何事,我并不能預料。既然你一心想要,不如先給了你,也免得叫你一直惦記?!?/br> 仿佛一盆冷水兜頭潑下。 溫淮頓住了,從里到外淋了個透心涼。 什么叫免得他惦記? 靜了好久,他才嘶啞地問:“師尊,在你心里,我就是這般急色之人?” 林長辭沒說話,似乎默認了。 方才的意亂情迷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溫淮深吸一口氣,覺得剛才還熱騰的心冷透了,連手指都開始發(fā)涼。 他從床上坐起來,定定看著林長辭。 他的師尊衣衫凌亂,面頰淡紅,嘴唇被吻得殷紅,是他曾經(jīng)夜夜夢中的模樣。 可這個人卻說出了如此摧心的話。 他根本沒把自己的身子當回事,只當做一味藥,一份賀禮,或者任何一個可以當做生辰禮的東西送了過來,并不在意溫淮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貴重至極,也殘忍至極。 “我在你心里,竟是這個樣子的……” 溫淮怔怔搖頭,好像心被剜了出來,驀然苦笑出聲,“竟然是這個樣子?!?/br> 他臉色慘白,笑聲越來越大,似乎在說著內心的不敢置信,又像是自嘲,一邊凄涼地笑著,一面跌跌撞撞退下了床榻。 “轟??!” 一道驚雷忽然落下,乍然照亮了燭光昏暗的內室。 “溫淮?!?/br> 雪亮光華里,林長辭也坐起來,見雷光映出溫淮臉上的一道水痕。 他哭了。 林長辭系好內衫,撥開床幃去抓他的手,被他后退躲了過去。衣袖劃過指間,冰冰涼涼的。 溫淮啞聲道:“我對師尊,從始至終都不是如此淺薄之情……如果師尊認為我是這種人,還是趁早將我逐出師門的好?!?/br> 二人間靜得可怕,他怔怔地看了林長辭一會兒,轉身離開了內室。 溫淮走入雨中,連傘也沒撐,分明應該狼狽的背影,卻帶了幾分孤冷意味,始終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