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4章
心情不爽,手上自然就發(fā)了狠,鐵棍毫不留情地將水牢里的妘央抵向了墻面。 我……是誰?(54) 鐵棍毫不留情地將水牢里的妘央抵向了墻面,水聲嘩啦,臟漬飛濺到了鐵柵外的地面上。 冰冷的長棍發(fā)狠似的刺著他,叫他被迫抬著頭,仰視地臺上的人。 他垂著眼,似一具了無生氣的尸體般,毫無反應(yīng)。 蒼蠅亂飛,落在他滿是干涸血跡的臉上,鐵鏈搖晃,生生拖拽著他,叫他無法倒下,無時無刻不保持著站立狀態(tài)。 這樣長時間冰水浸泡著,被鐵鏈生拉硬拽,傷口被蚊蟲啃噬——能堅持在現(xiàn)在,已經(jīng)算是奇跡了。 螭睥睨著他,淡淡說:“還真是頑強?!?/br> 這么看,他倒是個好料子。 螭用著鐵棍,似故意般,尖端狠狠扎著他胸口處那被草草包扎著的傷口。 碾壓,刺捅,要激怒他似的,幾乎是在往死里捅。 漸漸地,臟到發(fā)黑的污水,染上了粘稠的紅。 但那雙手被鐵鏈束縛,拉開兩側(cè)的人,垂著頭,依舊沒有反應(yīng)。 對于這般侮辱似的折磨,似乎已經(jīng)麻木了。 再疼,也疼不到哪兒去。 動也不動彈,任憑著鐵棍刺捅他,任憑著自己的傷口被刺到潰爛,膿液流出,也不躲。 如此這般,倒叫螭感到有些無趣。 鐵棍正要放下,此時,地牢外有傳信的士兵匆匆而來。 “陛下?!笔勘辛艘欢Y。 “說?!?/br> 士兵低著頭道:“夏侯大人傳來消息,找到妘姒公主了?!?/br> 聲音一出,在寂靜的地牢里,方才還沒有一絲動靜的妘央,被鐵鏈困束著的手,微微一顫。 這一變化,螭看在了眼里,他挑了下眉。 “只是……”士兵遲疑,道,“公主殿下她逃入了鬼陵,鬼陵危險,大人目前無法——” “你說什么!?” 螭似乎是知道鬼陵這一地方,鬼陵兩字一出,他轉(zhuǎn)頭,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她怎么可能去到——” 話說到一半,他甚至已經(jīng)開始咬牙切齒,“不管付出什么代價,務(wù)必把她拖回來!” 鬼陵,那可是個任何活物都只進不出的地方。 妘姒去了那里,那不就意味著—— 妘央已經(jīng)無足輕要,他拂袖而去,步履匆匆。 地牢里很快就恢復(fù)了以往的沉寂。不遠處,依稀,仍有妘黎恍恍惚惚的哭聲傳來。 “嗚嗚嗚……嗚嗚嗚……” 地臺下,水面漸漸平靜。 那垂著頭的妘央,似死了一般,只剩一口氣的妘央,在黑暗中,在密密麻麻的蒼蠅飛舞下——他慢慢地,抬起了頭。 一度艱難,緩慢,慢得似乎已經(jīng)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頭顱,細微抬動,散落的頭發(fā)下,發(fā)腫發(fā)青的雙眼,已經(jīng)睜不開了。 全身水腫得太過厲害,此刻,他連話都已經(jīng)說不出來。 明明僅剩了一口氣,但他卻還在撐著,咬著牙。 鬼陵…… 姒姒…… 不甚清醒的大腦,叫他難以去思考。 他沒法去想太多,只本能地,拼盡全力地,去感知—— 感知遠在天際,不知在何方的人兒。 他們是兄妹,血濃于水,魂脈同源,他可以感知到她。 只要他靜下心,沉住氣,集中注意力…… 我……是誰?(55) 太過虛弱,即便是他拼命地讓自己的精神凝聚——也不容易。 一片空白,他什么都感知不到。 反倒因為太過強迫自己,而導致脫了力,無力垂下。 姒姒……姒姒…… 他青腫著眼,不斷在心里輕念。 老鼠爬上了他的身體,冰水浸泡著他潰爛到極致的傷口。 精神恍惚中,他好似聽到了她的聲音。 “哥哥……哥哥……” 從遠方而來,帶著哭腔,她似乎,哭了。 “哥哥……我疼……” …… …… …… 再次醒來時,天已經(jīng)微微泛亮了。 昏暗隱隱帶著陰霾的藍,從遠處起,顏色漸漸變淡,變成了淡藍淺淺發(fā)灰的顏色。 似老舊照片里暗沉的色調(diào)般,整片天都是灰蒙蒙的,沒有一絲明亮的色彩。 太陽升起,卻被隱匿在了厚厚的云層后,風大,溫度清涼,看樣子,似是要下雨了。 渾渾噩噩做了一晚上的夢,溫辭再沒有了睡意,起身。 他洗了個冷水澡,洗完,整個身體都是冷的。 冷白冷白,手指的顏色甚至隱隱發(fā)青,死人般的顏色。 他卻似感覺不到冷般,喝著冷水,一個人,靜靜站在窗邊,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出神。 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丑陋的半蛇出現(xiàn)在他的身后,渾濁的黑影倒映在敞亮的玻璃窗前,他似乎也沒有察覺,只盯著窗外,良久。 半蛇說:“下雨了。” 下雨,天陰,陽弱,乾坤分界模糊,陰陽交融,是個不錯的時候。 至少——對它們魔來說,是個叫人心情非常不錯的時候。 它是如此,而他,亦是如此。 已淪為半魔,他的身體和習性,幾乎已經(jīng)等同于魔族了。 通體冰冷,嗜血擅戮,狂躁易怒,善良的人性一面——已經(jīng)徹底被魔性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