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總裁撿了個膽小鬼、驚!榜一他隱身了[網(wǎng)游]、邪惡的欲望、年級第一吃奶有癮(高H)、【黑執(zhí)事bg】切姆斯福德記事、稱臣 (強制1v1)、柚知逢春、水深則靈(骨科1v1)
第36章 秦微神色微滯。 他有些手足無措,抓著本命劍的劍鞘,指尖不住地摩挲著。 他視線落在安無雪身上,想要看他,可剛對上安無雪疑惑的目光,他又猛地撇開,竟是不敢看。 他趕忙解釋道:“我沒有目的……” 安無雪眉頭一皺。 沒有目的? 他有些茫然。 他在照水劍出事的那一刻,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秦微知道他的身份這件事,就像是一把他已經(jīng)默認(rèn)懸在頭頂?shù)膭?,這劍還沒有落下要了他的命,他反倒想不明白。 他回憶了一下昏迷之前照水劍下發(fā)生的一切…… 興許是想了解當(dāng)年之事的細節(jié),這才暫時對他的身份隱而不告。 他問:“你是想和我說當(dāng)年之事?” 秦微忙不迭點頭。 安無雪嘆了口氣。 他指了一下門前的魂鈴,說:“我掛著的魂鈴勾連我的神魂,秦長老若要找我,敲響魂鈴即可。霜海是仙尊洞府,我是仙尊爐鼎,長老在我門前停駐兩日,只會徒生事端。” 他說著便已經(jīng)轉(zhuǎn)身領(lǐng)著秦微往里走,沒瞧見秦微一瞬間慘淡的神情。 他只聽見秦微急急忙忙地說:“照水劍陣中,謝出寒看到了水鳴和樓夫人,猜出當(dāng)年真相,心境不穩(wěn),回來之后就閉關(guān)壓制——”他一頓。 安無雪說:“我知道他有心魔?!?/br> “……他回來就閉關(guān)壓制心魔了。你昏迷后,我和他說他身上的傷是我發(fā)現(xiàn)他心魔發(fā)作之時失手傷的,他現(xiàn)在自顧不暇,你大可放心?!?/br> 字字句句,居然都是替他遮掩之意。 太陌生了。 太不像他隕落前記憶里那個無所顧忌做事隨性的秦微了。 幾句話間,他們已經(jīng)行至廳堂。 云皖見他們走近,以為他們二人是什么舊識好友,替他們備好了仙茶熱好了爐火,極有眼色地關(guān)門退走。 安無雪看著爐火上冒出的汩汩熱氣,不愿浪費云皖一片好心,干脆請秦微對坐飲茶。 興許是他這般舉動看上去極為和善,秦微緊張的神色稍緩,面露期待地說:“阿雪……” 安無雪拎著茶壺的手一頓,水險些灑了出來。 “你還是……叫我宿雪吧,”他哂笑道,“或者安無雪也行,就像之前那樣?!?/br> “我……” 他不想和秦微聊太久:“長話短說。當(dāng)年之事,我其實沒什么別的好說的。兩日前照水劍下,樓水鳴所說,便是我所知道的全部?!?/br> 他沏了兩杯茶,低聲說,“當(dāng)時那孩子被你帶回來,還需數(shù)百年才能睜眼,我想他終究是無辜的,不論是生帶死脈,還是被樓夫人以劍陣靈力打通死脈,都不是他能選擇的。 “所以我無法言明,一部分是因為那是我許諾樓水鳴的最后一件事,但首要之因,還是我不想讓那孩子終其一生都活在父母之事中?!?/br> 秦微沒想到他主動說了這么多,卻又每一句話都沒有任何偏私,好似當(dāng)真在講述一個已死之人的過往。 他說:“阿雪,對不起?!?/br> 安無雪眸光一頓。 他輕抿溫茶,目光落在秦微腰間那走線凌亂的靈囊之上。 他記得這個靈囊,那是樓水鳴做的第一個靈囊,做的不好看,秦微卻一直戴著。一開始是因為喝醉了意識不清,之后是他喜歡以此調(diào)笑秦微,秦微干脆不摘下來了。 這一個靈囊像是照水城那十幾年的縮影,秦微佩戴至今。 可說到底,這也不過是一個物件而已。 他移開目光,發(fā)現(xiàn)秦微眼前茶水未動分毫。 秦微似乎沒有心思和他飲茶。 他開始費解了起來。 ——“對不起”。 好像照水劍下,樓水鳴的殘魂也和他說著類似的話。 可他一點兒都沒覺得開心,反倒疲憊得很。 他想了想,這才恍然明悟,秦微在對他愧疚。 于是他更費解了:“是因為水鳴祭劍一事?” 秦微一手抓著另一手的衣袖,精致齊整的法袍衣袖都被他抓得起了褶皺,他有些無措地說:“是……不,也不是?!?/br> 真要論起來,他和安無雪之間,并不是自照水之后便到了最后那樣的。 樓水鳴死后,其實是他自己失了好友,傷心難過,最終卻把這些難過全都發(fā)泄在了安無雪的身上??僧?dāng)時的他忘了,他難過,安無雪又怎能開心? 