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怎么確定的?你給我詳細說說?!?/br> 「我說不清楚,反正就是確定。你不相信他也該相信我。」 「那你到底為什么要跟他搞什么偵探游戲啊,還是說......」 「還是什么?」 紙條傳過去之后,遲遲不得回應,林川一會兒撓撓頭,一會兒又把紙條捏起來,不知道是在煩躁什么。 丁遙巴不得他不繼續(xù)問,拿了卷子寫得痛快。 下課鈴響起,林川猛地起身,頓了兩秒,將紙條拍在丁遙桌上。 “哎呀媽呀,嚇死我了?!崩钍┯昱闹馗ь^瞪他,“你發(fā)神經(jīng)啊?” 林川不回答,埋頭往外走。 丁遙一頭霧水地將手里的紙條拆開—— 「你不會在跟他網(wǎng)戀吧?」 她腦子里嗡地一聲,說不上是羞還是氣,忿忿地將紙條撕了個稀巴爛接著揉成一團,狠狠地砸向他后背。 “林川!”丁遙控制不住地喊出來,時隔多年頭一次找回以前那種強硬的語氣,冷冷地說,“你發(fā)瘋別對著我?!?/br> 4. 這晚,丁遙沒有再說一個字,面對李施雨的好奇詢問也只是搖頭。 林川也心虛,更是不敢說什么。 急得李施雨跟張博文兩個旁觀者抓心撓肝的。 下課鈴一響,丁遙就拽著書包沖了出去。 留下林川很快被李施雨和張博文拖住。 “明天再說行不行?”林川焦急地往外看。 丁遙個子小,人也靈活,幾下就淹沒在下自習的人群中,不見了蹤影。 “不行。”李施雨攔在他身前,興師問罪,“你到底怎么惹我們小丁遙了?” “你這話說的,萬一是丁遙惹了林川呢?”張博文不服氣。 “你閉嘴。”李施雨斥他一句,看向林川,“你說。” 對于身后發(fā)生的一切,丁遙是一概不知情的,她腳步很快,連晚班公交都不想等,直接跑了起來。 熱風貼著汗水呼嘯而過,生出絲絲涼意。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林川變得耀眼,成為了班上、甚至全校男生中間最出色的那個。 而丁遙一直都是那個丁遙,甚至因為逐漸明白生活的殘酷,收起了所有的脾氣和強硬,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希望別人不要看到自己。 林川對她那么特殊,不是沒有別人猜測過有的沒的,她通通不管當作不知情,只用成績來證明,自己即便不夠優(yōu)越,那也足夠優(yōu)秀。 而那些朦朧的情愫剛冒出尖,就會被她毫不留情地掐死,一茬兒又一茬兒。 對丁遙而言,那好比打了太多蟲藥的青菜,就算長成也是不好的。 不僅在于時機,更在于對象。 父母的前車之鑒和林川爸爸的話相輔相成,就是最好的抑制劑。 可她還是做不到絲毫不在意,更沒有辦法接受林川有關(guān)于她跟另一個人是曖昧關(guān)系的定論。 這讓她感到生氣,更覺得羞恥。 家里奇異地竟然燈火通明。 餐客廳的門后時不時傳來一陣歡聲笑語。 丁遙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穿過黑漆漆的樓道,推開餐客廳的門,腳步一下子就頓住了。 原本靠墻擺放的方桌,此時已經(jīng)挪到了中間,圍坐著的除了丁建華三人,還多了個男人。 他背對著門,頭發(fā)梳得整齊,熨過的短袖襯衫,顯得人很是精神。腿邊放著個行李箱,拉桿上掛著個粉色的禮品袋。 丁遙原本很爛的心情變得更爛。 那男人回過頭來,露出和煦的笑意,就如同多年前把她的窘迫高調(diào)宣揚時一樣。 “遙遙回來了啊?!?/br> 5. 丁遙自認為自己的生活不算好也不算頂差勁。 拋開父母奶奶的事兒不談,叔嬸對她已經(jīng)算不錯了,給飯吃也給錢,但更多的就沒有了。 關(guān)心、在意又或者是......愛。這些不在他們的“職責”范圍之內(nèi)。 丁遙認清楚這一點后沒多久就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一個打雜小工。 