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衛(wèi)玄序正望遠方:“不用了,他在這里過得倒是滋潤?!?/br> 宋石納罕:“聽探子說,他躲著督守府,日日吃不飽穿不暖呢。我看這里也不像是個什么有錢的地方,要不要派人送些銀兩過去?” 忽然,衛(wèi)玄序響起來桌子上的五個空碗。 默了良久,他緩緩開口:“送點助化食的藥過去吧?!?/br> 宋石一愣,問:“肖公子是腸胃不好了?” 衛(wèi)玄序淡淡:“好著呢。因為太好了?!?/br> 小石頭沒聽明白,但是衛(wèi)玄序說的話,他就默默記下,輕快地應(yīng)下了,轉(zhuǎn)而又問:“那肖公子以后還回不羨仙嗎?” 衛(wèi)玄序眼中忽得一頓:“可能吧?!?/br> 聞聲,宋石意識到有什么不對,連忙收了聲,默默跟在衛(wèi)玄序身邊。 走了好一段路,衛(wèi)玄序忽然又提起:“石頭,鎖魂袋放在哪了?” 宋石在懷里揪出來:“一直貼身放著呢。” 衛(wèi)玄序點點頭,目光又眺望遠方:“那就好。正元日后,你就將這只鎖魂袋交給肖蘭時,無論如何也要給他?!?/br> 宋石乖巧地點了下頭,繼續(xù)快步跟著衛(wèi)玄序。 兩人往城西的偏道上走去了,連綿起伏的山丘上荒無人煙,只有大片大片積年累月的白雪壓在上面。 連夜?jié)姙⒌募t色彩華撒在上面,又將這片起伏覆蓋成血紅的荒原。 兩點人影漸行漸遠,隨后在一處橫起的波浪中徹底消失。 融入這幅艷美的畫卷。 - 游獵隊居址內(nèi)。 在明亮的幫助下,肖蘭時好不容易從一堆廢物里鉆出來。 還沒等他站穩(wěn)住腳,急忙問著:“明亮,你跟我說實話,你們背后算計督守府的領(lǐng)頭,是不是一個叫李鶯的姑娘?” 聞言,明亮不滿地撇嘴:“什么叫算計,那叫足智多謀地圖謀?!?/br> 肖蘭時急道:“你回我話。是不是一個使長刀、喜歡穿紅衣、發(fā)起脾氣來跟個母夜叉似的小矮子?” 明亮眼神警告:“我不許你這么說她?!?/br> 肖蘭時倒吸一口冷氣。 一張略帶有稚氣的rou臉忽然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中。讓他印象深刻的不是小姑娘的美貌,而是這個看似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當年提著重玄鐵長刀,追著他砍了十條街。 怪不得任憑他怎么想,怎么都思索不出來到底是誰到底和督守府有這仇恨。 恰恰是因為他首先將目標假定為男性,以至于讓他完完全全遺漏了一個人。 李鶯。 當年李家承辦建造仙臺不力,先是遭到金麟臺的厭棄,后來被督守府和千鐘粟毫不講理地趕出了蕭關(guān),最后不知又犯了什么罪得罪了從家,一路被追殺到隱居世外。 肖蘭時萬萬沒想到,過了這么多年,李鶯又重回了蕭關(guān)。 “那母老虎人呢?怎么不見她?” 明亮要惱:“你別這么說她。不然,就算我打不過你,我也要跟你拼了?!?/br> 肖蘭時還沉浸在震驚里:“怎么了?你也舔狗?” 這個“也”字用得很巧妙。 “我當然不是!” 呵。 肖蘭時很是嫌棄地瞥了他一眼,掐尖嗓子陰陽怪氣:“我~當~然~不~是~!” 見狀,明亮張牙舞爪地就要撲上來。 肖蘭時眼疾手快地一撤步,按住他肩膀:“別別別,別激動。你不是,我也不是,咱們扯平,行不行?” “你!” 緊接著,肖蘭時向后抬手一撥麻布,而后他隨意挑了兩下,一個拳頭大的水滴狀硬物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正一閃一閃跳動著紅光。 “剛才我躲在后面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這個東西在閃,這到底是什么?。棵髁聊恪?/br> 一轉(zhuǎn)頭,肖蘭時望見明亮驚恐的表情,突然止住了話。 幾乎沒有一絲猶豫,明亮猛得奪門而出,沖著院落大喊: “快去哭河拉警報!河里的妖怪要出來了??!” 肖蘭時走過去,望見原本安靜的小院瞬間亂作一團。 他緩緩抬頭,半瞇著雙眼盯著頭頂?shù)膱A日,陽光刺目得詭異。 