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節(jié)
因為房間里亮著一盞燈。 他明明記得臨走的時候是他親自吹滅的。 下一刻,肖蘭時的心立刻提起來,向房間里問了聲:“誰?!” 緊接著,默了約莫兩息。 衛(wèi)玄序抬手掀開房間的帷幔,眼睛瞧著肖蘭時,漸漸走出來:“我?!?/br> 見狀,肖蘭時松了口氣,笑著說:“衛(wèi)公子自己沒屋子么?隨隨便便進別人的房間,都不知道打聲招呼的么?” 衛(wèi)玄序被他突然這么一說,自知理屈,臉上有些不自然。 “你的衣服洗好了,送來的時候敲門沒人,已經(jīng)疊好放在你床上了?!?/br> 說著,步子一刻不停地就要走。 “誒——來都來了,這么著急干嘛?”肖蘭時一把拉住衛(wèi)玄序身上披的素衣,因為衛(wèi)玄序走得太快,嘩啦一下,領(lǐng)子猝然被拉開,幾乎露出了半個胸膛。 他向后撤退一步,有些微怒:“做什么?” 肖蘭時一臉邪笑的看著他,目光在他的眼睛和半裸露的胸膛之間,來回打量:“我做什么?你怎么又問這個問題?是不是現(xiàn)在應(yīng)該我問你了?” 衛(wèi)玄序?qū)⒆约旱囊路霞绨?,可因為動作慌亂的緣故,領(lǐng)口處卻和敞著,欲蓋彌彰。 “衣服已經(jīng)給你送來了。我走了?!?/br> “別走啊?!毙ぬm時的手順著向下滑,指頭若即若離地繞在他的掌心,“你躲我做什么?” 衛(wèi)玄序心里突然一顫。 他盯著肖蘭時的臉,莫名其妙,那天肖蘭時對他說的話,千千萬萬聲都回蕩在他耳邊,他越是費盡心思不去想,那聲音就越清楚。我愛你。 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他現(xiàn)在的笑又是什么意思? 是在故意逗弄我么?他這個人,本就生性極其乖戾…… 但是金雀又那么說。好亂。 然后緊接著,衛(wèi)玄序就聽見肖蘭時突然很迷惑地問:“你想什么呢?我問你,你是不是被黃先生派去看押藥材了?前天要的金銀花五千斤,你備好了么?”突然。 衛(wèi)玄序先是一愣,然后眼底閃爍著驚愕,兩息后,最后這絲驚訝演變成nongnong的失望。 “喔?!?/br> 肖蘭時:“喔?喔是什么意思?” 衛(wèi)玄序一轉(zhuǎn)身:“走了。” 肖蘭時連忙追上去:“哎哎哎,你什么意思?啊?你不說話是個什么意思?到底有沒有備好啊?” 衛(wèi)玄序:“……” 【作者有話說】 :我想跟你上床,你跟我談上班。 ◇ 第211章 嗯深仇大恨 吱扭一聲,議事會的門被人慢悠悠地從外面推開,一時間,房間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向大門望去。 默了兩息后,只見那門縫里悻悻鉆出來了個小腦袋。 肖蘭時臉上掛著尷尬又禮貌的笑容:“諸位,昨晚太累,今早起的稍微有點晚,諸位都到齊了吧?” 議事會里的金雀白了他一眼,拿食指指節(jié)敲了敲自己身下的桌子:“稍微?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肖蘭時整個人的身子鉆進來,不好意思地關(guān)上門:“差不多差不多嘛?!?/br> 金雀冷哼一聲:“差不多?差了幾乎兩個時辰,你跟我叫差不多?” 肖蘭時嘿嘿一笑。 金雀住著個小拐杖,張開還想繼續(xù)罵;“肖月你能不能有點組織紀律?你讓我在這兒等你也就算了,今天的會議,不僅李老在,黃老也在,你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得稍微照顧一下二老吧?” 說著,肖蘭時向議事會桌旁的兩個小老頭看過去。嗯。