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代·瓦倫丁從年初開始涉足it產(chǎn)業(yè)，然后盯上了目前行業(yè)內(nèi)最頂尖的辛多拉公司，試圖獲取這家上市公司的股份。具體的金融手段我不清楚……但現(xiàn)在，這家公司的實際控制權(quán)已經(jīng)從托馬斯·辛多拉手中轉(zhuǎn)移到了瓦倫丁手里。”

    上辻：“……”

    ——總感覺他突然聽到了什么奇怪的劇情發(fā)展。

    他按住額頭：“資助樫村先生他們的就是瓦倫?。俊?/br>
    “對?！敝T伏景光說，“我們原本打算幫助樫村忠彬?qū)ふ夷軒兔Υ蚬偎镜穆蓭煹摹邆惗〉娜烁缯业搅怂?，說愿意向他提供一切幫助以便證明托馬斯·辛多拉違反了兒童保護(hù)條例。樫村先生順利取得了監(jiān)護(hù)權(quán)之后，他又主動提議可以資助他們繼續(xù)在美國生活，條件是樫村忠彬要入職之后由他作為最大股東的辛多拉公司——對不起，瓦倫丁公司，而澤田弘樹在接下來十年內(nèi)研究的成果，他有優(yōu)先購買權(quán)?！?/br>
    上辻：“……”

    之前為了扮演哈代·瓦倫丁。他查過這個人的資料——哈代·瓦倫丁毫無疑問是華爾街上最心狠手辣的一頭狼，這個人做事頗有些不擇手段，但最出格的時候也沒越出過法律邊緣線。

    ……不過這個問題還是交給樫村先生來頭痛好了。

    他說：“這樣就足夠了。我的本意也不過是希望澤田弘樹能過得更輕松些。他還只是個孩子?！?/br>
    *

    “阿嚏！”

    遠(yuǎn)在美國的哈代·瓦倫丁當(dāng)著友人的面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噴嚏。

    “你的感冒還沒好嗎？”友人問。

    瓦倫?。骸岸级路萘?，你覺得可能嗎？如果我的感冒還沒好，我的家庭醫(yī)生現(xiàn)在就該倒霉了?！?/br>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頗為自戀地說：“我聽說隔海的那個大國有個說法，打噴嚏是有人想我了?！?/br>
    友人幽默道：“那惦記你的人可就太多了。愛你的人恨不得把你的大腦挖出來永遠(yuǎn)保留在福爾馬林中，恨你的人……我聽說你的保鏢不久之前又送了人去警察局？”

    他笑了一會兒，又說：“也可能是那位上東區(qū)的亞歷克桑德拉小姐。聽說她可是對你戀戀不舍哪？”

    哈代·瓦倫?。骸耙粋€腦子里只想著珠寶和男人的蠢貨。我都不想見她第二面。我寧可選腦子足夠聰明的殺人犯也不會選她?！?/br>
    友人：“……”

    友人的笑容僵硬了片刻，然后頭痛道：“天哪，我就不該把那個偽裝你的殺人犯所說的一切都告訴你?？丛谏系鄣姆萆稀鞘莻€罪犯，你甚至不知道他長什么樣！”

    “海頓——我永遠(yuǎn)只欽慕能和我對話的大腦。”瓦倫丁的神情興奮起來，“而那個人所說的很多想法和我不謀而合——有些他比我更瘋狂！那是個男人還是個女人，長著歪掉的嘴唇還是難看的臉有什么關(guān)系？你不覺得他的智慧才是最充滿魅力的一點嗎？他絕對值得成為我的摯友！”

    “在這之前，那是個殺人犯。‘我可以沒有良心，但我絕不打算觸犯法律’的誓言去哪兒了？”

    瓦倫丁嘆了口氣：“殺人犯——我和他之間的區(qū)別不過是一個直接動手，一個間接動手而已。你以為我去年做空as的時候有多少人失業(yè)，又有多少人因為這個跳樓？是，我尊重法律；不，我沒有良心。上帝面前人人平等，所以我更信奉美鈔。”

    在友人痛苦的表情中，他又?jǐn)傞_手：“別擔(dān)心，我只是在開玩笑……殺人犯就該進(jìn)監(jiān)獄，但我也真的很想和那個人見見面。你覺得等他終于被抓到之后我會有機會給他寫信交流嗎？”

