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運動員
“mama我會不會成為一名跑步的運動員!” “噓——” 從運動會回來楊煥之的小嘴巴就一直叭叭叭個不停,這一點很像姚盈盈。 “噓——” 楊煥之學(xué)著mama的樣子,也把手指豎在嘴巴旁邊,用奶奶的氣音繼續(xù)說話。 “mama我會不會成為一名跑步的運動員……” 公交車到了新站又上來一大批人,姚盈盈把占了一個座位的小不點抱到懷里。 “可以,小太陽能跑第一名。” 小太陽是楊煥之的小名,因為她一頭卷卷的炸毛很像太陽,其實也像獅子王。 她們娘倆剛參加完春妮大學(xué)的運動會,春妮考研終于如愿來了北市。楊煥之在觀眾席上還鼓著嘴假裝吹了開場的小號,她看到跑第一名的哥哥拿到一個大禮包可羨慕了,她長大也要跑運動會,也要拿第一名! “但是你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還要好好上學(xué),長得壯壯的才能跑第一名。” “你看,就是那個學(xué)校,之后每天早上我們就坐公交車去那里上學(xué)?!?/br> 姚盈盈指了指車窗外正巧路過的學(xué)校。 家門口的2路公交車送楊煥之去學(xué)校很方便,送完正好去小店里,姚盈盈在轉(zhuǎn)角那有個小店面,雖然離主路有點偏,但旁邊是個報亭書攤,也很好的位置,她一直賣些當季的小吃,夏天賣涼粉,冬天賣陶罐梨湯和烤紅薯什么的。 楊煥之有時候不肯去上托兒所,就經(jīng)常趴在小板凳上畫畫等mama。 姚盈盈很喜歡教楊煥之畫畫,她也嘗試給報社之類的投些繪稿,但大多都沒什么水花,天賦是最容易溜走的,有的人需要痛苦激發(fā),有的人恰恰相反,需要不被壓迫過的天真。 因為要照顧小朋友,所以小店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的,不過好在不用花租金,當年機械廠給楊春水分配的是套面積很大的三居,他和別人置換了套二居,搭上這個臨街的小房,房基地買賣合同上寫的是姚盈盈的名字。 楊春水工作很忙,但無論什么他都是無條件支持姚盈盈的。 因著基層那幾年,他本來實踐經(jīng)驗就扎實,加上文革結(jié)束又去南大機械系讀了研究生,經(jīng)常被其他省市借調(diào)走給提供技術(shù)支持和指導(dǎo)。 這不,又出差一周了,算算今天應(yīng)該會回來。 “啊……可是我不想上學(xué)哎?!?/br> 楊煥之掰著自己的手指頭,不滿地皺著鼻頭。 “大班里的小孩都是大笨蛋,我和他們在一起會變笨的?!?/br> 楊煥之認識很多字,古詩什么的聽一遍也能記下來,不過因為不懂意思也鬧出過一些小孩笑話。 “瞎胡說些什么……” 姚盈盈不輕不重地拍了下楊煥之的小手掌。 “奶奶奶奶你的錢包要掉了!” 擁擠的車廂最容易滋生小偷,清脆的童音響起,一車人都往那老太太那看去,一個裹著東西的手帕馬上要從她的口袋里掉下來。 “真是個機靈小姑娘,可真水靈……” “真聰明!真俊哎……” 公交車上的人都笑呵呵的夸獎楊煥之,不過她也是真的漂亮,皮膚白凈白凈的,小小的一張臉蛋,漆黑水潤的大眼睛忽閃忽閃著,長長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樣,皺著眉,嘴巴嘟著做思考狀,小孩子總是愛把微表情放大,簡直像商場里新時興的洋娃娃。 