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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長安一片月在線閱讀 - 第46節(jié)

第46節(jié)

    “我答應(yīng)你,我什么都答應(yīng)你……”李纖凝的心被痛苦與絕望填滿。

    “這話不是敷衍我,不會在我救了她之后你又反悔?”

    竹郎好整以暇地同她確認(rèn)。

    “不反悔,我不反悔?!?/br>
    “倘若反悔,她就不是這個(gè)死法了,還有更痛苦的等著?!?/br>
    李纖凝嘶吼:“救她!”

    氣急攻心,眼前一陣眩暈。

    竹郎這才不慌不忙地cao起一把錘子,砸破了缸。缸體四分五裂,剩余的水淌出來,露出了花露慘白的小臉。

    她的身上仍舊壓著好幾塊大石頭。形容看上去很不好。

    竹郎解開李纖凝身上的束縛,李纖凝飛奔過去搬開花露身上的石頭,拼命地喚她、搖她,淚水嘩啦啦地流,止也止不住。

    “她為什么不醒?為什么不醒?”她把竹郎拖到花露跟前,“你給我救她,救活她!”

    竹郎跪下,雙手按壓花露腹部,向下擠壓。

    按壓數(shù)次,花露吐出幾口水,人悠悠醒轉(zhuǎn)。

    “阿凝……”

    “露露?!崩罾w凝激動地抱住她,“太好了,你沒有死,你活下來了。”

    第50章 蛾眉月篇(十三)風(fēng)雨交加

    再次去往竹林的路上,李纖凝祈禱女孩已經(jīng)離開。

    老天偏不叫她如意,那女孩還在。前日下了一場大雨,雨后蘑菇飛長,林子里的蘑菇又多又好,女孩的竹籃明明裝的滿滿,尤不知足,盤桓著打算采更多蘑菇。

    李纖凝踟躕著不愿行動,竹郎背后推她,“忘記答應(yīng)我什么了?”

    李纖凝慢慢騰騰走出去。竹郎隱于坡后觀察監(jiān)視。

    女孩心思全在蘑菇上,一開始沒發(fā)現(xiàn)李纖凝,猛一抬頭,看到面前站了個(gè)同齡女孩子,十分詫異,又見女孩子眼睛紅紅腫腫,哭過的模樣,好奇地與之搭訕,“你是誰,怎么一個(gè)人在這里?”

    李纖凝看著她,嘴唇蠕動。

    “你是迷路了嗎?”

    李纖凝咬著唇,不吐一字。

    “不怕的?!迸⒆有θ菘赊洌斑@片竹林我很熟悉,你要去哪,我?guī)氵^去?!?/br>
    李纖凝按照竹郎交給她的話說:“我和我哥哥走散了。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br>
    “那可難辦了?!迸⒆酉肓讼胝f,“你還記得你們是在哪里走散的嗎?”

    李纖凝說:“我記得附近有間竹屋,還有許多紅杜鵑?!?/br>
    “我知道你說的地方,我?guī)氵^去,說不準(zhǔn)你哥哥正在那里等你呢?!?/br>
    “不會耽誤你采蘑菇嗎?”李纖凝瞥了瞥她的竹籃。

    “我已經(jīng)采完了,陪你找到哥哥我也回家。我家住在這片林子盡頭。我爹是個(gè)篾匠,編的竹器可好啦?!迸⒆踊顫姁坌?,說話時(shí)眼睛彎成星星狀,“你呢,是打哪來的?叫什么名字?!?/br>
    “你叫我阿凝罷。我打崇仁坊過來,和哥哥一起來打野兔?!?/br>
    “我叫茵茵。”女孩說,“這林子里野兔可多了,可惜你得找哥哥,不然我也能給你捉一只。”

    二人邊說邊走,竹郎此時(shí)此刻不知躲在何處,李纖凝頻頻回顧。

    “怎么了,有什么東西嗎?”茵茵也跟著張望。

    “沒有。”李纖凝突然問茵茵,“前面的竹屋有人住嗎?”