    友人：“……”

    友人：“不然我們還是換個話題吧。你真的覺得辛多拉公司——”

    “——請叫它瓦倫丁公司。”

    “好吧，瓦倫丁公司正在研究的虛擬現(xiàn)實技術(shù)在幾年內(nèi)能得到回報嗎？”

    *

    上辻祐希也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他顯然沒想到他和諸伏景光提及哈代·瓦倫丁的時候，瓦倫丁也正在和友人討論他，所以他只是決定等下找一包葛根湯出來沖泡喝掉，然后繼續(xù)：“既然當(dāng)初說好你們達(dá)成目標(biāo)我就欠你們一個人情，我就不會反悔。具體要怎么使用你和降谷自己商量?！?/br>
    諸伏：“……但這件事我們確實沒做什么——好吧，不如這樣，你最近應(yīng)該有空，抽一天去見見萩原如何？”

    上辻：“……”

    上辻怔了怔：“我年初才去過——你確定要把這樣珍貴的機會用在這里？”

    諸伏景光露出溫和的笑容：“先說明一下。我和班長、甚至田納西都談過你那天在警視廳時的表現(xiàn)。我們都不認(rèn)為這是你的問題——雖然你不知為何覺得自己在亞當(dāng)?shù)氖虑樯县?fù)有責(zé)任，但最該受到譴責(zé)的無疑是對你們這么做的組織。我猜你沒有這么快放下這個問題，所以我認(rèn)為你需要一點心情上的調(diào)整?！?/br>
    “……這是我個人的問題?！?/br>
    “不，”諸伏的聲音中帶上少許不容置疑，“上辻君，你應(yīng)該很清楚，你現(xiàn)在的精神穩(wěn)定也同樣影響到我、零和田納西他們。于公于私，我都認(rèn)為你的狀態(tài)非常重要。你不希望使用藥物調(diào)整自己、無法去看心理醫(yī)生——但你至少需要一個能幫助你——”

    “——但我喜歡研二先生！我不想把他當(dāng)成一個用來調(diào)節(jié)心情的工具人！”

    上辻的反駁脫口而出。

    他說完之后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僵硬地站在原地——他甚至因為激動從沙發(fā)上站起來了——罕見地在除開萩原之外的人面前不知所措起來。

    ——我想帶著最好的狀態(tài)去見他。

    ——我不想把糟糕的一面展現(xiàn)給他看。

    諸伏頓了頓，然后又笑了起來。

    他的眼神很溫和：“我想萩原更樂意你多去幾次。就好像正在異地戀的班長和他女朋友每天都會互相擔(dān)心對方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又遭遇了什么。那家伙應(yīng)該也更希望能親眼確認(rèn)你安然無恙?！?/br>
    “……哪怕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這么糟糕？”

    “我猜他會擔(dān)憂，但也更會高興你愿意向他求助?！?/br>
    “……”

    *

    ——諸伏景光是對的。

    ——因為萩原研二確實就是這樣的人。

    上辻：“……我知道了，我會確認(rèn)研二先生那邊的時間安排的。”

    ——雖然最一開始他總希望能夠有和赤井秀一搭檔的機會，但現(xiàn)在看來，蘇格蘭威士忌的代號給到了諸伏景光真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

    ——那一年年初神社抽到的簽是“小吉”。或許這個世界的神明大人還是有在眷顧他。

    “……謝謝，諸伏警官?！?/br>
    第84章 file.084

    萩原研二這周六有一整天的空閑時間。

    他對于上辻發(fā)過來的郵件稍有些詫異——在今年之前，小朋友很少會這么主動而頻繁地聯(lián)系他——但他確實很高興上辻祐希會在這個時候想到自己。

    所以他迅速回信表示自己在家，然后轉(zhuǎn)而撥通jiejie萩原千速的電話。

    “——誒，之前說好一起去市場又不能去了？”遠(yuǎn)在神奈川的萩原千速揚起眉毛，“我是不怎么介意，但這好像還是你第一次放我鴿子？”

    萩原研二心虛地咳嗽了一聲：“總之突然遇到了更重要的事情——”