尤其是一頭毛茸茸的自然卷,蓬松細碎,在陽光下泛著金黃色,任誰看了都會手癢。 果然在一只大手伸過來時。 “抱歉,小孩子不喜歡別人摸她頭發(fā)?!?/br> 姚盈盈對著旁邊人歉意地笑了笑,用手護住楊煥之的腦袋。 車上人都笑起來,就是這樣,小孩子不論開心難過討厭喜歡,在大人看來都是有意思的、好玩的事情。 但姚盈盈對于這件事是非常認真的,因為楊煥之確實因為總被摸頭這件事情不開心,甚至有段時間出門一定要戴帽子。 她哄了好久,又保證了好久,才達成共識,她倆還共同起了名字——頭發(fā)保衛(wèi)戰(zhàn),抵制一切摸摸頭行為。 當然姚盈盈不算,被mama摸頭發(fā)是很開心的事情。 “mama……我其實我看見一只手,但是我沒有看清是誰……” 楊煥之開始小聲跟mama告狀,姚盈盈估計也是小偷干的,那年她來京市就被偷了東西。 姚盈盈帶著楊煥之回家前先去旁邊的菜場買了菜,稱了塊rou,楊春水出差時很忙,經(jīng)常匆匆對付一口。 “mama,我喜歡那個粉紅色的書包!如果我有一個粉紅色的書包我一定會喜歡上學(xué)校的吧?!?/br> “我們已經(jīng)有書包了,你忘記了嗎?二舅舅來看醫(yī)生時候送給你的呀。” 倒不是怕花錢,姚盈盈覺得還是不能養(yǎng)成小孩子浪費的習(xí)慣。 “可是大人并沒有問小孩子喜不喜歡大人送的禮物!如果……如果……” “如果mama給楊太陽買的話!我就把我和爸爸最大的秘密告訴你!” 楊煥之心滿意足地背著新新的粉紅色帶卡通人物的小書包,內(nèi)心有了一點點的不安。 嗚嗚,她告訴mama了,爸爸讓她故意把水灑到紙箱里那個黑色的本子上,就給她買游戲機。 楊春水很愛買電子產(chǎn)品,除了各種家電外,家里還有一臺日本柯尼卡傻瓜照相機,除了客廳書架上擺著的那些照片,還有好厚的兩本相冊,當然主角大多是各種樣子的姚盈盈。 姚盈盈也管不了這些,楊春水差不多把工資都交給她,但現(xiàn)在可以接私活,還有出差的差遣費,她也不清楚都是什么時候賺的,總之很辛苦。 “你爸爸說什么你都聽,我說什么你都不聽?!?/br> 姚盈盈有一點生氣,但也不好對著小孩子發(fā)作。 “沒有,我最聽mama的啦,上次去廣場放風(fēng)箏爸爸欺負mama,我狠狠地揍了爸爸!” 楊煥之把小手掌握成拳頭,胖乎乎的,舉過頭頂,認真地跟姚盈盈解釋。 姚盈盈握住楊煥之的小拳頭,臉卻紅了,以前一直以為楊春水是個很正派的人,哪承想結(jié)婚后越來越不正經(jīng),上次在外面當著小孩的面就亂來。 “行了,以后不許再包庇你爸爸了!” “好的!” 豆丁大小的孩子舉起左手敬了個禮,今天運動會上跟人家學(xué)的。 “回來了,小太陽今天有沒有聽mama話?” 楊春水應(yīng)該也剛到家,看起來剛洗過澡,頭發(fā)還沒吹干,半濕著接過姚盈盈手里的東西。 “聽話……” 楊煥之仰頭望著爸爸,像電視上那樣笑,露出潔白的牙齒來。 楊春水只覺得楊煥之今天有點怪,越看越像是闖了什么禍? “盈盈,這一周辛苦了,我好想你……” 剛哄楊煥之睡著,姚盈盈一回到主臥就被楊春水抱了個滿懷,他是很顯年輕的長相,膚色白凈,淺發(fā)色的卷毛,鼻頭有顆棕色小痣,眼尾微微下垂,眼珠澄澈分明,像一只無辜的動物。 “放開,離我遠一點,你又答應(yīng)小煥什么了?” 