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肖蘭時繼續(xù)傻笑著,也不說話??伤睦锼惚P打得精,收了信物那他就得一心一意跟著衛(wèi)玄序,不如就單單擊個掌,這在民間不作數(shù),他想跑的時候就能跑。 “對,我就信這個?!?/br> 衛(wèi)玄序伸出手,用力一拍。 啪。 “信成?!毙l(wèi)玄序道。 “疼!”肖蘭時喊。 肖蘭時用力甩著手:“你這人從來力氣都這么大的嗎?” 衛(wèi)玄序道:“抱歉?!?/br> 肖蘭時一瞥衛(wèi)玄序,他雙目下低,似是真有歉意,擺了擺手:“算啦師父,今后你我就是一家的啦,你可千萬別忘了肖月啊?!?/br> 說著,他仰臥在梨花木椅中,月光紗的領(lǐng)子半開半合,毫不遮掩地袒露出瘦削的鎖骨,順著骨往上看,他的喉結(jié)正隨著說話上下滾動。 “師父,我一開始還以為你要養(yǎng)孌童玩呢。這幾日我算看明白了,你這不羨仙到處都是什么清規(guī)戒律,你不能破。但是我不明白,師父你是真不想情愛,還是逼著自己不想???” 是人,就有欲望,有欲望,就有脆弱。他就是這么近了那些人的心,騙走了他們的錢。 肖蘭時見他不說話,手支起下巴,輕飄飄的一個眼神,把屋子里的氣氛攪得曖昧不清。 “師父,我呢。也不是不可以讓你上。給錢就行?!?/br> 衛(wèi)玄序走上來,收了溫和。 “這么下賤?!?/br> 肖蘭時聽他語氣變了,反笑道:“喲,師父不裝了?” 他從小就在人堆里摸爬滾打,見過多少道貌岸然的。眼前的衛(wèi)玄序算是他們里面演的算好的——真君子哪有在家養(yǎng)歌姬的。 衛(wèi)玄序捏起肖蘭時的下巴,掌上砂礫般的厚繭弄痛了他。 “不要用你的小聰明要挾我。除了我,你沒得可選?!?/br> 衛(wèi)玄序輕蔑地挑起他的衣衫。 “你想獻身?幾斤幾兩?” 肖蘭時被扔在木椅里,含恨:“師父,痛啊?!?/br> 衛(wèi)玄序搓捻著指頭,像彈掉灰:“立個規(guī)矩。以后不許穿這樣的衣服。聽清楚了?” 肖蘭時哼哼唧唧。 衛(wèi)玄序踢他的腿,用了力道:“說話。” 肖蘭時順著扶手爬起來,咬著指尖笑:“知道啦,師父?!?/br> 不是他想答應(yīng)。是腿上真的疼。 衛(wèi)玄序退了一步:“你既然叫我一聲師父,我就有管教的義務(wù)。給你一刻鐘去衣閣換衣服,換好了之后來學(xué)堂聽課?!?/br> 肖蘭時笑容一僵,這可不是他想的那樣。 他連忙扶額:“不了不了,改天吧,我病還沒好,我得回去躺著養(yǎng)病了?!?/br> 聽什么課?他最討厭那些文縐縐的先生! 身后的衛(wèi)玄序似是嘆氣般:“肖月。” “???” 他一轉(zhuǎn)頭,怎么衛(wèi)玄序腰間的伏霜劍開鞘了! “誒,怎么我現(xiàn)在突然覺得身體好多了呢?誒,腦子他自己也很想學(xué)習(xí)新鮮知識。誒,我這兩條腿怎么就開始自己走了呢?” 伏霜劍又出了兩寸:“一刻鐘?!?/br> 肖蘭時連忙拔腿就跑,邊跑邊喊:“哪有你這樣的人??!” 待肖蘭時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后,方才那個雜役才再次現(xiàn)身。衛(wèi)玄序上前施禮,恭敬喚了一聲:“宋伯。” 被稱呼為“宋伯”的雜役忙道:“不羨仙人多眼雜,萬不可如此。” 衛(wèi)玄序應(yīng)著,卻還是完整地行了禮。 宋燁望著肖蘭時消失的方向,問:“你看這肖月如何?” 衛(wèi)玄序毫不猶豫:“jian詐、圓滑、浪蕩?!?/br> 聞言,宋燁笑道:“沒旁的了?” 衛(wèi)玄序如實答:“暫未發(fā)覺?!?/br> 宋燁拍拍他的肩:“方才你也太過性急,怕是嚇壞了他?!?/br> 衛(wèi)玄序眉頭一皺:“如此孟浪之人,我實在看不慣他的做派?!?/br> 宋燁正要開口,一抬眼。發(fā)現(xiàn)衛(wèi)玄序的耳尖紅了。 他會心一笑:“好?!?/br> “好?”衛(wèi)玄序重復(fù)。 