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出門要換衣服,打開衣柜,里面幾乎都是淺色系,因此最下面放著的一抹藍(lán),就格外顯眼。 雖然觸手可及,但陳駒平日里,是不會去碰這件衣服的。 原因無他,這是裴敬川高中時的校服。 給人家的校服藏在衣柜里,當(dāng)然有點不合適。 所以陳駒每次都是匆匆掠一眼,等換季的時候,拿出來清洗晾曬,再好好地放進(jìn)去。 偶爾,很偶爾的情況,也就是陳駒因為什么事情傷心的時候,會鉆進(jìn)衣柜里,抱著那件校服,把臉埋在上面,輕輕地聞一會。 跟吸貓薄荷似的。 想想,覺得自己有些變態(tài)。 他垂著睫毛,闔上了衣柜的門。 - 班長名叫汪博,白胖臉細(xì)長眼,畢業(yè)三年不到的功夫就已經(jīng)開始橫向發(fā)展,往那一站,是只特喜慶的招財貓。 陳駒上次來他的別墅,天公不作美,沒能好好欣賞一下里面的裝潢,今天沒下雨,有蟬鳴聲的夏夜還蠻靜謐,陳駒站在薔薇花架下,瞇著眼看嘩嘩作響的楊樹。 他沒啥忌諱,覺得只要是植物,都可愛又好看。 “你再進(jìn)去喝點呀,”汪博舉著杯香檳過來了,伸手拽了下陳駒的胳膊:“一屋子老同學(xué),就等你呢!” “我有點過敏,” 陳駒不著痕跡地退了下,笑笑:“你們先喝著,我欣賞下花花草草?!?/br> 汪博拍了拍他的背:“成,那我先進(jìn)去了!” 上學(xué)那會,他們就不是一個圈子的,陳駒還好,基本班里的人都能說上幾句話,不像裴敬川,高中三年,連班長的名字都記不得。 院子里都是年輕人,熱鬧得鳥都嫌煩,扭頭拍著翅膀飛走,有人使勁兒晃著啤酒瓶,然后尖叫著拽出拉環(huán),噴灑一身的乳白色泡沫,更多的在大聲交談,嘴里都是股票基金,以及誰又提了什么限量版的超跑。 陳駒有些頭痛。 他不太明白今晚被叫來的目的,也不想拂了班長的面子,就拿了兩顆草莓慢慢吃,一邊吃一邊往外晃悠,身型幾乎被茂密的花架所隱去。 再待半個小時吧,陳駒想,等大家興頭差不多,就找借口開溜。 結(jié)果沒幾分鐘,他被人叫住了。 “陳駒!” 一個卷發(fā)的男人朝他走來,很驚喜的樣子:“你怎么在這里……行了不用思考,我知道你忘記我名字了?!?/br> 陳駒頷首笑道:“抱歉。” 對方應(yīng)該是剛進(jìn)來,身上披著的外套還沒脫:“我,譚淼!” “哦,”陳駒愣了下,隨即訝異地瞪大眼睛,“是你呀。” 一個總是坐在教室第一排的男孩,瘦瘦小小,眼鏡片兒比酒瓶底都厚,如今真是脫胎換骨,半點也認(rèn)不出來。 譚淼捋了把自己頭發(fā):“你忙嗎,不忙的話幫我一下?!?/br> 他湊近了,聲音壓低:“我前男友在那盯著我呢……記得不,王鑫,我沒想到他也在,能幫忙打個掩護(hù)不?” 這個距離,陳駒差點被那不容忽視的假睫毛扎著,他本能地往后側(cè)了下:“抱歉,我不太明白……” “哎呀,瞧你嚇的!” 譚淼嗔怪地瞪他一眼,不由分說地挽住陳駒的手臂:“又不用你假裝是我男朋友,就是等會老子要吹牛逼,你應(yīng)付幾句就成?!?/br> 陳駒沒見過這種架勢,等被扯到人群中坐下時,立馬被香水味熏得打了個噴嚏。 譚淼從包包里抽出張紙巾:“親愛的,你怎么感冒了呀?” “……謝謝。” 陳駒剛坐直身體,一瓶啤酒哐當(dāng)一下砸桌上了。 對面的王鑫穿著黑背心,沙灘褲,一身混不吝的模樣,正在咔吧咔吧地捏手指。 他死死地盯著譚淼:“這才多久功夫,你就找好下家了?” 譚淼不甘示弱:“什么下家,我呸!這我閨蜜!” 周圍基本喝得醉醺醺了,有人抱著把木吉他開始唱歌,有人往秋千架上爬,試圖去扯掛滿了小燈泡的電線,班長汪博顧得了這邊,顧不得那邊,忙得直搓臉。 “什么閨蜜,不是你偷的男人?” “老子還需要偷男人?我實話告訴你,分手這半年,我睡的比你吃過的大米都多!” 陳駒雙手放在自己膝蓋上,努力維持風(fēng)輕云淡的表情。 不敢相信。 在他的記憶里,譚淼家庭條件不太好,說話永遠(yuǎn)細(xì)聲細(xì)氣,但是很要強(qiáng),也非常樂于助人。 王鑫坐不住了,臉頰上的肌rou直抖:“我不信,你騙我!” “呵,”譚淼翹著二郎腿,“不信你問陳駒,看看離開你我過得有多好!” 頓時,冷颼颼的眼神刀子般襲來。 陳駒不說話。 陳駒有點想跑。 他吞咽了下,努力配合譚淼的說辭:“……沒錯。” 王鑫蹭地站起來,怒目而視:“你要不要臉?” “我他媽在你面前要什么臉?”譚淼冷笑道,“你這人就是賤,老子跟在你屁股后面的時候,你是怎么對我的?咱倆可是你甩的我!好了,現(xiàn)在我想開了,我樂意去跟別的男人睡,你又不甘心了,憑什么?” 周圍也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了。 王鑫氣得來回踱步,直接撩起衣服下擺擦汗,而譚淼牙尖嘴利,立馬湊近陳駒。 “瞅見那肚腩沒?男人一胖就短,當(dāng)初瞎了眼維護(hù)你自尊心,現(xiàn)在告訴你,跟你睡了三年,老子里面大半截都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