楊煥之平時才不會這樣輕易答應(yīng)自己一個人睡。 姚盈盈輕飄飄瞪了楊春水一眼,上翹的眼尾像只小雀,因為困倦打了哈欠,帶著一抹水紅,紅潤的唇如同桃花瓣兒,一張一合的,楊春水根本聽不見姚盈盈在說什么。 濃密的黑發(fā)垂落在白皙的肩頸,普通樣式的睡裙包裹著豐潤白膩的身體,楊春水把頭埋下去,深深嗅了幾下,用喉結(jié)來回地蹭。 姚盈盈覺得像一只大狗撲到自己懷里,撲倒在柔軟的床上,癢得不行,便拽著楊春水的頭發(fā)往起拎。 “我在和你認真說話,不許隨便許諾什么給楊煥之,會養(yǎng)成壞習(xí)慣的,聽到?jīng)]有!” “嗯……” 楊春水聲音含糊不清地應(yīng)答,姚盈盈氣不過狠狠給了他一拳。 他只是看起來無害,其實身材很好,尤其是工作原因臂膀很強壯,之前不論廠子還是學(xué)校里都有不少女孩中意他的。 “??!” 甜膩膩地發(fā)著顫兒的尾音,白皙的手指慢慢松開手中拽著的卷發(fā),而是指腹無意識地輕輕摩挲著發(fā)根,并隨著楊春水的動作一路向下…… “離我遠一點,別靠這么近?!?/br> 姚盈盈手肘向后杵了一下,楊春水事后最喜歡的動作就是從身后緊緊把姚盈盈整個人嵌在自己懷里,手臂緊緊箍著姚盈盈胸前的軟rou,感受著每一次心臟的跳動。 ?!?/br> 楊春水親了口姚盈盈的脖頸,弄出很響的聲音,牙根還是很癢,他總希望弄上些痕跡,但這樣姚盈盈會生氣。 “錢師傅都和我說了,你為什么拒絕外派的機會?你放心好了,我能照顧好煥之的,我不想你以后后悔。” “后悔什么,永遠不可能后悔,我才不想去,我語言又不好,我現(xiàn)在的日子已經(jīng)非常、非常、非常幸福了?!?/br> 雖然現(xiàn)在有點能耐的都想往國外跑,這次名額落到了他頭上,但楊春水從來沒想過要離開姚盈盈去什么國外,平日里出差都已經(jīng)夠難熬的了。 下巴蹭了蹭姚盈盈的脖頸,楊春水又挨了挨,心滿意足地低頭嘬了兩口。 其實錢師傅是來找姚盈盈當說客的,畢竟這機會太難得,多少人盼著都輪不上,但姚盈盈也做不了楊春水的主意,沒轍。 楊春水太急,窗簾還有道縫沒拉上,一條月光落到了床榻上,落到姚盈盈的發(fā)間,像條瑩白的發(fā)帶,楊春水湊上去,嗅到淡淡的香。 這是間很有生活氣息的臥室,床頭柜上插著鮮花,墻上掛著幅挺大的雙人婚紗照,長長的頭紗,純白的拖地緞面裙,手上捧著束粉紅的花,好看得不得了。 姚盈盈和楊春水結(jié)婚時候排場可不小,楊春水雖然是個地地道道的理工男,但人感性得很,婚禮上哭個不停,讓大家伙笑了好一陣。 楊春水這方面真是快狠準,確定戀愛關(guān)系馬上求婚,找了頗多借口把婚期訂得很近,婚后第二個月姚盈盈就懷孕了,楊春水就主動做了結(jié)扎,一方面是計劃生育,另一方面是生育是件可怖的事情,他不想姚盈盈再受苦。 姚父姚母對這個女婿也很滿意,他們只是心疼埋怨姚盈盈不早點跟家里講那些事,吃了很多苦。 “下個月就是他的忌日了,你去看吧,畢竟相識一場,沒事,我和煥之都不在意?!?/br> 楊春水又用力抱了抱懷里的人,有些悶悶地說。 姚盈盈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他最愛裝這樣無辜可憐故作不在意的模樣。 “閉嘴吧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