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再敢過來，信不信我打斷你的狗腿！”

    “她是我女兒！我憑什么不能來看她！”

    一陣罵聲闖進(jìn)她的耳朵里，胡文漪猛地回頭，走到假山后面，豎起耳朵聽著對面的動靜，居民樓底下，胡成和陳軍站在兩邊正吵得不可開交。

    胡文漪錯愕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更準(zhǔn)確地說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胡成身上，他面色紅潤地異常，像是喝醉了酒，嘴里罵道：“陳軍，你個王八羔子，漪漪是你女兒，你和那個姓張的休想把漪漪從我身邊搶走！”

    “她早就不是你閨女了，你也別來這管別人的家務(wù)事，趕緊給老子滾回去！”陳軍氣得臉紅脖子粗，他生得高壯，胡成站在他跟前顯得有些矮了，一副被欺壓的模樣。

    胡成伸手拽住陳軍衣領(lǐng)，滿臉怒容地瞪著他：“你個混蛋！要不是你勾引我老婆，我會跟漪漪分開？！”

    “我○你○——”陳軍眉頭倒豎，一把揪住了胡成的領(lǐng)子，眼神兇狠得像一頭惡狼，他掄起拳頭砸在了胡成臉上，胡成被揍得踉蹌了幾步才站住身子，臉上一陣熱辣辣的疼。

    胡成啐了一句，也不示弱，拿一雙布滿血絲的眼怒瞪陳軍，兩人扭打成一團(tuán)，誰都不肯先放手。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張連美從居民樓內(nèi)沖了出來，她大喊：“胡成你干什么打人嗎！還嫌不夠亂??！都別打了！”

    她一邊叫著，一邊用力推搡著胡成。三人的爭吵很快引起了居民樓中的人關(guān)注，眾多住戶探出頭來觀望，看熱鬧的群眾越聚越多，不住指指點(diǎn)點(diǎn)。

    “唉，這什么情況??？”“不知道啊，聽說在那兒爭孩子呢。”

    胡文漪一會兒看著胡成扇了張連美一巴掌，一會兒看著陳軍踹了胡成一腳，她心中焦急，她咬緊嘴唇，忍住涌上來的眼淚，從假山后面站出來大喊：“爸、媽、陳叔，你們別打了！”

    陳軍轉(zhuǎn)過頭，看見是胡文漪，于是收回手臂。胡成見胡文漪站出來，抓住她一只手臂，手銬一樣將她扣得死死的。

    胡文漪只覺得被他攥得生疼，胡成道：“走，跟我回家?！?/br>
    胡文漪愣愣地看著他，又看看張連美，一會兒看看他一會兒看看她，眼中有些茫然，她一言不發(fā)，好像沉默就能逃避任何選擇。

    陳軍似是得到了鼓勵，上前把胡成推開：“你這混蛋還有臉來見我家漪漪，滾吧你！”

    胡成被推得一個踉蹌，他灰溜溜地走了，顧不得撿起灑落一地的禮品盒和水果。胡文漪定定地望向他離開的方向，眼淚這時才涌出，

    她扒開張連美放到她肩上的手，跌跌撞撞地沖進(jìn)居民樓，她小跑著拾階而上，也顧不上看路，險些摔了一跤。

    大門被胡文漪摔得發(fā)出一聲巨響，她沖進(jìn)臥房將臉埋進(jìn)被子里嚎啕大哭，外間陳軍和張連美的爭吵聲喋喋不休:

    “他是怎么找到這兒來的？！”陳軍用力放下水杯，碰在茶幾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他一雙吊稍眼，兩道粗眉擠在一塊，顯得很滑稽。

    “這你問我，我上哪曉得去！”張連美急得直跺腳，眼眶發(fā)紅。

    “我跟你說過了，別再讓他來煩你，你偏不聽！現(xiàn)在倒好，他來了，又該鬧成什么樣子！”陳軍怒瞪著她，一臉的憤懣和焦躁。

    張連美見他這樣，也不敢多言，只能低頭默默流淚。

    “好了，你別哭，我又沒罵你，你看你把自己弄的多委屈！”陳軍放緩了語氣安慰道。

    “漪漪呢，睡了沒有？”陳軍敲了幾下她的房門，胡文漪仰躺在床上，不想理會。

    “別理她，過幾天就好了。”張連美制止了陳軍，將他推進(jìn)臥室“行了，感覺睡覺吧?！?/br>
    隔天清晨，胡文漪只給張連美發(fā)了一條消息，便出門了。連茶幾上的生活費(fèi)也沒有拿。等到了學(xué)校又有煩心事在等著她。

    “看看你們考得都是些什么樣子？！”氣極的崔老師將一摞試卷摔在講臺上，“課代表，把試卷發(fā)下去，好好看看你們的成績！”

    胡文漪視線垂在手指上的一只小飛蟲身上，癢癢的，她也無心去撓。

    “胡文漪，站起來。”崔老師厲聲道。

    胡文漪愣了一下，方才站起身，崔老師拿起她的試卷問她:“你后面的作文為什么只寫了這么幾行？”

    胡文漪一言不發(fā)，只用遲滯的目光看著黑板上的字母，她突然覺得字母開始扭曲，最后扭曲成一個漩渦將她吸進(jìn)去。

    “問你呢，說話??！”崔老師有些不耐，她一下子將音量提得老高。

    “不會?！焙匿魢肃橹鲁鰞蓚€字。

    “行了，你先站著吧?！贝蘩蠋熗Ｖ沽速|(zhì)問，拿起講桌上的試卷“我們先來看聽力題……”

    胡文漪看著眼前歪斜的字母，她心中莫名其妙地?zé)┰辏霐Q著自己的頭發(fā)，又想發(fā)瘋似的尖叫，但這在教室里，她不能這么引人注意，只能攥住書頁的邊角，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用力地將它握皺，撕下。

    不夠，這還不夠……

    尖銳的指甲劃破白褶的皮膚，鮮紅的血絲浮現(xiàn)出來，盯著滲出來的鮮血，胡文漪心中突然有什么東西舒暢了許多。

    夏也好察覺到胡文漪的狀態(tài)明顯不對勁，她扯了一下胡文漪的衣袖，后者慌忙將手縮進(jìn)袖內(nèi)。

    “你怎么了？”夏也好擔(dān)憂的目光落在她遮掩的袖子上，“你到底出什么事了，告訴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