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節(jié)
“饒因蘭?” “饒因蘭!” 虞初羽聲音中帶著些許顫抖,最終跌坐在地,眼神中滿是茫然。 所有的因果線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消失得了無蹤跡。 饒因蘭……死了? 虞初羽臉色慘白地呆坐在原地,愣怔了幾秒后伸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臉,弓著身,頭抵在地面,發(fā)出一陣聲嘶力竭的低吼。 周圍的地動不知不覺間停止了。 一雙手環(huán)過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死死地攏在懷中。 濕潤的液體滴落在她頸邊滴落,灼人的溫度喚醒了虞初羽的理智,嘶吼聲漸漸平復,取而代之的是止不住的啜泣。 “jiejie?!币坏劳瑯由硢〉穆曇繇懫?,語氣中全是失而復得的不安,手輕輕拍著她的后背,給她順氣,像是安撫她,有像是說服自己,“沒事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br> 虞初羽死死抓著他的手腕,幾乎說不出話:“饒因蘭他……” 饒是如此,幽霽還是意識到了她話里的意思,動作頓了下,什么話也沒說,只是一下下輕輕地拍著她的后背。 比起蒼白的語言,她此刻顯然只是需要一個宣泄的出口。 就在這時,一道帶著回聲的震怒在這方空間內(nèi)響起:“怎么會這樣?!不該是這樣的!” 虞初羽指尖筋攣了下。 是熏池的聲音。 幽霽幽藍色的獸眸豎起,一臉敵意地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熏池憑空出現(xiàn)在二人面前,死死地盯著虞初羽:“浩劫結(jié)束了,你為什么還在這里?” “這句話,我應該還給你吧?!庇莩跤鹉抗獬脸恋乜粗?。 所有的端倪連成一條線,指向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熏池更是驗證了她的猜想。 “在黑水空絕的當下,你一個以身獻陣的亡靈,為什么還能完好無損地站在我們面前?” 熏池眼中的悲憫終于褪去,取而代之的居高臨下的漠然:“本尊身為神祇,自然不是凡物可以比擬的。” “神祇?”虞初羽臉上透著nongnong的殺意,“你也配?” 話音剛落,一股壓倒性的力量兜頭而來。 幽霽迅速化為原形,將虞初羽護在身下,生生承受了這一擊。 “找死!”他抬起頭,眼中滿是暴戾。 “一頭白毛畜牲,不過帶個神獸的稱號,竟敢在本尊面前放肆!”熏池并沒有將他放在眼里,抬手打了個響指。 白色巨獸頓時猶如放了氣的氣球,瞬間縮到巴掌大小。 她重新看向虞初羽,也不再掩飾了:“看來你都知道了。” “那你也該想到,毀了我萬年的心血,該殺?!?/br> 虞初羽定定地看著她,梳理起事情的邏輯。 “所以,所謂黑水,皆是人心的惡念。你用所謂的功法將修士的心魔剔除體內(nèi),又將其收集,耗費數(shù)萬年光陰,只為等惡念成為眾人束手無策的龐然大物,形成這場史無前例的浩劫……” 但她不明白。 “你究竟為了什么?” “天道有缺,若不是你,今日,本該是我合道的日子?!碧峒斑@個,她的目光變得冰冽。 虞初羽轉(zhuǎn)瞬反應過來,幾乎被她氣笑。 所以她一開始就打算用自己的死去鋪她合道的路,如今見自己沒死成還要拿來泄憤? 怎么,她是什么天生賤命嗎? “遺言說得差不多了,好歹你是我后人,我會送你輕松上路的?!毖氐?。 虞初羽撐著身體,緩緩站直。 被定住無法化形的小白團直接扒拉著她的衣袍順勢爬了上去,一副堅決不放手的模樣。 虞初羽動作兀地一頓,毫無征兆地說了個“好”。 見她從腰間拔出兩把劍,熏池輕笑了聲,似乎覺得她不自量力:“既然你自討苦吃,我也不必留情了?!?/br> “留你大爺!”壓抑了的情緒一朝爆發(fā),虞初羽沒忍住第一次爆了粗口。 