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愛又憐人，說話總是很難叫人拒絕。

    臨棲看著她，又怎么舍得拒絕呢，只溫柔地摸摸她的小腦袋，順著她的話說：“好，念念什么時候來都好，只要念念來，想吃什么jiejie都為你準備。”

    “這次不行，那就下次，我們可是說好了哦，要拉鉤?！?/br>
    討喜的小家伙伸手，重重點頭：“好，不反悔不反悔。”

    有好吃的，她自然不會反悔。

    她笑瞇瞇。

    ……

    ……

    ……

    從臨棲jiejie宮里出來，和臨安道了再見，云堇念照例回了鯼環(huán)殿。

    鯼環(huán)殿——那是爹爹的藏書閣，也是她做功課的書房。

    每日每日，她都要在這里念書，練字，修心法，習心術(shù)……種種，一日也不能停。

    回了鯼環(huán)殿，爹爹尚且不在，那生性就愛犯懶的小人兒，立刻就坐沒坐相，歪倒坐著，靠在矮矮的案桌邊。

    小手撐著小臉，懶懶散散地，看著滿殿藏積無數(shù)的書，小腦袋瓜開始分神。

    胡思亂想，想著一會兒下了功課該吃些什么，玩些什么，想著她拜托舅舅幫忙買的大肘子，想著要送給臨棲jiejie肚子里的孩子什么禮物……

    小腦袋瓜里要想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想著吃，想著喝，想著玩耍，就是不想學習。

    想著想著，想著舅舅會買給她的大香肘子……她咽了咽口水，揉揉肚子，感覺自己都開始有些餓了——雖然，半個時辰前她已經(jīng)用過早點了。

    “……餓……好想舅舅……”

    鯼環(huán)殿里冷冷清清，偌大而又安靜，只有她一人，實屬無聊得緊。

    貪玩又是懶骨頭的小人兒，拿起筆，別在自己嘴上，不動，就是玩兒。

    胡思亂想偷懶了許久，直到殿前那一抹高大威嚴的暗色身影出現(xiàn)，那懶懶散散一直磨著洋工的小人兒立刻激靈，坐直了身子。

    正襟危坐，拿起書，翻開，小臉認真。

    反應(yīng)極快，可謂是一點也不敢怠慢，模樣乖巧得不行。

    君九歌來到她的案桌前，她雙手拿著書，仰頭，漂亮柔軟的小臉蛋白凈，聲音稚甜地叫他：“爹爹?！?/br>
    小家伙膽子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在他面前會收斂，懶性子也收著，不敢不乖。

    坐得板正，討喜而又酷似故人的小臉嫩生生，看著總叫人恍惚。

    結(jié)局，不是終點（13）

    君九歌垂著淺淡的睫，目光平靜寂寂，落在她漂亮而又水靈的小臉，停了停。

    隨即，他開口，聲色淡寡：“《修真十書》的第六冊念完了？”

    “昨日未抄完的一百遍《行經(jīng)法要》，抄完了？”

    “…………”她就知道！

    爹爹一來就沒好事。

    漂亮又乖巧的小家伙，臉上甜甜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

    蔫下小腦袋，癟起紅紅的小嘴，滿臉不開心。

    “……還沒，念念這就抄，今日會抄完的?！?/br>
    本就是活潑貪玩，坐也坐不住的性子，如今被迫坐在不見天日的屋里，每日每日都要學習——對她來說，簡直是折磨。

    偏偏，她還不敢不聽。

    因為是爹爹，她也……

    只有爹爹。

    她拿起筆，撅著小嘴，從一側(cè)抽出了該繼續(xù)抄寫的書，厚厚的書翻開，繼續(xù)抄，老老實實。

    端正著小身子，單手伏在案桌上，一筆一劃，認認真真。

    小手稚嫩，但落筆已經(jīng)是愈發(fā)漂亮利落的字跡，她一字一字也寫著，紙面工整，慢而有力。

    君九歌站在她的案桌旁，靜靜看了一會兒。

    他的事務(wù)繁忙，一天的時間里常常是抽空來看她，看一會兒才會走。

    父女兩人相處著，大部分時間，是分外安靜的——他很少話，話少得格外可憐。

    空氣沉寂，靜得只能聽見沙沙的，筆落在紙上輕劃的聲音。

    外面的陽光溫暖和煦，殿內(nèi)卻冷冷清清的，一大一小之間的對話停了許久。

    許久過后，小家伙抬頭，水靈靈的大眼睛盯向他，開口，似是有些猶豫。

    “爹爹……臨安的生日就要到了，就在后日，那一日……我想休息一天，可以嗎？”

    這件事她掛在心里，已經(jīng)記著許久了。

    想說，卻拖著一直沒說。

    前些日子是娘親的忌日，每到了那個時候，爹爹的心情就會變得很不好。

    話變得極少極少，每夜每夜酗酒，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常常不見蹤影。

    每次到了那段時間，云堇念總是分外小心的，乖乖地，分外自覺，不敢做什么惹他不高興的事。

    爹爹心里難受，她不想讓爹爹再為她的事費心，所以一直沒提。

    直到現(xiàn)在，這幾天爹爹看著好些了，恢復(fù)了往常那般，冷靜了些許，她才敢開口，試探一問。

    問出來，然后眼巴巴地看著他，眼神盼求，“爹爹，好嗎？讓我請休一天吧，我會在明日之前把該做的功課全部做完的，我保證?！?/br>
    那酷似云姒的小臉，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可憐靈動的小表情——神似故人，卻不是故人。

    君九歌靜靜看她，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許久。

    常常會這樣出神，看著她的臉，不說話。

    寂然無波的眼眸，細微顫著，帶著不易引人察覺的暗紅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