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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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開自己的靈囊,從中拿出了一個東西。 “樓城主,我前幾日入城,聽到城中歌謠傳唱往事,感念樓城主立劍陣之功。此物是入城當晚他人贈我,我借花獻佛,贈與城主?!?/br> 是那盞云舟為他買的小兔子花燈。 他蘇醒之后初入人間,第一次被繁華迷了眼睛,舍不得火光熄滅,用靈力封存了燭火存于靈囊中。 如今花燈遞到樓水鳴手中,失了他靈力護持,燭火倏地跳動起來。 樓水鳴提著這盞小兔子花燈。 殘魂只能留存最濃烈的回憶,他記憶不全,隱約想起和宋蕪合籍當日,照水城連十個燈籠都湊不出來。 恍恍千年仿佛都被捏進了這一盞精致的小兔子花燈之中,在他眼前灼燒。 樓水鳴喃喃道:“首座……” “花燈是我為照水生靈贈與你,但是——樓城主,”他說,“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位首座?!?/br> 樓水鳴一愣。 他的殘魂已經(jīng)幾近消散,似是無法思考更多了。 他只能面露困惑。 安無雪垂眸,看著他雙手環(huán)抱卻手中空無一人的模樣,說:“我只是千年之后一個路過此地的庸人,你口中的那位首座,早就隕落在千年以前。所以……” 他嗓音一頓,掩下雙眸澀感,笑了一聲。 “見諒,你的跪拜和你剛才所言,我無法代替一個已死之人承接?!?/br> 樓水鳴神色一震。 他張嘴,似是想說什么。 可安無雪沒能聽到聲音。 眼前的魂影徹底消散了。 花燈沒了依托,墜落而下,順著風流滾了幾圈。 燭火卷上花燈,火舌逐漸將整盞花燈包裹,只余下灰燼,散于風中。 一道靈光悄無聲息地涌入安無雪體內(nèi)。 照水劍重歸平穩(wěn)。 秦微一直紅著眼眶,此刻終是沒能忍住雙眸一濕。他雙手抱劍,對著樓水鳴和宋蕪魂消魄散之處,徐徐作揖。 四方結界隱沒,似有不少落月弟子在靠近。 安無雪從千年前的回憶中緩緩回過神來,回到了“宿雪”。 他抬眸望了一眼復又天晴的天穹,神情木然。 宋不忘掠步趕來:“師父,東南方?jīng)]有問題啊,你們——” 他一頓。 他只瞧見白衣浸血的謝折風拿著舉世無雙的出寒劍,只有辟谷期的安無雪似是在地上滾了一圈,渾身臟兮兮的,好像還受了傷,而他的師父正收起靈力掠至安無雪面前。 他沒有瞧見上一刻那瞬間消散的紅衣身影,沒瞧見同花燈一齊化作灰燼的樓水鳴的殘魂。 一切似乎在他回來之前便結束了。 謝折風冷冷的嗓音響起。 這人在問秦微:“照水劍下鎮(zhèn)著大魔,你為何從不與我提及?” “我也是今日見照水劍異動方才知曉?!?/br> “我趕到之時,兩處陣心皆被標記,只待截斷濁氣。我記得你不擅陣,竟能如此迅速尋到陣中疏漏之處?” “還有,”謝折風壓低嗓音,瞥了一眼安無雪,“劍陣變故,如此大事,你為何帶宿雪一個辟谷期的修士來此?” 安無雪動作一頓,還在發(fā)疼的身體緊繃了起來。 他還是躲不過。 秦微已經(jīng)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了。在說出宋蕪存在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沒有回頭路的準備。 秦微方才還對他說“不怕我殺了你”,直至此刻沒做什么,已是看到劍陣危難的份上,現(xiàn)在…… 他閉上雙眼,撇開頭,不想看秦微的表情,也不想看謝折風知曉后的反應。 他聽到秦微說:“當然是我標記給我自己看的,以免出手時弄錯了。” 安無雪一怔,復又睜眼看去。 秦微優(yōu)哉游哉地收劍,用法訣去了身上塵土,神色淡然,找不出一點兒破綻。 