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并不公平，因為我們分享的是一整個開放的記憶池，它們可以隨意抽取，而它們給的只是足夠詭譎誘惑的微少畫面。換句話說，莫森和那團大蚯蚓的共感是為那些污染物提供了沙舟基地的位置和防御情況，根本不是產(chǎn)生了什么狗屁感應(yīng)！”

    “但你的情況不一樣，它們?yōu)槭裁磳⑼暾男畔⒊尸F(xiàn)給你？”

    聞奚莫名其妙，甩甩腦袋：“我怎么知道?！?/br>
    “不，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溫時以的眼中忽然浮現(xiàn)出莫大的喜悅，透著某種不合時宜的癲狂，“如果存在一個意志可以本能凌駕于它們之上，反過來在它們的腦海中尋找信息呢？那就意味著，我們有機會可以控制它了！”

    溫時以小心地松開綁住聞奚的機關(guān)，激動地承諾：“你等著，我會給你安排一些訓練……我們一定能做到的?！?/br>
    “我答應(yīng)了嗎？”聞奚冷漠地盯著他。

    溫時以立刻收攏奇怪的笑容，換上溫和誠懇的面具：“抱歉，是我太沖動了，你可以先考慮一下。如果你對我剛才的行為有意見，你也可以揍我一頓?！?/br>
    聞奚揉了揉手腕，活動指節(jié)。

    溫時以閉上眼睛，似乎又想起了自己犯的錯事：“當然，我也要鄭重地向你道歉。我那時是迫于形勢才說你和陸見深適合基因改造計劃的，很抱歉讓你們進入那個玻璃箱——”

    聞奚的殺意忽然熄滅了。

    半晌，拳風落在溫時以肩膀，輕輕拍了拍他，如同鼓勵。

    “扯平了，”聞奚全是個人感情地評價，“做得很好，下次再來?！?/br>
    第044章 第三夜 12

    文/漱歡

    層疊的方塊玻璃箱嵌入墻體，每一個都裝著不同的稀有金屬。

    聞奚在寬闊的過道左右搖擺，來回打量。

    之前只聽說沙舟基地礦藏豐富，沒想到能到這個級別。他想起之前塔莎給的一袋子能源條，連重裝阿爾法都能驅(qū)動，最好是能多搞一點。

    溫時以從后方追上來，在速記本上勾畫：“我說真的，沒有開玩笑。我對共感研究很久了，這是我們突破污染防線的一個重要機會。一旦實現(xiàn)就是血賺——”

    聞奚在左方的玻璃箱前停下，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這事能告訴別人嗎？”

    身后沉默了片刻。聞奚又問：“你為什么要離開雨澤？”

    聲音回蕩在空曠的研究室，直到溫時以輕輕嘆氣，仍保持著笑容：“因為人們總是害怕未知，共感就是那個未知。”

    前塵往事經(jīng)過溫時以的腦海，卻被他自己無情剝落。

    “2198年1月，我作為科學實驗人員跟隨黎明三隊前往探索雪原坐標，在污染環(huán)外遭遇一場惡戰(zhàn)。一群類蝙蝠的污染物試圖利用共感控制所有人。抓住我的是一只首領(lǐng)，不知道為什么它放過了我?！?/br>
    “然而回到雨澤后，等待我的是漫無止境的審訊。雖然任何檢查儀器都可以證明我并沒有被污染，但是這還遠遠沒有結(jié)束。因為科學部也不能證實我的言論?！?/br>
    共感一事成為了雨澤最大的流言，甚至傳出他才是殺害三隊的真兇。溫時以被所有人視若異類，退避三舍。人們厭惡他、謾罵他，也恐懼他。

    “我有一段時間很害怕看到人，因為我害怕他們的眼睛，”溫時以平靜地回憶著那些過往，“后來，我有了一個念頭。與其呆在雨澤被所有人懷疑，不如走出城池看看外面的世界。我也很想知道，為什么我是活下來的那個人。這個答案只能在外面尋找，哪怕對死亡的恐懼也不能阻止我?！?/br>
    聞奚莫名其妙：“你和我說這個干什么？”

    溫時以直視著聞奚，低聲道：“你注定和我一樣，我們才是同類?！?/br>
    聞奚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問：“你們這兒有零件維修的地方嗎？”

    “我們這兒有最好的維修隊。”溫時以給他寫了一個地址。

    聞奚雙指夾著紙條，悠哉悠哉地走了。

    留在原地的人側(cè)過頭，隨后往反方向離去。

    -

    從實驗區(qū)出來后，聞奚按照紙條上的地址去了一趟d區(qū)。

    這里聚居人口較多，各式武器鍛造或機械裝備的店鋪成網(wǎng)狀分布，擁擠不堪。煤油燈下方時不時放置著一臺屏幕，用來實時播放城主競選。競選者們通過擴音器激昂陳詞。

    “呔，吵死了?！币粋€骨瘦嶙峋的老頭從自家店內(nèi)探出上半身，抖落了堆積在塑料桶的頭發(fā)。

    正巧路過的聞奚閃身避開，差點撞上一名燙著羊毛卷的大嬸。

    “你小心點好不……嗯，你不是——”大嬸的眼睛一亮，在聞奚求助的無辜神情下欣然會意，“明白了，我不說。那個，這是我們這兒的特產(chǎn)，你嘗嘗？”

    她從兜里掏出一把糖塞給聞奚，點點頭：“甜的，好吃?！?/br>
    確實是甜的，但就是有點……若有若無，說不上的古怪。

    一顆小圓球糖剛壓到舌頭根部，聽見大嬸神神秘秘地補充：“c區(qū)特產(chǎn)，蝸牛鼻涕糖。這可是純天然，不是人工合成的?！?/br>
    小圓球順著一梗的嗓子眼滑了下去。

    聞奚說：“jiejie，維修隊怎么走？”

    大嬸掃了一眼那張小紙條：“你要修什么？”

    “耳機?！?/br>
    聞奚的脖子跟著大嬸的眼睛挪到了旁邊臟亂的小假發(fā)店門口，剛才那個倒頭發(fā)簍子的老頭兒正在抽煙，一只眼珠子睜得渾圓，還有一只被黑色的眼罩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