他自己認(rèn)錯了死理,隔閡既生,此后,北冥上官然一事,離火宗滿門覆滅,還有許許多多的零零總總,堆疊在一起,一步一步,到了如今。 “這兩日我想了很多,我甚至想不起當(dāng)年什么時候開始覺得你越來越無情,以至于……” 以至于安無雪被萬宗圍殺之時,他只覺安無雪種因得果,不曾出手相助。 他嗓音沙?。骸澳阏f我不用魂鈴……因為我站在門前等你醒來,每次看到掛在門前的魂鈴,想敲的時候,我就想到當(dāng)年你敲了一夜的魂鈴,而我……” 而他不是沒聽見,他只是沒有理會。 這么一想,他便不敢敲了。 安無雪靜靜地坐在一旁,一言不發(fā)。 秦微摸不準(zhǔn)他的想法,便接著說:“你放心,你不想說的事,我不會問。你不想暴露身份,謝出寒那里我會助你遮掩。爐鼎一事,你若想我做什么,我也會盡我所能。對了,還有你的修為——” “秦長老。” 安無雪聽不下去了,打斷了他。 秦微一怔。 安無雪說:“我剛醒,身體還乏得很,你若不是有要事,我就不待客了。如今你知曉我身份,我確實不想暴露,我承認(rèn)這是我親手交給你的把柄。” 他坦然道:“所以如果你用這個把柄威脅我,我確實會盡可能妥協(xié)。至于其他……” 他輕笑。 “那都是落月峰前任首座安無雪之事。我叫宿雪,是照水城附近一個籍籍無名的凡人?!?/br> 秦微眼眶一紅:“事到如今,我怎么可能威脅你?你怎么——” 你怎么如此想我。 他下意識想說這句話。 可這話說到一半,他倏地想起千年前自己曾同安無雪說的每一句話,想起安無雪敲響魂鈴一整夜之后他所言所語。 他當(dāng)時又是怎么想安無雪的呢? 他突然滯住,雙唇顫動,半晌說不出話來。 最終,安無雪送客至門前,對他說:“秦長老,照水劍下,我對樓城主說的話,并不只是對樓城主說的?!?/br> 他聽得出來,秦微是想和他掰扯過往,可他根本不想細數(shù)對錯。 “宿雪只是千年之后的凡俗庸人,無法代替一個死在千年前的人來和你論數(shù)恩怨?!?/br> 秦微面色慘白。 安無雪合上門,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回頭。 回屋之時,云皖坐在院中秋千上,瞧見他和秦微不歡而散,疑惑道:“剛才那位秦長老不是宿公子的朋友嗎?我看他在門前等了兩日還不愿敲響魂鈴吵醒你,還以為你們交情不淺……” 安無雪喃喃道:“曾經(jīng)是?!?/br> “曾經(jīng)?”云皖歪頭。 他干脆就著小院臺階席地而坐,迎著霜海上的天光,問她:“云舟屠害了云劍滿門,云皖,你如今想起來,恨他嗎?” “怎么可能不恨?”云皖思慮了一下,神情憂愁,“不過……他都死了,我還能多恨呢?不論是修士還是凡人,總是要往前看的?!?/br> “是啊,他都死了……” 霜海又開始飄起了飛絮,不知是不是那位閉關(guān)壓制心魔的謝仙尊靈力正在失控。 他抬起雙手,捧著落在手中的飛絮,說:“在愛恨恩仇上,死人總是占點便宜的。” 他知道,當(dāng)年本來已經(jīng)一切都在變好,眼看陣法將成,照水和兩界都將迎來太平。他們誰都為了兩界四海付出了太多,可樓水鳴突然就這么祭劍而死了,所以秦微無法接受,這一切冤仇,自然落在他這個活人身上。 偏生他出于諾言,又因宋不忘的存在,不能說,不敢說。 隔閡已生,此后自然是他做什么秦微都看不順眼,積怨越來越多,便什么也說不清了。 這些他都懂。如果當(dāng)初祭劍的是他而不是樓水鳴,或許也是一樣的。 千年之后師弟會想他、秦微會后悔、戚循會想找真相…… 不正是因為他最終也成了個占便宜的“死人”嗎? 千年前的安無雪活著的時候或許會期待一笑泯恩仇,千年后的“宿雪”卻并無暢快之意。 他甚至覺得思慮這些恩仇都耗費心神,還不若拿出這些心力來栽種院中的靈花靈草。 他看著自己雙手掌心堆滿了冰涼的霜雪,合上雙手,碾碎了手中的一切。 他在院中坐了一會,放空心緒之后,這才回屋打坐。 他本來只是想打坐調(diào)養(yǎng),沒想到剛一探查身體情況,倏地發(fā)現(xiàn)他的修為在短短兩日的昏迷之中居然直接躍入大成期! 這怎么可能??? 修士辟谷入道,先小成后大成,而后渡劫,心性圓滿便可登仙。 云皖修行兩百多載,如今也只有小成期。以他上一世的天賦,修至大成期也花了數(shù)十年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