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jié)
忽然,她的話戛然而止。 轉(zhuǎn)而用一種極其憤怒的音調(diào)吼肖蘭時:“你瘋了!肖月!” 只見肖蘭時從女人身上收回了刀尖,轉(zhuǎn)而把鋒利的刀刃對著自己的喉嚨。 看見女人慌張的模樣,肖蘭時嘴角勾起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喔,原來你的命脈真的是我啊?!?/br> 女人含恨:“你——!” 緊接著,肖蘭時輕輕在自己的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那女人立刻大驚失色地沖出去奪刀,肖蘭時側(cè)身一閃,沒讓她得逞。 一轉(zhuǎn)身,肖蘭時手里把玩著刀柄,笑道:“你既然都已經(jīng)上了我的身了,我主你客,再有什么話都讓你指揮著,不合適吧?” 女人聲音冷了:“肖月,你別不知好歹?!?/br> 肖蘭時反問:“誰不知好歹?你自作主張附在我身上,我要是傷了死了,你也沒什么好果子吃,就好像你說的,”他壞笑著看她,“咱們生來就是一體呢?!?/br> 女人尾巴在空中幽幽地飄著,打量肖蘭時的時候,仿佛像是在思索怎么樣把他生吞活剝了才好。 肖蘭時似乎知道她心里所想,說道:“就像你說的,咱們各取所需。你幫我打贏了金麟臺上的擂臺,讓肖家成功入了金麟臺,那你想要什么,也跟我說說?” 女人怨憤地站在空中,半晌沒說話。 肖蘭時抬起步子;“那你不說我就要走了?” 女人立刻:“王八蛋!” 聞聲,肖蘭時優(yōu)哉游哉地又轉(zhuǎn)過身:“我也沒干什么,jiejie平白無故夸我做什么?” 女人雙手掐上他的脖子,惡狠狠:“當(dāng)初我就不該找你!” 肖蘭時絲毫不怕,做雙手投降狀:“好好好,jiejie想殺死我沒什么問題。但是你得提前想好,我死了輕如鴻毛,要是上了你,那可就不好了,是吧?” 兩息后,女人憤憤不平地松了手。 見狀,肖蘭時暗地里猛松一口氣,但表面上依舊神色如常,漫不經(jīng)心問道:“你想要什么,說來聽聽?” 默了兩息后,女人語氣不善說:“當(dāng)時從硯明圍捕我的時候,我受了重傷,另一半魂靈和我分開了,我不得不分別附著在兩處維系存活?!彼D了頓,繼而,“我要你幫我把我的魂靈歸一。” “你總是跟著我,是不是因為那另一半在黑貓身上?” “是?!?/br> 肖蘭時“嘖”了聲:“那你就是跟我八桿子打不著關(guān)系啊,干嘛一開始還跟認(rèn)親戚一樣說什么一體一體的?” 女人怒道:“神秘!神秘你懂不懂!這樣顯得我很厲害,你懂不懂!” 肖蘭時搖搖頭:“沒覺得?!?/br> 女人轉(zhuǎn)而冷聲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做好你的本分,等你上了金麟臺有了權(quán)勢,替我去搜尋復(fù)靈之法,聽懂了么?” 話音剛落,肖蘭時從善如流地拿刀尖對著自己。 女人連忙驚慌:“你做什么!不都已經(jīng)說好了嗎,你還要什么?” 肖蘭時不客氣:“誰跟你說好了?”他盯著女人看,“我叫肖月,蕭關(guān)人,這具身體我出生的時候就帶著,和你半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你給我聽好了,以后我說什么就是什么,懂?” 聞言,女人身旁的黑氣如火焰般爆發(fā)。 良久,那些黑煙又盡數(shù)收回了她體內(nèi),咬牙般說了聲:“算你狠。” 