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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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你來審,我留點精力,跟大理寺那個老匹夫吵架。” 正如姜敏所料,兵部突然拿出脈案當作證據(jù),最先慌的人是大理寺卿汪晨明。他快走幾步來到葉嬌身前,抬手道:“竟有這個東西嗎?之前東宮的人怎么沒有送來?快讓本官看看?!?/br> 葉嬌攥緊脈案,不知該不該給他。 如果給了,會被發(fā)現(xiàn)問題。不給,又顯得她心虛。 這個時候,姜敏突然大喊道:“汪大人,你是在搶證據(jù)嗎?怎么?要拿到你手里,撕下來,趁我們不注意,吞到嘴里,嚼碎了咽下去?你請放心!真正的脈案不在這里,這是摹本?!?/br> 葉嬌連忙把遞出去的手收回來,又后退半步,護住書冊,裝作一副怕汪大人吃下去的樣子。 汪晨明氣得嘴唇發(fā)抖,指著姜敏罵道:“豈有此理!本官審案多年,公正嚴明,從不會……” “從不會吃證據(jù)嗎?”姜敏打斷對方,一本正經(jīng)道,“那就只有你們家的茅廁知道了?!?/br> 朝堂之上提茅廁,失禮又不雅。御史臺各位官員聞言要上前駁斥,姜敏已經(jīng)走過去,親自審問虎賁校尉王伯堂。 “十一月二十日后,你的確帶著兩輛馬車離開軍營,對外稱是戰(zhàn)事已完,告假回晉州探親。且西北軍在與吐蕃對戰(zhàn)時,各營常報臂張弩損毀丟失,你負責的營旅損毀最大。想必那些不是損毀,而是被你藏了起來。你自認可以瞞天過海,但是十一月二十日太子明明聲音嘶啞,你卻說他并無異常?王伯堂!你如此顛倒黑白、構(gòu)陷儲君,是要罪誅九族嗎?” “罪臣沒有!”慌亂間,王伯堂自辯道,“是我記錯了!記錯了!那日太子的確聲音嘶啞,營帳里,營帳里還熬著藥!但他還是說清楚了,說清楚了!” 姜敏搖著頭冷笑:“你說話自相矛盾、前言不搭后語,是以為我們兵部,同大理寺一樣愚蠢好欺嗎?不怕告訴你,脈案只說太子肝火郁積,倒沒提聲音沙啞。我們就是要試試,你到底有沒有記清楚。如今確定了,你這供詞,是可以隨便改啊。” 大理寺卿汪晨明臉一黑,渾身哆嗦差點站不住。 姜敏斜睨他一眼,負手走回去,沒忘了叫回葉嬌。 姜敏肅然抬袖,對御案上臉色陰晴不定的李琛施禮:“據(jù)查,兵部只王伯堂一人轉(zhuǎn)移軍械,并無旁人協(xié)助。王伯堂老家在晉陽城外,妻兒老小都住在那里,聽說妻兒生病,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兵部原想把他們帶進京,但蒲州校尉攔路,一時有些麻煩。無論如何,微臣以為,此案定罪太子,為時尚早。” 李琛沉沉點頭。 其余朝臣也附和:“圣上尚在病中,太子不能定罪?!?/br> “案件未明了,還需再查?!?/br> “臣附議?!?/br> “臣也附議?!?/br> 大唐朝廷,緋紅衣袍擺動,闊袖前展,官帽整齊向前微伏。 人心已定。 李琛只得起身道:“兵部審得細致,此案的確不能倉促定案。擇日再審再議吧?!?/br> 回到府中,原本溫文爾雅的李琛,踢倒了一張方幾。 “明明要成了!”他心有不甘道,“事已至此,只能破釜沉舟!” “魏王殿下,”趕來的老臣國子祭酒魯逸卻不答應,“不可,不可,尚未準備妥當?!?/br> “不瞞魯大人,”魏王道,“本王原本就做了兩手準備?!?/br> 這里不成,還有晉州。 …… 第200章 你可知罪 國子監(jiān)祭酒魯逸,年近花甲卻精神矍鑠,雖然官職不高,但因為掌大學之法與教學考試,故而門生遍天下。 不知道是不是常年教書的緣故,他說話中氣十足,又條理清楚。 “俗話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太子在京都經(jīng)營多年,又何止百足?你看他禁足在東宮,沉著冷靜甚至不去大理寺自辯,便知道他心機深沉留有后路。藏匿軍械的罪責,可大可小。只要不是用來謀反,圣上仁厚,又偏愛太子,會赦免他的。” 既然這次扳不倒他,還是要為自己留些余地,以免遭到打擊報復。 “如果的確是謀反呢?” 魏王李琛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仿佛這句話在口中咀嚼過,按照他的心意,放過佐料,烹飪妥當,味道恰到好處,讓他著迷。 怎么能不著迷呢? 皇帝的御案是金絲楠木做的,冬暖夏涼,觸之溫和、香氣怡人。他第一次坐在那里時,顫抖的雙腿幾乎無法支撐側(cè)坐的身體。 三十年了! 朝臣提起他,都說他孝順卻愚鈍。 愚鈍? 他明明是魯僖公后裔,是父母皆皇族、血脈貴重的皇子。 李璋能做的事,他也能做! 這大唐的江山,李璋能繼承,他也可以! 自從協(xié)理朝政,那些大臣看到他,無不謙遜恭敬,全沒了當初趾高氣昂的樣子。 這才對。大丈夫不可久居人下,他終于得到自己的位置。接下來要乘勝追擊,一石二鳥! 魯逸似乎被李琛這句話嚇到了。 他扶著銀杏木雕插屏站穩(wěn),瞳孔微縮,問道:“魏王殿下,晉州的臂張弩,的確是……是太子私藏的吧?” 因為激動謹慎,他的八字胡顫抖著,翹得更高。 許多事,他是不知道的。 他站在這里,和李琛議事,的確是要支持族人。但李琛的語意讓他不安。李琛怎么能篤定太子要謀反呢,怎么那么勝券在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