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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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怕,是我?!蹦侨藴厝岬卣f道。 天剛亮,悠遠的號角聲撕開了灰蒙蒙的天。踏著將露未露的晨曦,四象營緩緩拔營起行。 長軍之中,祁禛之于馬上回頭看了一眼隱匿在茫茫霧色中的白石山和天奎要塞,久久未能收回目光。 白銀跟在他身邊,怯怯地問道:“二哥,我們要去哪里?” “跟著大軍走就好?!逼疃G之回答。 白銀擔憂道:“那將軍怎么辦呢?” 祁禛之沒說話。 “他還病著,一個人住在那空空蕩蕩的宅子里,會不會害怕呢?”白銀自言自語道,“我該給他道聲別的,當初,還是將軍出錢買下了我呢?!?/br> “你不恨他?”祁禛之忽然問道。 “恨?”白銀一時沒反應過來祁禛之為什么會覺得自己應當恨傅徵,他想了半晌,笑了起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當年太小,什么都記不清,哪里會有恨呢?過去不認得將軍,平白有些怕他,現(xiàn)如今卻發(fā)現(xiàn),將軍一點也不可怕?!?/br> 祁禛之沉默地點了點頭。 四象營軍紀嚴明,令行禁止,一路黑云壓境般向總塞駛去。不過一日,已幾乎能望見天浪山下的總塞烽燧了。 夜晚扎營,云淡風輕。 漫天星辰滿布穹廬,一牙彎月映著長河。營中有人吹起了胡笛,悲愴遼遠的音調如風,散在春幕下的夜空中。 孟寰站在一個草垛邊,靜靜地凝視著遠處。 “為什么一定要把杭六杭七還有王雍全部殺掉?”祁禛之來到了他的身后。 聽到這個問題,孟寰那年輕英俊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自嘲之色:“你覺得為什么?” “你想保下傅徵。”祁禛之毫不猶豫地接道。 孟寰意味深長地看了祁禛之一眼:“二公子很聰明?!?/br> 祁禛之的臉上沒什么表情:“他們認了罪,擔了責,把傅徵擇得干干凈凈,來日再論,傅徵也不會因此身敗名裂?!?/br> 孟寰抬起了嘴角:“是不是聽起來很可笑?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悲?” “沒有?!逼疃G之淡淡回答,“只是為死掉的人感到不值?!?/br> 這話仿佛觸動了孟寰的某根心弦,他神色微動,輕笑了一聲:“確實不值?!?/br> 風吹草動,留下幾縷淡淡的花香。 值與不值,都已化作春風去了。 回了營帳,白銀已經(jīng)為祁禛之鋪好了被褥,他絞著手站在一旁,紅著臉道:“二哥,我來服侍你更衣吧。” 祁禛之身心俱疲,他往行軍床上一坐,擺了擺手:“不用,你去睡那頭?!?/br> 白銀有些失落,但并不敢忤逆祁禛之,他脫掉外衣,輕手輕腳地爬上床,睡到了角落里。 在白銀看不見的地方,祁禛之忽然肩膀一垮。 連軸轉了數(shù)日,他強迫自己不去想那天要塞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可是一旦停下,腦海中便會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起白娘死在問疆下的慘狀。 臨死前,白娘喊道,仲佑! 仲佑…… 祁禛之深吸了一口氣,抬起臉,忽而發(fā)現(xiàn)掌心已滿是溫熱的淚水。 白銀似乎是睡著了,小小一團,卷在被子里,只是身體時不時輕輕一顫。 祁禛之無聲地嘆了口氣,他從袖中摸出了一個圓圓的腕扣,然后拉過白銀縮在臉邊的手,為他扣了上去。 白銀立刻睜開了眼睛。 “這是千金線,我從……從杭七身上拿走的,你帶上,能防身。”祁禛之說道。 白銀好奇地摸著腕扣:“怎么用呢?” “把這個機關按下,”祁禛之手把手教道,“按下后,會彈出一個金鉤,金鉤釘在人的身上,能穿透皮rou,哎,不要用手去摸千金線,線身鋒利,會傷到你。” 白銀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平日里沒事,就多練練,保不齊什么時候會派上用場?!逼疃G之說道。 白銀與祁禛之貼得太近,被他身上那股特有的氣息圍了滿身,登時羞紅了一整張臉,他害羞道:“多謝二哥?!?/br> 祁禛之隨口回道:“不必謝我,有了這東西,將來你一個人在外面,也安全些。” “一個人?”白銀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二哥,你不要我了嗎?” “我……” 祁禛之正欲解釋,但話還沒能說出口,營帳外忽地傳來一陣喧鬧,緊接著,孟寰身邊的傳令兵在外大聲稟報道:“白參謀,總塞突燃烽燧,少帥請您去中軍帳議事?!?/br> 第48章 揭竿而起 傅徵醒時,先是感覺到身下微微晃動,而后又聽到幾聲跑馬嘶鳴,似乎是在路上。 一只手輕柔地撫過他額間,大概是想為他捋平一直緊蹙著的眉心。 這是什么地方?傅徵心底微驚。 “小郡王,”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我們快到蘇勒峽了?!?/br> 傅榮收回手,為傅徵拉了拉搭在身上的狐裘,俯身鉆出馬車:“離哨城還有多遠?” “不到一天的行程。”手下人回答。 傅榮點點頭,稍稍松了口氣:“今夜我們就住在蘇勒峽,明早再走?!?/br> “是?!笔窒氯祟I命而去。 躺在車中的傅徵卻狠狠一震,蘇勒峽?如今他們難道已經(jīng)離開了冠玉,一路往北,抵達了胡漠人的南關蘇勒峽了嗎? 半夜?jié)撊胝影阉麚镒叩母禈s想做什么?帶著大興的大司馬傅將軍投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