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黃先生,以前在元京的時候,和肖蘭時不知道打過多少照面了,心里對他,多少有點數(shù),此時就算屁股在小凳子上干等了兩個時辰,和以前肖蘭時做得那些奇葩事比起來,又算得了什么? 但是旁邊摩羅本土的小老頭,李老就不一樣了。 他本身就是個小老頭中的小老頭,性格古板,肖蘭時一來,他一雙陰沉的眼睛緊盯著肖蘭時,像是要把他千刀萬剮了一樣。 肖蘭時一面陪笑著,一面走上來,蹲下身,把李老氣掉的那兩片假白頭發(fā)撿上來,然后小心翼翼地塞到李老的手里,拍拍:“那什么……李老,您東西掉了,幫您撿起來了,不、不用謝了啊?!痹捯魟偮?。 “朽木不可雕也!” 肖蘭時豎起耳朵停訓,李老說什么,肖蘭時就一個勁兒地點頭嗯嗯嗯,態(tài)度好得不能再好,罵了一會兒,李老也累了。 金雀見縫插針地清了清喉嚨,看著底下人,道:“既然大家都已經(jīng)到齊了,那現(xiàn)在就開始,如何?” 一張方方正正的桌子旁坐了六個人。 金雀站在最中間的位置,他左右旁邊分別是黃老和李老,再往后是衛(wèi)玄序和金康夫人,最后末端,是坐得身形歪七扭八的肖蘭時,一個勁兒地吃桌子上的小點心。 甚至吃完了自己盤子里的還伸手去偷衛(wèi)玄序的。 衛(wèi)玄序眼底抽抽,但最后還是伸出一根指頭,把碟子往肖蘭時的那邊推了推。只不過眼底很嫌棄就是了。 緊接著,金雀從桌子底下拿出來一張羊皮圖,而后平鋪在桌面上展開。 肖蘭時一面嚼著小點心,一面抬眼望過去。 這張圖他算是熟悉的,就是金雀那天畫的那張類似,不過這一張顯得更加細致,更加精準了許多。 金雀環(huán)顧了一下在座的臉色,沉聲道:“今天突然叫大家前來,想必諸位也應(yīng)該心里猜到一二了?!?/br> 肖蘭時慢條斯理地一面嚼著小點心,一邊饒有興趣地打量在座人的臉色。猜到一二? 這話說的有點太謙虛了吧。 別說在整個云起,哪怕就是在這間議事廳的外頭,舊部弟子的那一聲聲呼喊,都不用怎么張耳朵,那些話那些口號就自動往人的耳朵里塞。 就算是再傻的,也都知道今天來是干嘛的。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無非也就是兩條路,一個是打,一個是降。無論選擇哪條,未來的血雨腥風和死人都不會少。 金雀話一出,底下人除了肖蘭時和衛(wèi)玄序,剩下三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突然,金雀扶著拐杖直起了胸膛,雙手撐在地圖上,睥睨著底下桌子旁的大家:“今日我叫諸位前來,不是來商議,是來支會各位一聲。”哦? 一聽這話,肖蘭時挑起了眉,也暫時停下了嘴里的點心,望向金雀。 金雀毫不避諱他的目光,先是眼神沉穩(wěn)地在他臉上撇過,而后又向旁邊人身上掠過,他的眼神很穩(wěn),肖蘭時那么那么熟悉他的人,幾乎在金雀的眼底都看不到什么波瀾。 舊族弟子們連夜趕制出來的七葉蓮旗幟高高懸掛在金雀的背后,偌大的七彩蓮花影子,若隱若現(xiàn)地勾勒在金雀的側(cè)身上。 莫名其妙地,肖蘭時突然覺得他隱隱約約有了一城督守的威壓。 “我之所以叫諸位前來,自然是因為現(xiàn)在我摩羅處于危機關(guān)頭,諸位不論是何出身,目的為何,既然能一同坐在這張桌子上,那就說明一件事。” 他頓了頓,緩聲道:“為了共同的利益,我們誰也離不開誰?!眹K。 聞言,肖蘭時沒忍住,在心里突然咂舌一聲。 這話說得太過直白,也的確符合金雀這個小jian商的身份,話糙理不糙,的確像他說的那樣,金雀李老何金康夫人自然不用說,他們本身就是摩羅舊族出身的,若是舊族徹底被打垮了,恐怕他們的處境將會舉步維艱;黃先生本不相干的,可他自己硬是要卷進摩羅的爭端里,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越陷越深,也并無撤退之意;而最一邊的肖蘭時和衛(wèi)玄序,對于他們來說,最重要的不是摩羅到底是誰能坐上督守的寶座,而是麻娘,這個能喚回衛(wèi)玄序魂魄的蛇妖。