忽然,肖蘭時高高懸起的心落了。 剛才這一番博弈,他看似表面閑庭若步,可是背后的衣衫已經(jīng)盡數(shù)被冷汗濡濕。這眼前的女人來歷不明,功力也不明,而且時不時似乎還能影響他的意志,她呆在他身邊,就好像是一個隨時會炸開的威脅,只有拿她無法反抗的把柄挾持住她,肖蘭時才方可有兩三分底氣與她掰手腕。 剛才拿咬金刀刺喉嚨,是肖蘭時在賭。 結(jié)果顯而易見,他賭得不錯。 相比起無臉女人的悶悶不樂,肖蘭時倒是顯得很高興:“誒對,我還有兩件事沒請教呢?!?/br> 女人沒好氣:“說。” “敢問女施主芳名???以后我也好有個稱呼不是?” “忘了?!?/br> 肖蘭時狐疑:“忘了?” 女人似乎白了他一眼,不怎么高興但還是解釋道:“做人的時候那名姓我忘了,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兒,我現(xiàn)在又被從硯明劈成兩半,哪能記得那么多?!?/br> 肖蘭時拿好可憐的眼光看她:“那就是說,你也不記得你之前的家在哪了。” 女人一頓:“哪又如何?” “說不定你的親人還記得你啊,但你忘了,你連回去看他們的機會都沒有了?!?/br> 原本女人沒覺得忘記自己的曾經(jīng)有什么不對,可現(xiàn)在突然讓肖蘭時一說,她心里頓時生出了些異樣的感覺,卻還反問:“哪又如何?” 肖蘭時還想再說什么,卻被女人連忙打斷道:“行了,第二件事是什么?” 肖蘭時立刻:“喔喔。” 說著,指著自己的腹部,問:“現(xiàn)在我一碰人的吃食,就好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這是怎么回事?” 聞言,女人發(fā)出狡黠的笑聲:“這個啊?!?/br> 忽然,她立刻化作一團黑霧向墻角鉆去,再回來的時候,只見她手里正捏著一只老鼠。鮮血從老鼠棕黑色的皮毛間流淌出來,它的兩只黃豆大的眼珠用力向外睜,像是要爆開一般。再往下看,它的四蹄在女人手里不住地蹬,漸漸變得越來越?jīng)]有力氣,望上去,像是臨死前最后的掙扎。 女人笑道:“你既然是我的載主,那么理應(yīng)也會沾染我的習(xí)氣。你沒聽說過么,厲鬼哪有吃人的糧食的?” 肖蘭時震驚地看著女人手里的老鼠,片刻之間,它已經(jīng)斷了氣息。 女人把老鼠遞給肖蘭時,那小鼠的眼睛與他相對。 “你現(xiàn)在只能吃這些活物的生rou?!迸瞬粦押靡獾匦χ?/br> 突然,肖蘭時胃里又是一陣翻江倒海。 女人驚異看著他:“咦?不對啊,你應(yīng)該是恨不得撲上來才對?!?/br> 肖蘭時繼續(xù)扶著墻干嘔,一如既往的,不管他怎樣的嘔吐已經(jīng)吐不出來什么了。 他惡心不是因為老鼠,而是因為他自己。 剛才與老鼠對視的時候,望見血沫從它的鼻腔里滲出來,肖蘭時第一反應(yīng)不是退卻,而是撲上去。 像畜生一樣撲上去。 他只是站在原地,老鼠身上那股皮毛的腥臭味便已經(jīng)鉆入了他的鼻腔,在他腦子里生成欲念。 想要撲上去,用牙齒咬碎它的皮毛,撕裂它的內(nèi)臟,茹毛飲血。像個怪物。 良久,肖蘭時才緩緩從墻上站起身來,一轉(zhuǎn)頭,無臉女人還是舉著那只死老鼠,仿佛是在等他。 “不吃么?會死的。” 肖蘭時有氣無力地拿手指點了下她:“我死你也死。你給我想辦法?!?/br> 女人的笑聲一僵,轉(zhuǎn)而憤怒道:“你要不要臉?” 肖蘭時拿袖擦著嘴角,盯著她看:“當(dāng)然不要?!?/br> “你——!” 