做好份內(nèi)的事,用勞動換取工錢。 丁滔也是用這種態(tài)度對待她的。 唯一例外的是丁海。 從那次目睹了她被打后,他就洗心革面了,不再追求虛榮,每天好好學習。 出于愧疚,他對丁遙非常好,好到丁滔這個弟弟都會嫉妒。 可偏偏丁遙最不想要的也是他的好。 即便年幼時她還不懂太多形容,那也不妨礙她分辨出那種好意里的特殊。 那種高高在上的架勢,并不像是對著meimei,更像是對著一只寵物的施舍。 剛?cè)バW,丁遙因為頭發(fā)很丑,被人嘲笑過。丁海堅持送她上學,偶然撞見過一次后就找上了班主任,將她的家庭情況和盤托出,并要求班主任對她多多照顧,最好是講給大家聽,讓他們都知道。 那就是丁遙自卑的開始。 可丁海不覺得,他覺得自己是一個合格的哥哥,甚至會跟朋友說,如果不是自己,丁遙會過不下去云云。 丁海依舊是虛榮的,只不過以前炫耀的是物質(zhì),如今炫耀的是善良。 后來他長大了,考上了大學,離開了家。每回跟家里聯(lián)系還都會問到丁遙,逢年過節(jié)在家里吃飯的時候還會特地讓丁滔跟丁遙學習。 丁滔本來就討厭丁遙,被他這么無意識地反復提醒,就更加討厭她了。 中考時,丁遙沒有跟任何人透露自己的成績,一直到錄取結(jié)果塵埃落定。 那時丁海也在家里,他親自去學校拿的通知書。 一直到拆開,他都是笑意盈盈的,安慰丁遙今年二中分數(shù)線高,就算考不上也是正常的。 當看清楚上面的字以后,丁遙從他的臉上讀到了很多情緒。 錯愕、驚訝、不解、惱怒、生氣......獨獨沒有高興。 看吶,這善意多么虛偽。 他們對弱者施以援手,卻只想看到弱者更弱。 一旦被人爬到頭上去,他們便開始惶恐、開始惱怒、開始覺得上當受騙。 可從沒有人發(fā)出過求救的信號,他們不知道有些人寧可一輩子掙扎浮沉,也不想被當成個逗弄襯托的玩意兒。 6. 丁遙剛打開房門,就見到里面站著的丁海和丁滔。 “你怎么才來?”丁滔見到她就是一副嫌棄的表情,手里捏著把扇子,用力揮著,似乎在宣泄不滿。 “怎么說話的?”丁海呵斥道。 他在樓上洗過澡了,考慮到丁遙是女孩子,沒穿睡衣?lián)Q了一身正式的衣服過來。 丁遙早就猜到他會有這么一出,穿的也是長袖長褲。 她不想看他表演教育弟弟,彎腰將洗澡籃子放在墻角,淡淡地問:“有事嗎?” “房間會不會太熱?”丁海長了張笑臉,笑起來五官有些擁擠,“我給你裝個空調(diào)吧。” “哥!” 丁遙:“不用。” 反正她也住不長了。 更何況丁海才剛工作不久,都沒給父母弟弟花上什么錢,哪有給她置辦大件的道理?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不過是客氣客氣。 事實證明確實如此,丁海沒有問原因,而是從身后拎起那個粉色的禮品袋,遞過來:“明天是你生日,十八歲了,是大姑娘了,這是哥給你的禮物?!?/br> 丁遙站著沒動。 丁滔又陰陽怪氣起來:“你干嘛呢?我哥可是專門回來給你過生日的,你別不知好歹,給臉不要臉?!?/br> “丁滔!”丁海板起臉來,“你怎么說話的,丁遙是你叫的嗎?叫jiejie?!?/br> “你管她干嘛?她就是白眼狼,你對她再好,她都不理你的!”丁滔很是不忿。 他想不通,明明自己跟丁海才是一個媽生的,為什么他每次都只顧著丁遙,從來沒想過自己這個親弟弟。 丁遙丁遙丁遙,一直都是丁遙。 丁遙成績好,丁遙懂事,丁遙能干......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還是個女的? 還是個沒爹沒媽的女的。 奶奶說了,丁遙命硬,這種女的嫁人都講不到好人家里的,以后就算被打了被罵了,還要找他們這幫弟兄出頭。 丁滔想,到時候他肯定不會管的,讓她被打死算了。 誰讓她處處讓他出丑的? 她活該。 他暢想著以后丁遙的凄慘遭遇,只覺得心里說不出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