    “有啊,也是個(gè)篾匠。這附近,十戶人家有九戶是篾匠。我娘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們靠著竹子就吃竹子?!币鹨鸨亲油蝗灰话?,話題轉(zhuǎn)到竹郎身上,“不過我討厭那個(gè)篾匠。”

    “為什么?”

    “我也說不清為什么,他人看起來蠻好的,我爹我娘都喜歡他,說他勤快、樂于助人。有一次我爹不小心掉進(jìn)了獵人的陷阱里,摔折了腿,就是他背我爹回來的。但是有時(shí)候……”茵茵說到這里,聲音低下去,“他看我的目光很奇怪,我就不大喜歡他,見到他總是繞道走?!?/br>
    原來竹郎私下接觸過她,只因茵茵過于警惕不曾得手。

    眼前出現(xiàn)幾簇盛開著白花植物,白花紫蕊,原不起眼,因花朵多,熱鬧鬧擠在一處,倒也受看。

    茵茵過去掐了兩支,一支自己別發(fā)上,一支送給李纖凝。

    “我沒錢買簪子,經(jīng)常拿這個(gè)簪發(fā),一樣漂亮。”

    李纖凝想說前面有杜鵑,豈不比這個(gè)好看,想到前方等待她的命運(yùn),話咽了回去。

    兩人又走了一程,來到竹屋附近。

    “沒有人呢,看來你哥哥不在這里,怎么辦呢?”女孩四下張望,忽見南邊竹林里走來一人,“咦,那是你哥哥嗎?”

    定睛辨識半日,忽然意識到不對,臉色也變了,“我還有事,先回家了。”

    茵茵抬腳欲走。李纖凝忽然攥住她手腕。

    茵茵詫異望道:“你做什么,你快放開我……我真的得走了?!?/br>
    李纖凝看著地面,“對不起……”

    茵茵猛然醒悟,一切為時(shí)已晚。

    經(jīng)歷了昨日的折磨,花露高燒不退,人昏昏沉沉,講一些夢話。竹郎不愿請大夫,自己配些不知是什么的藥,吃了一點(diǎn)兒不見起色。

    李纖凝抱著她,心沉到了谷底。

    茵茵被關(guān)在月兒生前的籠子里,自從被擄來,她哭鬧了幾場,嗓子哭啞了,飯也不吃,僅僅一夜,精神和她頭上的白花一樣,枯萎了。

    李纖凝很想同她說說話,但是她對她抗拒得厲害,只要她一開口,她就會瘋狂的咆哮辱罵她。

    李纖凝心里明白,相比于竹郎,她更加痛恨她。

    早上竹郎下來送飯。茵茵不肯吃,像頭困獸,反應(yīng)激烈。竹郎嫌她吵,強(qiáng)喂了迷藥。李纖凝懷疑她的飯里也摻了迷藥,否則為什么吃下之后她的腦子迷迷糊糊,身上的力氣像被抽干,沒多久便軟綿綿昏倒。

    巨大的呼喊聲驚醒了李纖凝,她聽見有人喊茵茵,必是她的家人來尋她。李纖凝心中狂喜,回喊道在這里,茵茵在這里。喊了半天,沒人搭理她,聲音反而漸行漸遠(yuǎn)。

    李纖凝急壞了,試圖追上去,這時(shí)才驚覺,原來她的身體沉睡著,動也動彈不得,剛剛的吶喊發(fā)自心里,而非口中。

    李纖凝眼皮動了動,沒等睜開,又一次陷入沉睡。

    害怕她們出聲招來人,一連三日,竹郎天天給她們喂藥。李纖凝鎮(zhèn)日處在迷昏之中,意識飄蕩于無垠黑海。偶然間,黑暗中射進(jìn)一束光,照亮波光粼粼的海面。