女人奮力把老鼠扔在地上,轟得一聲,那只巴掌大的肥鼠瞬間便被她摔得稀巴爛。 肖蘭時駭目看著,不由自主地吞了下喉結(jié)。咻一聲。 女人或許是太過于氣憤,又徑直鉆進了肖蘭時的體內(nèi)。 除了地上的一灘血跡外,周圍靜悄悄的,像是從來都沒有發(fā)生過什么一般。 肖蘭時嘆了口氣,拍拍手往清堂的方向走,想著趕緊把宋燁叫來對付小廚房里的小臟孩。 可沒走幾步路,忽然有一道哭聲順著小路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 肖蘭時覺得那聲音熟悉,好奇探了過去。 一株紅梅樹下,胡大姑娘[1]正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哭,哭得傷心。 許久未見,肖蘭時心里歡喜,喚了聲:“胡大姑娘!” 姑娘一聽人喚她,抬起頭梨花帶雨地看人,一見是肖月,悲傷立刻被驚喜取代了兩三分:“你回來怎么也不說一聲?” 肖蘭時一屁股坐在她身旁:“我說什么?這不是一回來就趕著來見你了?!?/br> 姑娘破涕為笑:“你那是來見我嗎?那邊不遠處就是小廚房,要不是那里面有吃的,你才不會順到我這邊的路!” 肖蘭時恭維道:“嘿嘿,知我者莫若你。” 繼而,他轉(zhuǎn)而問道:“你一個人在這里瞎哭什么呢?現(xiàn)在不應(yīng)該是蓉先生在講課呢嗎?” 一說到這,姑娘的眼淚又涔涔地落下來,她連忙轉(zhuǎn)過身,拿帕子擦去了。良久,她才強壓住哽咽,說:“王誠他染了百花疫,我想去見他,他不讓,只托人帶給我這個?!?/br> 肖蘭時往下一看,是一封信。 上面三個字格外醒目。絕情書。 【作者有話說】 [1]胡大姑娘:就是這個副本一開始,教肖蘭時編同心結(jié)的那個小姑娘!她喜歡王誠,王誠也喜歡她! ◇ 第130章 有什么寓意 一拿出這封信,胡大姑娘眼看著又要開始掉眼淚,肖蘭時先眼疾手快地罵了一句:“這個王八蛋!到底是怎么回事?” 姑娘又哭著說了許多話,肖蘭時是聽明白了。 在他走了的這段時間里,胡大姑娘的父親偶然感染了百花疫,王誠聽說了以后就日日去送藥伺候,可沒想到因此他也染了疫病。不久后胡大姑娘的病好了,王誠卻倒下了,因為他家貧弱,除了宋燁送去的藥,再也沒有其他補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 胡大姑娘心里難受,請求爹爹去救救他,可她爹卻不同意,說,他死了也好,死了你就再也不用惦記打漁的窮小子了。根本原因還是因為兩人身世差距太大,胡家在蕭關(guān),雖然不能算得上是堪比王、韓兩家的大家,可怎么說也算是個祖上有棉布生意的家族,相比于王誠家里停在哭河邊的兩艘破漁船,高了不知道幾萬倍。 胡大姑娘不同意,于是胡家主就把她關(guān)在家里,不許她出來,還斷她衣食,甚至傳言還要毒打。 這消息落在了王誠的耳朵里,他立刻撐起病體,顫顫巍巍地寫了一封絕情信,也就是肖蘭時手里拿的這封。 肖蘭時看著,就算是知道原委,上面的那些墨字也實在誅心。 啼哭了良久,胡大姑娘又從懷里掏出來另外一封書信給他,淚眼婆娑地說:“肖月你是他好友,你說的話他聽,我求你把這封信替我交給他,若他再無回心轉(zhuǎn)意的心思,那我們二人便從此死生不復(fù)相見。” 肖蘭時點頭,答應(yīng)了。 他匆匆又交代了幾句,又往清堂走。- 當(dāng)他見到宋燁的時候,立刻急急忙忙拉著他往小廚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