他說:“我是不擅陣,但我和安無雪在此地待了十幾年,照水劍陣的門道我還是記得的。” 他瞥了一眼安無雪,目光似是慌亂了一瞬,又被他看似從容的神情壓下,“出事的時候你沒醒,我怕緊要關頭找不著你,這才不得不帶上宿雪——他身上不是有你給的天涯海角符嗎?” “怎么,謝仙尊問這些無聊的問題干什么?這些有什么不對嗎?” 字字句句都在正面應答謝折風的疑問,卻只字未提安無雪之事。 在秦微的應答之中,安無雪似乎真的只是“宿雪”。 安無雪沒料到對方是這個反應,眉頭一皺,格外不解。 他想不通秦微的目的是什么。 是不想在宋不忘面前說出這一切?還是…… 他思緒猛地一斷。 暈眩感排山倒海般涌出。 方才應對往事時他便已經(jīng)心力憔悴了,和宋蕪交手后靈力枯竭,爐鼎印也有了發(fā)作之兆,撐至此刻,他驀地沒了所有力氣。 他眼前一黑,身體一軟。 宋不忘似乎在喊:“宿公子!宿公子你怎么了?” - 安無雪做了一段很長的夢。 他明知自己在深夢之中,可他太累了,累到睜不開眼睛,也醒不過來。 他又看了一遍照水城的過往。可是他的夢中,樓無傷沒有八歲早夭,十歲便隨他辟谷入道,拜入落月,成了他的弟子,年紀輕輕入得小成,長成了如翡如竹的少年郎。 宋蕪的第二個孩子也不是死脈,這孩子出生就是個沉穩(wěn)的性子,不哭不鬧的,反倒被秦微死乞白賴地收入門下,還揚言要和兄長爭奪首座之位。 照水劍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芈湎?,不曾缺失靈力,自然不需渡劫祭劍。 此后四海萬劍陣平穩(wěn)落下,上官了了成功找回了弟弟,戚循舉派平安,師弟道成登仙,肅清兩界。 美好得讓他明知是夢,卻只想著一夢不醒。 可美夢到了頭,他突然想起自己不是安無雪,而是宿雪。 秦微知道了他的身份,因著宋不忘在場不曾揭穿。 現(xiàn)在……謝折風應該知道了吧?落月峰應該也知道了吧? 他突然覺得身上好冷。 我在哪? 是他們發(fā)現(xiàn)了我的身份,把我押入蒼古塔了嗎? 他一個機靈,驟然睜眼,卻瞧見格外眼熟的床帳。 不是蒼古塔。 這里是……葬霜海上他居住的那間房? 他低頭,這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夢中動靜太大,撇開了絲被,清晨涼風自微掩的窗縫送入,帶來寒涼。 他恍惚了一瞬,翻身下床,披上外袍。 有人聽到了他醒來的動靜,在門口喊道:“宿公子醒了?” 這聲音…… 他推門而出,果然瞧見了云皖。 云劍門之事后,云皖不是留在云劍門遺址,安葬云堯和云劍門其余亡者了嗎? “你怎么在這里?我……”我怎么回來了? 云皖笑道:“宿公子感覺還好嗎?你忘了?前日照水城突發(fā)變故,宿公子卷入其中受了傷昏迷不醒,是仙尊和秦長老將宿公子帶回來的?!?/br> “當時我也在照水城。云劍門已經(jīng)成了過往云煙,師弟師妹們紛紛另尋出路,我想跟你一起走,仙尊識得我,就把我一起帶回來了?!?/br> 安無雪從中聽出了不少東西。 謝折風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秦微沒有說? 他剛想到秦微,云皖就適時道:“對了,那位帶宿公子一起回來的秦長老現(xiàn)在就在院外……”她壓低了聲音,“前兩日就在了,你沒醒,他也不進來,就一直等著,怪怪的……” 安無雪本來身體還有些輕飄飄的,想著先拋開一切再休息休息。 聽到這話,他思忖片刻,還是走了出去。 秦微果然在院外。 他走出來時,秦微正靠著院外的靈樹,低著頭,抱著劍,就那樣等著。 他的腳步聲剛剛靠近,秦微便猛地抬起頭來,快步來到他面前。 安無雪瞧了一眼自己掛在門前的魂鈴。 好端端的,為什么不敲? 秦微似是要開口。 “秦長老,”他率先道,“你既然沒有拆穿我,有何目的可以直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