    李纖凝忽然看到李含章涉海而來,竹郎跟在其后面,獰笑著舉起屠刀。李纖凝急得大叫,“爹爹,爹爹——”

    原是夢。

    李纖凝大汗淋漓醒來,喘息片時(shí),聽到頭頂似有腳步聲,伴隨著嗡嗡的說話聲,聽聲音不止一人。

    “救——救命——”李纖凝試圖呼救。聲音咔在嗓子眼兒里,囫圇不清,還沒有方才她驚厥之中喊出的那一嗓子響。

    李纖凝焦急萬分,她聽到聲音漸漸遠(yuǎn)去了,艱難地抬起手臂叩擊木板。藥力未消,叩擊的力道微弱。注定無法為人所察。

    不出片時(shí),李纖凝聽到腳步聲遠(yuǎn)去了。

    一絲風(fēng)輕拂過面頰,帶起發(fā)絲飛揚(yáng),接著更凜冽的風(fēng)沿著縫隙吹了進(jìn)來,灌滿了李纖凝的兩條袖管。

    風(fēng)里有竹子的香氣,還有濃稠的濕氣,李纖凝估摸著一場大雨將至。

    果然下雨了。

    竹郎回來時(shí)全身被雨打透,頭發(fā)濕漉漉的黏在頭上,身上直冒冷氣。精神卻亢奮異常,兩只眸子炯炯發(fā)光。

    “原以為今夜沒戲了,不承想老天都在幫我?!?/br>
    此時(shí)迷藥的藥力已失,她們?nèi)齻€(gè)全是蘇醒的狀態(tài)。

    意識到獲救無望,茵茵精神渙散,已經(jīng)不似先前那般看到竹郎救大喊大叫,而是倚在竹籠一角,不停地用頭磕竹子。

    “你想干什么?”李纖凝緊張起來。

    “我想干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嗎?”

    竹郎說完這句話,走到茵茵的籠子前,打開籠門,捉住她的一只腳踝,將她拖向自己。

    茵茵嚇壞了,手抓著竹柵欄死活不肯松,哭聲震耳。

    “不要碰她!”李纖凝撲到籠子前,“讓我代替她!”

    竹郎歪頭看她。

    想到自己可能遭受到的暴力和傷害,李纖凝以為自己會害怕,會顫抖,事實(shí)上她的心無波亦無瀾,平靜的像沒有感情的草木。

    “為什么要等,為什么要壓抑對我的欲望,難道不是越早得到越好?”

    竹郎勾唇一笑,“你別急,你有別的用處。”

    李纖凝不知竹郎所謂的用途是什么,一分神的當(dāng)兒,竹郎用力一扯,茵茵已經(jīng)尖叫著落入他懷中。

    竹郎把茵茵帶上去一個(gè)時(shí)辰,又下來取走了李纖凝。

    花露始終昏睡著,無知無覺。

    上到上面,李纖凝終于明白竹郎為什么說上天也在幫他了。

    外面風(fēng)雨交加,雨勢極沉極重,間或打兩道閃,滾過隆隆雷聲。

    厚重的雨氣蔓延到室內(nèi),李纖凝感覺身上潮濕了,隨時(shí)隨地要長蘑菇。

    房間里,茵茵被反綁在椅上,她身著柿子紅襦裙,頭簪杜鵑花,稚氣的臉龐上畫著與年齡不符的艷麗妝容。

    因?yàn)楹ε?。身上簌簌抖個(gè)不停。

    房間里有只狗籠,是竹郎專門為李纖凝的準(zhǔn)備的,

    他命令她,“進(jìn)去。”

    李纖凝豈肯受此大辱,瞪眼拒絕,“你休想!”

    竹郎才不管她愿不愿意,拎起來強(qiáng)行塞到狗籠里。狗籠狹小逼仄,李纖凝的四肢被折疊,連伸展的余地都沒有。

    她大罵,“死變態(tài),yin賊,不得好死的畜生!”

    竹郎不以為侮,“罵完了?接下來像狗一樣看著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