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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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容后再談。若沒什么事,你便回府罷?!?/br> 昭容的心一沉,當即便跪了下來,“今日若不求得皇兄同意,聽雪便在此長跪不起,直至皇兄您點頭為止?!?/br> 侍立在側(cè)的溫雉見此情形,不由暗自輕嘆。若要威脅,好歹要拿點主子在意之物來威脅。想著,他下意識瞥了一眼門口。 這雨真是要下不下的磨人得很,到時候得提前給隔壁兩位姑娘備了傘來。 忽地,一墻之隔的廂房內(nèi),隱約傳來重物相擊的悶響。溫雉心下一跳,忙去看姜懷央的神色。 只見他面色不變,倒是昭容也注意到了這動靜,疑道,“隔壁是有人?” “許是不知哪只伸手笨拙的貓兒磕到何處了罷?!苯獞蜒氲暤馈?/br> 聞言,昭容便收回了心思。寺中確有流浪來的貓兒,見寺廟的小沙彌會給它們喂食,也不趕它們,便時常在各個院子里亂逛,飽食終日,以至于個個體肥膘壯。 見昭容并沒有旁的話要說,他便打算轉(zhuǎn)身離去。 她滿以為她這一跪,他便會同母后一般,什么都能應下來。眼瞧他要離去,昭容也顧不得什么了,膝行幾步,拽住他的衣擺,“皇兄——” 她仰頭時,忽地發(fā)覺之前那個瘦弱的小皇兄,久經(jīng)沙場,竟已變得如此高大了。他初次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時,個頭甚至還沒有她高。 姜懷央如她所愿回了頭。她對上他的眸子,拼命想在那片冰冷里,找到哪怕分毫動容,可惜她并沒有。 她心中忽地驚懼起來。 意識到眼前的人不止是她的庶兄,還是那傳聞中手段狠戾的君王。 她手一顫,不由松了開。 即使這樣,昭容嘴上還是不死心,她立起身來,對著姜懷央愈行愈遠的背影喊,“姜懷央!別以為本宮不知道玲瓏閣是你的勢力,別以為你做得周全,就無人知曉你與母后那虛與委蛇的孝順!” 她的聲音尖銳,饒是跟著主子出了廂房的溫雉都不由暗暗咋舌,這位長公主殿下可真敢說,怕是還以為她母后的勢力一如往昔。 想著,驀地有些憂心,會不會叫阮姑娘聽了去。 第65章 佛經(jīng) 卻說阮玉儀待在桌帔底下,原是盯著從下邊縫隙透進來的光線愣神,卻聽外邊有人疑惑道,小姐呢。 只是并無人應答。 她知道木香既然有此一問,表明昭容他們并不在附近。于是掀開桌帔一角,應了聲,試圖從下邊出來。 她急著起身,不甚碰到了幾案,在沒意料到的情況下,這一下撞得當真是重,她腦中一懵,小臉皺皺巴巴地又蹲了下去。 木香擱下承盤,原想上前護著她的手一滯,接著無奈道,“小姐,您仔細著些呀?!闭f著,將她從下邊拉了出來。 她揉了幾下被撞到了地方,也不喊疼,一笑了之,轉(zhuǎn)而問道,“你進來時可有見著昭容長公主?” “公主正在此處?”木香一驚,“奴婢只聽得隔壁似有人語聲?!比艄髟诟浇M不是極易發(fā)覺小姐也在此處,她們自是要避著的。 確認了這會兒出去不會迎面碰上昭容,阮玉儀思忖片刻,道,“此處距小門近,我們自那邊離開,想來不會被察覺?!?/br> 待她們從榕樹邊出去時,天空已是飄起雨絲,落在人身上微有涼意。阮玉儀攏了攏披肩,打算在雨勢大起來之前,盡快回府。 將昭容丟在原地,姜懷央也不打算管她之后如何,不過依昭容的性子,長跪不起大約也只是說說。 他行至隔壁廂房前,手落在門扉上,將推未推之時,他忽地注意到,這門似是比之前開得大了些。他垂下眸,還是將進了去。 里邊果然空無一人,不見小娘子那棠色的身影,唯有幾案上仍靜靜擱置著砂壺以及一對杯盞。 倒是個溜得快的。他嗤笑一聲,拎起砂壺,自行斟了半盞茶水。 他并不細品,半杯茶水一仰頭,便下了肚。而后照例打算去佛堂上柱香,途徑方才的廂房時,瞥了一眼,果真不見昭容身影。 白日里佛堂不點燭燈的時候較多,加之這會兒天將大雨,光線昏沉,因此佛堂里也很是昏暗。 至佛像近前,打算取香時,卻見供桌上端端正正擺放著一沓宣紙,以棉線封了邊。他心下奇怪,這里旁的人應進不來才是。 姜懷央拿起那物,隨手翻看,見了上面的蠅頭小楷,才證實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雖能辨出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可每隔幾頁,上邊的字跡還是略有變化,說明這些經(jīng)文是在不同時段而謄。 不知她究竟在這些紙上,花了多少氣力。 他甚至都能想像到她端坐于幾案前,幾根纖白的手指捏著筆桿,一筆一劃,小心翼翼地寫下每一個字。 若是窗柩拂來一陣微風,將她的鬢發(fā)吹得微微散亂,落在她如雪的肌膚上,勾勒出的幾筆像是精心描繪的工筆畫。而她也不惱,只挑起青絲將其撥弄到耳后去。 他不由微怔,忽地想起她在佛堂焚紙的事來。 那日恰巧也是個雨天,小娘子蹲在銅盆前,只有小小一團。盆中的火將她跟前的空氣都灼得變形,他隔著那火注視著她,只覺得她的模樣不似真切。 時至如今,他還能感受到當時心里空的那一下。分明人就在眼前,他卻覺得人遠在天邊,觸不得,也不會給予他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