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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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顯示大齊的風范,顯示他們對這次議和的重視。 從聽他張嘴開始,景帝就有些不耐煩。 往往這個時候,都要等他說完,武將那邊就會有人站出來反駁。 然后他們又吵一架,吵到中間休息,下次又再回來。 周而復始,吵不出結(jié)果,身為帝王,自己只能在上面聽著,再煩也不能開口表態(tài)。 這個朝堂上,沒有他的人。 從江南的事爆發(fā)后,他就把馬元清軟禁在了大將軍府。 眼下還留在這里的,要么是出身世家,凡事都跟自己對著干。 要么就跟他的首輔一樣,在中間滑不溜手,倒來倒去。 此刻,站出來說話的鴻臚寺少卿正振振有詞道:“……大齊既要跟草原王庭締結(jié)邦交,世代友好,臣認為提升接待的規(guī)格就是必要的?!?/br> 他說著頓了頓,才要再說下去,一個聲音就打斷了他:“我不同意?!?/br> 鴻臚寺少卿神色一僵,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他想看看是哪個莽夫這么無禮,自己還沒說完就出聲打斷,結(jié)果卻看到了厲王殿下。 蕭應離瞥了他一眼才出列,向著坐在上首的景帝行禮道:“要耗費大齊的財力物力去接待草原蠻夷,臣不同意?!?/br> 景帝眼中浮現(xiàn)出光芒,然后抬手道:“厲王想說什么,暢所欲言?!?/br> 蕭應離放下了手臂,一手自然地扶上了腰間的劍。 這個動作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厲王上朝不必解劍,這是超出了規(guī)格的優(yōu)待。 可不管是從他的身份,還是從他立下的戰(zhàn)功來說,他都完全當?shù)闷疬@樣的優(yōu)待。 他們被提醒著這一點,聽他說道:“臣在邊關(guān),年年同草原交手,麾下士兵死傷無數(shù)。他們當中立下功勞的,臣還未能向朝廷替他們將功請下來,如今卻要先給敵人優(yōu)待?臣不同意,臣麾下的將士也不同意?!?/br> 這樣聽來,確實是太過不像話了。 為大齊出生入死的沒能得到封賞,侵犯他們的敵人倒是先得了高看。 鴻臚寺少卿卻梗著脖子道:“草原王庭這次是帶著誠意來的。只要兩國締結(jié)友好,那邊關(guān)不就不用再起戰(zhàn)端,殿下的將士不就不用再多傷亡了嗎?” 他一說,朝中許多主張議和的官員也紛紛出列,向著蕭應離道:“大齊與草原議和,實在是邊關(guān)之福、百姓之福。少了連年征戰(zhàn),國庫也就不用一直消耗,還能減免百姓的賦稅,還請厲王殿下不要只為自己的人考慮?!?/br> “不錯,先前兩邊都已經(jīng)停戰(zhàn),厲王殿下還帶人突入草原,斬了新任右賢王的頭顱送去龍城,實在是將好不容易得來的和平至于險地。兩國邦交宜以和為貴,能不打就不要打,我等亦知曉殿下勇武,可就算打到他們的龍城,那又怎么樣?” “草原貧瘠地荒,便是草原人自己在那處都不好活,不適合耕種,我大齊之民便不適合過去,不如就還是讓草原人統(tǒng)治,也好作為我們大齊跟西域之間的一道防線?!?/br> “是極是極?!?/br> 景帝在上面聽著他們的話,心中已然生出了怒火—— 當初他就是叫他們這樣擋了回來,跟草原停了戰(zhàn)。 厲王的聲音凝肅,蓋過了所有人:“那等打下草原以后,就把我的封地封到那里,再把我的王陵修建在那里!草原貧瘠地荒,諸君憐惜百姓,不愿他們過去,就請你們?nèi)逡黄疬^去吧!” 原本在七嘴八舌說話的官員頓時瞠目結(jié)舌—— 他說什么? 蕭應離卻不再看他們,只轉(zhuǎn)頭向著景帝確認:“以臣弟之功,想要更換封地,不過分吧?” 說完,他又轉(zhuǎn)向這些臉色大變的官員,“我許你們在我死后,世世代代為我守陵,這可是旁人想求都求不來的榮耀。” 景帝坐在上首,幾乎要憋不住笑,卻還要訓斥厲王:“胡說什么!” 底下的勛貴武將卻不是那么給這些議和派面子,都忍不住嗤笑出聲。 厲王殿下果然是厲王殿下。 唯有他能叫這些議和派吃癟,卻不能反駁。 鴻臚寺少卿騎虎難下,他當然不想要這份榮耀,他憋著氣道:“我等自然不懷疑,以殿下的勇武能夠?qū)⒉菰硕稼s出去??扇肆K有盡時,殿下就算將我等全族遷移過去,只怕也守不住偌大的草原,要讓那群豺狼再次殺回來?!?