不得不說,這感覺真的爽。 沒等熏池反應,劍尖就迅速朝她面門而去。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脫離了生死的恐懼,她的劍法比往日更上了一層,多了幾分詭譎的飄忽,主打一個隨性。 孤鴻影。 拂山靄。 殺妄劍法第一式,大漠孤煙直。 殺妄劍法第二式,大雪滿弓刀。 所有劍招一一呈現(xiàn),最終融雜在一起,又衍化成新的招式。 虞初羽手中的劍鋒變得愈發(fā)凌厲,劍法不知不覺間已臻化境。 突然間,腦??涨暗那迕鳌?/br> 殺妄劍法第三式,取次紅塵逍遙游。 一劍落下,她的修為也突破了。 轟—— 一聲悶雷劈下。 烏云密集,雷劫要來了。 虞初羽這才回過神來,這才看清熏池的模樣。 畢竟是神祇,虞初羽也沒覺得憑自己如今的實力真能將她重傷,不過看見她的袖擺卻被劃開了一截,小臂上多了一道傷口,心頭還挺暢快。 雖然自己身上的傷口更多。 眼看雷劫在即,即便是熏池對雷劫也有所忌憚,沒有趁機動手。 左右對她而言,虞初羽晉不晉級都不礙事,一樣能殺。 然而虞初羽等了半天,就光聽著打雷聲了,半點紫電的影子都沒看見。 她疑惑地抬頭,還沒看出什么端倪,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修為漲了…… 漲了?! 她感受了**內(nèi)的靈力,頓時一臉茫然。 渡劫期的雷難道只是個啞雷? 正疑惑著,余光發(fā)現(xiàn)熏池眉宇間滿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她喃喃道,臉上第一次露出如此失態(tài)的表情,“天道何時出現(xiàn)意志了?!” 虞初羽像是想到什么,愣怔地抬頭,心中涌出一股希冀。 明明她已經(jīng)破境,天上的雷云卻沒有半點散開的驅(qū)使,反倒變得愈發(fā)黑沉,將整片大地籠罩在陰霾之下,看得人心驚rou跳。 又過了好一會兒,雷云像是終于蓄足了力,噼里啪啦的紫電穿梭其中,最終凝成一道龐然大物,赫然從天空劈下。 但不是沖她來的。 只見那紫電目標明確地朝熏池頭頂赫然劈下,沒有漏出半點電。 熏池意識到的瞬間已經(jīng)躲閃不及了,直接被劈出一大口血來。 但紫電,或者說天道,顯然沒準備放過她,無數(shù)道雷劫緊隨其后,毫不停歇地朝熏池劈去,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氣。 虞初羽看著這一幕,神情有些恍惚。 所以,世間最后一個神祇就這樣隕落了? 明明前一刻,她還為二人天塹般的差距而視死如歸。 雷云像是完成任務(wù)般,就此散開。烏壓壓的云層中漏進一束天光,如同刺破陰霾的利劍,明亮的近乎刺眼。 虞初羽盯著那道天光,愣是眼睛不適流出生理眼淚,也沒有移開視線。 “饒因蘭?” 無事發(fā)生。 虞初羽垂下眸,覺得自己有些魔怔了。 就在這時,一道白光閃過,小白團重新變?yōu)槿诵巍?/br> 虞初羽看著澄澈的天空,輕聲道:“多謝?!?/br> 幽霽化成人形后立刻緊張地伸手扶住虞初羽,看著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眉峰都皺在一起:“疼不疼?” “還好,都是小傷?!?/br> 幽霽并沒有聽進去,直接拉著她原地坐下,給她處理起傷口。 寂靜的廢墟中,兩人相對而坐,虞初羽看著眼前為自己細致處理傷口的人,一時間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疲憊感一股腦涌上來,虞初羽將頭枕在幽霽肩膀上,緩緩閉上眼。 后者下意識調(diào)整姿勢,讓她靠更為舒適, 清風拂過發(fā)鬢,虞初羽緊繃了許久的神經(jīng)終于放松下來。 沒有浩劫懸在頭頂,往后的歲月無論如何總歸會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