宋燁擺擺手,看向院中松柏:“這幾天我與他接觸,肖月這人雖有千萬小毛病,身上卻有一點好?!?/br> 有只山雀掠過松枝,濺起一捧雪。 “他有良知?!?/br> 語罷,宋燁看向衛(wèi)玄序:“為了這件事,那么多人已經(jīng)死了,你父親亦留惡名在其中,這也是為你在元京留條后路?!?/br> 忽然,遠(yuǎn)處傳來吵鬧聲。 “師父!師父!有沒有大點的衣服???我穿著這衣服怎么這么難受?誒,大伯你也在啊?!?/br> 肖蘭時剛系好衣帶,衛(wèi)玄序開口:“誰讓你穿的?” 肖蘭時一愣:“我、我得光著嗎?” 宋燁汗顏:“肖月啊,你穿的,是女裝……” 第12章 太不要臉了 肖蘭時在最后一排,坐得歪歪斜斜,渾身都不自在。 早上他還正睡著,衛(wèi)玄序呼啦一下就把他被褥掀起來了。他一抬頭,天還沒亮。那衛(wèi)玄序居然逼著他去讀書?。?/br> 天! 他提起毛筆在紙上畫了個王八,真有意思,你就比我大三歲,還真把自己當(dāng)成師父了。 忽然,戒尺應(yīng)聲落到桌子上。 “肖月!干什么呢!” 一抬頭,先生先生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肖蘭時身邊的,正氣得不行。 肖蘭時嬉皮笑臉:“喲,先生,這么巧,您也在這?!?/br> 學(xué)堂里嘩啦笑成一片。 先生怒拍桌案:“你們笑什么笑!好笑嗎?!肖月!你給我站起來!” 笑聲立刻收斂,眾人的目光齊齊向后面拋過來,只見肖蘭時笑嘻嘻地站起來,學(xué)著先生的模樣把手往身后一背,還故意把他的駝背也一道學(xué)了去。 “嗯,您說您說?!?/br> “昨日我讓你習(xí)誦的文章你會了嗎?” 肖蘭時點頭:“先生說的,我哪能不盡心盡力。” 先生的氣略收斂:“背給我聽?!?/br> 肖蘭時清了清嗓,大聲誦背:“象牙筠簟碧紗籠,綽約佳人睡正濃。半抹曉煙籠芍藥,一泓秋水浸芙蓉。神游蓬島三千界,夢繞巫山十二峰。誰把棋聲驚覺后,起來香汗?jié)袼中豙1]。” 全堂大笑,先生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戒尺如雨點般落下:“我讓你背的是這些艷詞嗎?!?!” 肖蘭時左躲右閃:“不是這些?莫不是‘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2]’那句?” “滾!你給我滾!滾出去!” 肖蘭時一點頭:“好嘞我這就滾。” “不肖子孫!” 他剛出去放風(fēng)還沒半個時辰,就聽見宋燁的聲音響起。 “肖月!肖月!你干什么去?” 肖蘭時把懷里的橘子分了他兩個:“大伯,你干嘛呢?!?/br> 宋燁一臉愁容,捧著橘子:“怎么衛(wèi)公子一外出,你就這么不老實,你瞧瞧你把先生氣的,他說再也不來教課了?!?/br> 肖蘭時一喜:“太好了?!?/br> 宋燁又說:“但幸虧我給勸住了?!?/br> 肖蘭時立刻把兩個橘子搶回來:“……大伯你怎么凈干這些喪天良的事呢。” “我是為了你好啊,你想想,要是衛(wèi)公子一回來,發(fā)現(xiàn)先生都被你氣走了,那他不得氣瘋了?這學(xué)堂可是衛(wèi)公子花了多大的精力才開辦起來的啊。” 肖蘭時嗤笑:“不是我說,大伯,他衛(wèi)玄序前樓用作開學(xué)堂,后樓用作養(yǎng)歌姬,他玩得挺拼接?!?/br> 宋燁忙道:“這話可不能亂說?!?/br> 肖蘭時:“我怎么亂說了?我早就發(fā)現(xiàn)了,后樓的那些琴,根本不是文人墨客用的那些,是改了又改,供姑娘們彈的,不信你去花柳巷看一眼,那些有名有姓的角兒用的都是那樣的琴。” 宋燁思忖,這肖月比想象中的要聰明。 他故意驚慌:“飯可以亂吃,但話可不能亂說啊,有多少人就壞在一張嘴上?!?/br> 肖蘭時心中一動,他雖然不清楚顯貴們之間的糾纏,可他知道那不是他一個草民能左右的了的。眼前的大叔在不羨仙多年都這么說,他明白這事不簡單。 “行,大伯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