肖蘭時知道,若是他們不蹚進這趟渾水,也自然拿不回衛(wèi)玄序的魂魄。 顯而易見,這一屋子的人,沒一個能脫得了干系的。 忽然,一向沉默的李老忽然抬頭問:“那下一步你打算如何。” 話音落,金雀答得干脆利落:“進攻督守府?!?/br> 此話一出,就如同平地一聲驚雷,瞬間引爆了每個人緊繃的神經(jīng)。 黃先生在一邊坐不住了:“什么?你瘋了嗎?你自幼也算是在督守府長大的,那里頭的地形到底有多復雜,有多易守難攻,你不是不知道?!?/br> 金雀緩緩看向他:“先生說的是。督守府易守難攻,那幾乎是整個摩羅最難啃下的地方,我知道?!?/br> 黃先生默了聲,似乎在等待金雀下一步的解釋。 緊接著,金雀抬手在地圖上指了三個地方:“這兒,這兒,還有這兒。是蕭逸手下金家兵駐守的重要營地,分別在正北,東南,西南三個方向,呈現(xiàn)一個正三角的事態(tài),這樣的排布就像是一面牢不可摧的盾牌,當摩羅任何一個地方出現(xiàn)情況的時候,這三個兵營將會隨時出擊,同時能夠做到里外前后相互接應(yīng),對于我們來說,幾乎是盤死棋。” 說著,金雀的指頭又滑到地圖最中間的位置上,督守府的高塔在羊皮卷上格外明顯。上面的圖樣線條都已經(jīng)被摩擦得模糊,可見金雀不知花了多少工夫思索。 他話鋒一轉(zhuǎn):“但若是打這里,便可直接切斷他們?nèi)齻€兵營的退路?!?/br> 黃先生問:“打中間的督守府?你又怎么知道是你切斷他們的退路,還是自己送上門來,讓這三個軍營同時向中間進攻?” 金雀又在地圖上劃了幾道線:“關(guān)鍵在這兒?!?/br>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過去。 金雀繼而道:“以督守府為中心,周圍的高地上早些年就設(shè)下了防御的御墻,只要奪下了督守府,開啟了御墻,分別將這三個軍營的弟子擋在這三個地方,那之后我們就有足夠的時間去各個突破?!?/br> 眾人凝神望著金雀手底下的那個地圖。 默了兩息,金康夫人道:“晏安公子說得對。”緊接著,她起了身,又在地圖上指了兩條線,“除了晏安公子說的方法,我們只有兩條進攻的線,一是南線,而是東北地區(qū),而這兩個地方,南線有重兵把守,東北線地廣人稀,結(jié)界密布,極有可能會陷入其中,不能自退?!?/br> “相比于此,直接進攻督守府聽上去頗為大膽,實則是最為保險之策?!?/br> 默了兩息,李老長嘆一聲:“既然如此,就按照晏安公子所說的吧。” 金雀環(huán)視一周,摩羅舊族長老沒有意見,衛(wèi)玄序和肖蘭時兩個外人自然沒有什么意見。 緊接著,金雀命令道:“好,既然如此。就有勞李老負責七葉蓮的監(jiān)制,黃老和衛(wèi)公子負責摩羅傷兵丸藥靈器,肖月負責后勤,我負責統(tǒng)籌?!?/br> 黃老點了點頭:“不錯。只是督守府四周城墻圍繞,你又如何進攻呢?” 金雀點了點地圖上圍繞著一圈又一圈的堡壘:“外圍這一圈,全是圍繞的居民住處,很大一部分地區(qū)都由摩羅世家自發(fā)的護衛(wèi)隊組成。” 說著,金雀的目光突然停在對面金康夫人的身上。 四目相對,金康夫人的眼底突然一頓,她本就憔悴的臉上突然泛起苦笑,問:“那個護衛(wèi)隊如今的首領(lǐng),不會是姓梅吧?” 金雀沒說話,但意思不言而喻。 緊接著,金康夫人用手撐著桌子起了身:“晏安公子的意思,是想讓我去和梅家相商?!?/br> “夫人意下如何?” 金康夫人本就瘦弱,這兩天吃不好睡不好的緣故,身體更加纖細,臉上蒼白如紙,她硬撐手臂搖了搖身子,突然,頭上一縷發(fā)從鬢發(fā)處落了下來,滑到她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