    萩原千速：“哦？這該不會和陣平之前說到的你最近認(rèn)識了個特別的人有關(guān)系吧？”

    萩原研二：“……”

    他故作鎮(zhèn)定：“誒，小陣平和jiejie說了什么嗎？”

    萩原千速：“嗯——關(guān)于你的真情告白被拒絕了的事情？”

    萩原研二目露兇光：“……”

    ——好極了，小陣平！我下周就要在你的飯盒里倒?jié)M辣椒粉！

    他含糊道：“……也不算被拒絕吧。不過確實還不能算是在交往的狀態(tài)?！?/br>
    萩原千速發(fā)出一串爽朗的笑聲：“誒，這種形容居然會落在你身上。什么時候把人介紹給我？”

    “還要再等一段時間?！比c原研二回答，“事情有些復(fù)雜……不過我想jiejie你一定也會喜歡他的?！?/br>
    日語中的“他”和“她”有不同的發(fā)音。萩原千速略略揚起眉毛，決心之后再從松田陣平那里套話試試，這會兒只是平靜道：“好，那我就等著了?！?/br>
    ——她掛掉電話后，深吸了一口氣。

    “……啊，這件事真是超出預(yù)期了。不過聽語氣這次倒是很認(rèn)真。也不壞?！?/br>
    染了一頭金發(fā)的萩原千速露出一個愉快的微笑。

    “——所以，要怎么從陣平那里問清楚情況呢？”

    *

    上辻祐希這次是在早上七點三十準(zhǔn)時敲響萩原家的門的。

    ——就是上次拜訪時萩原給他發(fā)消息的時間。

    結(jié)果剛敲了一下門，萩原研二就把門打開了。

    ……顯然不只是他提前到達(dá)并等到了七點三十整，萩原研二也猜到了他可能會做的行動，并在這個時間點準(zhǔn)時地等在了玄關(guān)門口。

    上辻：“……研二先生平時都是幾點起床的？”

    ——下次要不要干脆確定好更晚一點的時間？

    萩原“噗”地笑出聲，先把還在門口傻站著的上辻牽進(jìn)門，然后回答：“讀過警校之后就習(xí)慣早起了，所以你再早一點過來也沒問題哦?！?/br>
    上辻：“……啊?！?/br>
    他脫掉外套，換上拖鞋，提著手里裝滿一個塑料袋的蘋果走進(jìn)客廳。

    萩原研二落后了半步，若有所思地看著上辻的后輩，然后毫無預(yù)兆地開口：“小祐希。不想笑的話，可以不用笑哦?！?/br>
    上辻轉(zhuǎn)過身看著身后露出少許擔(dān)憂表情的萩原研二，遲鈍了兩秒鐘，然后意識到萩原研二說了什么。

    他臉上掛著的有些拘謹(jǐn)?shù)男θ萋?，年輕人靜靜地站在原地，然后張了張口，發(fā)現(xiàn)自己說不出話來。

    ——他從來都擅長自我調(diào)節(jié)，也從來都知道這不是個迅速的過程。這幾年來他很少再有太過強烈的情緒爆發(fā)，一次是發(fā)現(xiàn)諸伏景光身份的時候，一次是……不久之前亞當(dāng)?shù)氖虑椤?/br>
    前一次在爆發(fā)的同時也解決了問題，所以沒帶來太大的影響；這一次——

    萩原走近半步，上辻下意識地后退半步和他保持了先前的距離，他的臉上沒有喜悅或者悲傷，就只是全然的、像是抽離了情緒的混沌感：“——抱歉，我應(yīng)該調(diào)整好——”

    ——因為最近的情緒太糟糕，所以下意識地把面具戴進(jìn)門了。

    ——明明在應(yīng)對組織的事情時調(diào)整得很好，在面對萩原研二的時候卻突然失敗了。

    輕微的嗡鳴聲在耳邊響起來。上辻做了個平緩而克制的深呼吸，說話都有些前言不搭后語：“稍微、我先出去調(diào)整一下——不對——”

    *

    萩原研二注視著上辻祐希。

    ——稍微也依賴我一些，相信我會接受你的一切啊。

    ——喜歡就是連同你身上不那么美好的東西都會一并喜歡上的、不講道理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