/br> 他說著,還嘲諷,“當然,秦朝修建長城拒敵,殿下或許可以命人效仿??赡切枰芏嗟拿窳?,就連秦朝都這樣亡國了……” 厲王打斷他:“這位大人沒去過本王的封地,也沒去過邊關(guān)?你應該去看一看。若是去過,就會知道在本王的封地有種灰漿,一日就能凝成磚石,三日就能建起三丈城墻?!?/br> 三日? 朝堂之上響起一片吸氣聲。 他們知道厲王建城快,但不知道他有如此神器。 這若是用在修建堤壩上,能起到多驚人的作用?! “而且,誰要修建長城?”震驚之中,他們又聽厲王道,“若是不臣服,成我大齊子民,那就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有大臣忍不住道:“厲王殿下這般過于殘暴,有失我大朝風范!” 這年輕的王者卻反問道:“不然我的封號為什么叫厲?” 大臣一抖,心中浮現(xiàn)出《逸周書·謚法解》里的一段—— 殺戮無辜曰厲,暴虐無親曰厲,愎狠無禮曰厲,扶邪違正曰厲,長舌階禍曰厲。 盡管先皇以這個封號加封自己的幼子,是為了斷開他跟皇位的聯(lián)系,不讓有心人以他命格動搖國本,可厲王的品行卻從來跟這個封號不沾邊。 ——直到今日。 他眼下就是在告訴他們,他若是想,他也能是一個“厲王”。 議和派不敢再說話。 爭吵了很多天的“提升鴻臚寺接待規(guī)格”也就不了了之。 景帝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難得在這個時間,朝堂上的議程就跳過他所厭煩的這一項,進入后面的項目。 帝王心情舒暢,看著大殺四方的弟弟退回了原位。 忠勇侯的位置正在厲王之后,在厲王沒有回來之前,在勛貴武將當中站第一位的就是他。 對大齊的勛貴武將來說,厲王今日在朝堂上所言,則完全說出了他們的心情。 這些文官,寒門出身的還好,那些世家出身又官位不高的真是煩透了。 因此,一回隊列中,蕭應離就見忠勇侯朝自己笑了一笑。 他看著忠勇侯,想起在他府上還有一件禮物等自己去取,于是也回了忠勇侯一個笑容。 后宮。 周太后聽了小兒子今日在朝堂上的表現(xiàn),原本在用玉輪滾動臉頰的動作一頓。 前來稟告的宮人見太后臉上露出懊惱神色,聽她說道:“這孩子,罵就罵了,為何還要扯到什么封地王陵?” 他是嫌現(xiàn)在封地還離京城不夠遠嗎? 要真的讓他把封地換到草原上去,那自己這個當娘的是不是永遠不用再見他了? 朝堂上,早朝的議程已經(jīng)提到了今年天冷,雪下得比往年早,城中消耗的煤炭更多。 要有朝廷確保煤炭的運輸,還要控制好價格,才不會天寒炭貴,讓百姓因為買不起煤炭而活活凍死。 這件事情也是先前就提過的,如今正式定下了負責人,正是錢忠的義子。 大太監(jiān)弓著身站在下首,臉上的神情沒有什么變化。 最終,從早朝開始到結(jié)束,時間比往常縮短了一半。 所有人離開的時候臉上的神色都還有些恍惚。 “厲王殿下這次回來,要在京中待幾天?” “要待到太后壽辰結(jié)束。” “草原使團又還要多久才會抵達京城?” “就是這兩天的事。” “那這個年,怕是會很精彩了?!?/br> 第175章 城南,車馬絡(luò)繹不絕。 來自東市的一輛馬車混雜在其中。 車夫臉上涂著防凍的蠟,看著膚色蠟黃。 他呼出熱氣,目光在四處掃過,盤算著拉了這一趟客人來,再拉一趟回去,今天干一天就抵過好幾天了。 等找到停放車馬的位置,他立刻便揚著馬鞭驅(qū)趕拉車的母馬走向了那個空位。 然后,他利落地從車轅上跳了下來,向著車廂喊道:“城南到咯——” 車廂里立刻有了動靜:“到了,到了,趕緊下去吧?!?/br> “三圣庵的凍瘡藥,每年冬天都差不多這時候制出來,要是去晚了可就買不上了?!?/br> 厚實的簾子被掀起來,一個個穿著棉衣打扮樸素的婦人從車里下來。 她們有人牽著半大的孩子,有人手里挎著籃子,上面用紅布蓋了,里面裝了米和雞蛋。 這些都是趁著天晴來城南燒香求藥的人。 唯有最后那個從車上下來的利落身影與她們不同。 她穿著輕裘,背著傘,頭頂戴著一頂貂帽,看身形像個少年,但仔細看臉卻會發(fā)現(xiàn)這是個姑娘。 平民百姓的姑娘沒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會在這時候獨自出來不奇怪。 先下車的婦人們依次付過車錢離開,最后下車的陳松意在她們都走了之后才來到車夫面前。 她在腰間摸出銅板,遞給車夫。 “喲,謝謝姑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