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李施雨嘴角抽搐:“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還是說林川惹你了?沒道理你這么詛咒他啊?!?/br> “我說的是真的!” “我說的也是真的?!崩钍┯暾?,“林川怎么你了?你跟我說,我?guī)湍阕崴?。?/br> 見她不信,丁遙將早就打開的相機拿了出來。 “我去,還真有相機啊?!崩钍┯牦@訝地從她手里接過,“怎么還是二手的?” “這不重要?!倍∵b打開攝像頭,“據(jù)我觀察,只要鏡頭打開一段時間,就會出現(xiàn)未來的畫面?!?/br> “一段時間是多長時間?” “差不多十分鐘?”丁遙說,“我剛吃飯的時候按開了,估計快了。” 李施雨“啊”了聲,“那我要咋弄它,放哪兒?。俊?/br> “隨便放哪兒都行?!?/br> 3. 幾分鐘后,亮著的屏幕閃爍了幾下。 丁遙緊張地握住李施雨的手,聲音干澀:“來了。” 李施雨被她這么一抓,也跟著繃直了。 滿屏幕的噪點躍動著,就在逐漸清晰的時候,原本滿電的相機突然蹦出低電顯示,跟后直接關(guān)機了。 丁遙驚詫道:“怎么會?我早上才充的電?!?/br> 李施雨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的:“可是就算沒關(guān)機也什么都沒有啊?!?/br> “真的有!”丁遙強調(diào)。 而且明明在家里的時候連切斷電源都能播放的。 難不成是磁場問題? “難不成你這相機還怕生啊?”李施雨嘴角抽搐,看她老神在在的狀態(tài),已經(jīng)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好吧,我知道這事兒說出來很荒謬?!倍∵b有些懨懨的。 可是接連幾天的觀察,讓她不得不確認一個事實:在未來的 12 月 26 號,真的有一個人會死掉。而她,是目前唯一知道這件事的人。 “沒有沒有,也不是很荒謬。”李施雨聽她語氣不對,緩和了語氣,勸道,“就算真的是相機有問題你也別管了。要么扔了,要么收起來,先把六月高考過了?!?/br> “我也想這樣?!倍∵b當然知道按照她說的做是當下最好的選擇,“可是……” “別可是了?!崩钍┯暌娝t疑,又道:“林川十二月份才死呢,你十一月份再救不也是一樣的嗎?管那么多做什么?” 丁遙再度糾正:“不是林川,只是長得像!” “那不是更好?!崩钍┯晗胍矝]想道,“都不是林川了,跟你不就更沒關(guān)系了?” “可是。”丁遙眼神復(fù)雜,喃喃道,“他會死啊?!?/br> 4. 丁建中去世的時候,丁遙剛五歲,回來時只趕得上下葬。 黝黑的棺材大開著,底下跪著的親戚哭做一團。有人難過真流淚,有人麻木假哭嚎。棺材旁邊,戴著白麻布的丁建華面無表情地將袋子里的細紙條和紙銅板往里面塞。 那時候她不是很懂死亡,看了只覺得心底發(fā)毛,一大半的眼淚都是因為害怕。如今她長大懂事,又如此直觀地目睹死亡,驚懼程度只增不減。 更何況相機還是徐偉麗寄過來的,是她mama送過來的生日禮物。丁遙很難不多想,不管那人是不是林川,她都沒辦法說服自己什么都不做。 李施雨摸了摸下巴:“你怎么就知道是你mama送來的?不是說寄件人看不清楚嗎?” 丁遙篤定道:“就是她。” 這世上還記得她曾經(jīng)是“徐悅婉”的人不多。 丁建中已經(jīng)死了,舅舅徐偉強還有自己家庭要顧,也想不起來她,外婆年紀大了大抵是搞不來快遞這一套的,排除下來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徐偉麗。 “no?no?no?!崩钍┯晟斐鍪种笓u晃,“誰家家長在高考前頭給孩子寄這種晦......奇怪東西的?再說了,你電話三十號才換的,快遞是二十號就到的,阿姨又不能未卜先知,怎么能留你這個號碼呢?” 確實。 這也是丁遙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她換號碼是隨機的,徐偉麗怎么就能填到呢? “要不我們再去找書店問問?”丁遙說。 “別扯了,人家只能給你建議,不是神仙什么事兒都知道?!?/br> “可是總要有理由的吧?!倍∵b搓了搓臉,“為什么就要我去換號碼呢?” “玄學(xué)就是這樣啦。而且據(jù)說書店現(xiàn)在已經(jīng)歇業(yè)了?!?/br> “歇業(yè)?” 剛給她出完主意就歇業(yè)?這也太巧了點吧。 “別想多了。人家書店是正常的歇業(yè)時間,每年都有的,而且準確來說,是老板歇業(yè)出去旅游了,還是切斷一切聯(lián)系的那種?!崩钍┯暾f得頭頭是道,“你就算找去了也沒有用?!?/br> “找書店其他人不行嗎?” “不行,只能等老板。” “要等多久?” “三個月?!?/br> ...... 三個月人家頭七都過了。 06.瘋一次 1. 丁遙這邊沉默不語,李施雨則掃視周圍一圈,忽然高舉起手,“林川,你過來一下?!?/br> 這一下打了丁遙個措手不及,她慌忙拽下李施雨,壓低聲音道:“你做什么?” “問問他唄,反正他懂得多,搞不好能幫你查出來呢?!崩钍┯隂_她眨眨眼,臉上的笑容分明不是這個意思。 林川跟張博文幾步就走到她們桌前。 “李施雨!你又搶丁遙的飯!”林川看著桌面的骨頭,蹙眉道。 “什么搶搶搶的,你說話不要這么難聽好不好?!崩钍┯瓴粷M地說。 林川不想跟她多說,看著丁遙問:“怎么了?” 丁遙還沒想清楚借口,李施雨插嘴道:“哦,她想找你幫忙。你看你們倆約著去哪兒單獨商量比較好?!?/br> 此話一出,張博文跟林川都愣住了。李施雨就是有一種魔力,正經(jīng)的事情到她嘴里都變得脫軌。 丁遙手比腦子快,迅速捂住了李施雨的嘴,耳根guntang:“她瞎說的?!?/br> 張博文“哦”字拖得老長,眼神在丁遙跟林川身上來回跑。 丁遙不敢看林川的反應(yīng),硬著頭皮問誰家有數(shù)碼萬年歷。 林川語氣疑惑:“什么叫做數(shù)碼萬年歷?” “我知道我知道?!睆埐┪呐d致勃勃地舉手,“我在我爺爺家見過,是不是掛在墻上,畫著迎客松啊,花開富貴啊,家和萬事興啊之類的,然后最底下顯示日期時間,到點了還會報時的那種?玻璃屏對不對?” 丁遙點點頭:“就是那種?!?/br> “我好像見過?!绷执ɑ貞浟艘环?,又道,“你問這個做什么?” 丁遙不自然地搪塞:“沒什么,我就是突然想起來了,就隨便問問。” “我家沒有,但是如果你要的話,我可以幫你找找看哪里有賣的?!绷执ㄕf。 丁遙連忙搖頭:“我不想要,??我真的就隨便問問。” 林川沒說話,只是看著丁遙,眼神似乎在說“跟我別客氣”。 丁遙一咬牙,又撒謊道:“我以前家里也有這種東西,我給李施雨形容不好,想找個樣品給她看看?!闭f著她對李施雨眨了眨眼,示意她配合。 李施雨很想說不,但看丁遙眼神冒出懇求的意味,不自覺配合地重重點頭。 林川這才勉強信了。 丁遙心里頭尷尬,耳根子燒得厲害,到底是坐不住,借口還要回去寫題,拽著李施雨走了。 張博文故意問:“你怎么上來就問丁遙???叫你過去的不是李施雨嗎?” “李施雨能有什么事兒啊,她就是丁遙的發(fā)言人?!绷执D了頓,擺出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說,“誒,對了,那什么萬年歷,你拍個照片給我看看?” “我上哪兒給你拍去?!?/br> “你不是說你爺爺家有嗎?” 張博文眼睛都瞪大了不少:“大哥,我住城東,我爺爺住城西,我橫跨一個縣,就給你拍張過時的萬年歷?你自己聽聽合理嗎?” “哎喲,9 路公交車坐到頭,屁大點事兒。”林川哥倆好地拍他的肩。 “你真好意思說,9 路那是去繞城公交,等我坐到頭,你打個車都能到市里了!你真好奇就不能手機搜一搜嗎?” 林川說:“我這不是怕來不及嗎?” “來不及什么?你別告訴我你要買那玩意兒。別吧,土死了。丁遙都說是隨便提提的了,你當什么真啊?”張博文說,“你說說你,一個有清北讀的人,清福不知道享,非賴在這兒不走,就為了丁遙啊?” 林川臉一熱,反駁道:“我留下是為了方便跟吳老師討論物理!你可別造謠?!?/br> “行行行,我造謠?!睆埐┪耐屏讼卵坨R,了然道,“死鴨子嘴硬?!?/br> 2. “你別亂想了。”另一邊,丁遙打斷在耳邊滔滔不絕、深表遺憾的李施雨,“我們倆真的沒什么?!?/br> 李施雨不服氣地輕哼,抱著手睨她一眼,道:“林川可都告訴我了,他是你的守護神?!?/br> 早年間,韓劇在地方衛(wèi)視循環(huán)播放,做誰誰守護神的說法也流傳甚廣。 那會兒班上新來了一個代課老師,年紀小性子活泛,把打架的小孩兒叫到講臺前,鄭重地宣布以后他們彼此就是對方的守護神,不能互相欺負,要互相幫助才行。后來,她干脆讓班上的小朋友都上來抽簽,抽中誰的名字,就要做守護神保護那個人。 這么新奇的說法是很容易讓小孩子相信的,每個人都出奇的積極,那種感覺就像是兜里揣了個即將孵出小雞的雞蛋,讓你不得不小心翼翼又充滿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