夜行的河妖,為什么在白天就出來了? 第64章 你怎么才來 明亮正要邁腿,忽然被肖蘭時一把拉住了。 一轉(zhuǎn)頭,他滿臉嚴肅,問:“昨天在仙臺,靈鷲暴動的時候,有人把竹林小道的出口堵住了,是不是你們?” 聞言,明亮猛地掙脫:“你瘋了嗎?里面幾乎有三分之二都是我們的人,再怎么樣,我們也不會和督守府千鐘粟做同樣的勾當?!?/br> 肖蘭時凝重道:“不對。” 正說著,院中一個漢子招呼明亮:“明亮!警報鈴已經(jīng)都拴好了,走!” “你先去。” 語罷,明亮轉(zhuǎn)過頭:“哭河那么多條人命,你跟不跟我們走?” 肖蘭時肅聲道:“跟。但不是現(xiàn)在。” 明亮眉間微蹙:“什么意思?” “你們現(xiàn)在去哭河,我得先去查清楚一件事。稍后到?!?/br> 話音剛落,肖蘭時立刻扣上斗笠,提劍奪門而出。 明亮身后大喊:“喂——!你——!” 可眨眼間,肖蘭時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大院的門扉后。 明亮低聲嘆氣一口,旋即要回屋cao刀,沒想到一轉(zhuǎn)身,正好和在角落里的錢羅對上視線。 他停住腳步:“你蹲在這兒干什么?” 錢羅放下手中的簸箕,湊上來:“你們都走了,總有人要看家嘛?!?/br> 明亮不悅,他知道這人一直出了名的縮頭縮尾,有什么事一向躲在后面,只悶悶嗯了一聲,隨后便要邁出院子。 緊接著,錢羅沙啞聲不合時宜地響起來:“剛才那人,我看著身形眼熟得很,是不是督守府在抓的那個肖蘭時???現(xiàn)在在懸賞榜上,他……” 忽然,明亮頓住了步子,一雙冷目向錢羅撇來:“這話是誰跟你說的?” 錢羅避開他的目光,怯怯道:“這不大街小巷上都貼著……” “這里沒什么肖蘭時。以后這話你也不要再說了。” 錢羅甕聲甕氣點了點頭,目送明亮離開。 片刻后,空蕩蕩的大院響起來錢羅諂媚的音調(diào):“大人,小的是錢羅啊,對,就是游獵隊的那個錢羅,不不不,小的當然知道他們是謀反,是大逆不道,這會兒,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向大人稟報?!?/br> - 于此同時,另一邊。 肖蘭時身披黑色斗笠,側(cè)身躲在圍墻后,正小心翼翼地打量不遠處的仙臺守門。 自從昨日靈鷲被肖蘭時用伏誅劍刺殺后,這仙臺就算是成了一片殘磚碎瓦,原本守衛(wèi)森嚴的內(nèi)外兩道柵門,如今只有兩個千鐘粟的弟子在把守。 趁兩個弟子不注意,一道鬼魅般的黑影便直身掠過。 一陣細風(fēng)起。 弟子疑惑地轉(zhuǎn)過身:“剛才是不是好像有什么東西過去了?” 另一個弟子嗤笑一聲,拍拍肩:“你放心吧,里面這堆破銅爛鐵,現(xiàn)在還有誰稀罕?沒人守都沒事。你先站會兒,哥哥我小憩一下?!?/br> “哎你才剛輪上崗,你憑什么休!” 肖蘭時淡淡回身望了兩個弟子一眼,見他們徹底放下了防備,便徑直向內(nèi)門走去。 才一日的工夫,眼前的仙臺已經(jīng)不是昨天輝煌壯麗的模樣了,碎石頭和破磚瓦橫七豎八地撇在地上,其中已經(jīng)干涸了的血跡數(shù)不勝數(shù)。 向著幽靜狹長的竹林小道望去,滿眼盡是斷竹,一幅殘景。 肖蘭時隱入竹林中,俯身尋找著什么。 事情發(fā)生得太過突然,以至于他幾乎快忘了昨天那詭異的事變。 他記得很清楚,當時靈鷲從繭殼里孵化出來的時候,離開仙臺的出口被堵住了。經(jīng)過他方才的一路查看,竹林小道是較為狹窄,昨日的人群也的確是過于擁擠,可小道入口與內(nèi)門連接處,那是一塊廣闊的空地! 按照正常情形來說,就算是疏通緩慢,也能至少保證仙臺里面有一半的人離開。 可在昨天,竟然沒有一個人能逃出去。 為什么? 督守府和千鐘粟的人都在里面,看昨日兩家長老的情形,他們不像是知情的。至于明亮,他更沒有下手的理由。 唯一的解釋就是。 有人想讓什么人死在里面。 細風(fēng)吹動枯黃的竹葉沙沙作響,將肖蘭時心頭莫名蒙上了一層恐懼。 他正向前走著。 忽然,腳底好像踩到了什么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