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聽見動靜的佛子轉(zhuǎn)過頭,左手尚且捻著佛珠,右手垂立于胸前行了一禮,目光隨和,開了個小小的玩笑:“貧僧也不是什么洪水猛獸,既然有緣,二位便住下吧?!?/br> “失禮了,我?guī)煹軣o心冒犯,佛子見諒。”虞初羽微微頷首。 “佛子?”幽霽的目光帶了幾分好奇,“佛也會生子?” 佛子從未想到有生之年會聽到如此離譜的問題,差點(diǎn)沒把自己噎著。 捻佛珠的動作一時間都有點(diǎn)顫抖。 虞初羽忍住扶額的沖動,生怕眼前的佛子當(dāng)場給他們表演個金剛怒目,連忙解釋:“抱歉抱歉,我?guī)煹軟]什么常識,無意冒犯。” 雖然這沒常識的程度令人匪夷所思。 “無妨?!狈鹱优β冻鐾掌胶偷男θ?。 虞初羽怕再待下去就將這位佛子得罪透了,正想起身告辭,就聽見外頭有人在喊自己,便同幽霽一起出門查看,沒想到佛子也跟了上來。 一出閣樓,只見江淮正一臉焦急地在空地上來回轉(zhuǎn)圈,時不時喊一聲“虞姑娘”。 嗯,是內(nèi)向那個。 虞初羽喊住他。 江淮聽見聲音,頓時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眼睛一亮,著急忙慌地朝快步朝她跑來。 上來就迫不及待開口:“虞姑娘,怎么辦,莊鳴被離火道的人帶走了!” 虞初羽見他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安撫道:“怎么回事?別急,慢慢說?!?/br> “我本來是去看莊鳴傷勢恢復(fù)的情況,結(jié)果突然一群離火道的人闖進(jìn)來,自稱是執(zhí)法堂的人,說莊鳴與第三峰峰主隕落一事脫不開關(guān)系,二話不說就將他帶走了?!?/br> “我一開始是想去找我姐的,但是一到她洞府外就被幾個離火道攔下,說我姐現(xiàn)在神傷過度,不宜見人,然后去虞姑娘先前的洞府,被告知你換了住處,這才一路找過來?!?/br>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第三峰峰主不是我姐和莊鳴的師父嗎?怎么突然死了?莊鳴這幾日明明身受重傷,都只能躺在床上,怎么會涉嫌殺害他自己的師父,還有我姐?她是不是也被人控制住了,我明明是她弟弟,怎么也不讓我見她?” 江淮一口氣不歇,連問題一股腦拋出來。 虞初羽聽完也是一頭霧水,完全沒想到這短短半天不到的時間事態(tài)怎么就發(fā)展成這樣了。 明明登天閣才剛結(jié)束,江黎還說要慶祝一番保住當(dāng)前的峰位,結(jié)果峰位是保住了,但一直以來閉關(guān)的第三峰峰主卻莫名死了,緊接著那位峰主門下的兩位徒弟也先后出了事。 快得令人猝不及防。 如今他們對具體情況一概不知,貿(mào)然行動未免太過被動,必須先弄清事情的始末。 看來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同江黎聯(lián)系上。 虞初羽本來還在垂眸沉思,伏塵的聲音突然從腦海中傳來。 【那東西又出現(xiàn)了?!?/br> 她若有所覺地抬頭朝東南方望去,只見那邊的天空出現(xiàn)熟悉的陰翳。 是黑水。 第94章 第 94 章 虞初羽等人距離江黎洞府尚且還有一段距離時, 就看見幾名離火道弟子一動不動地守在外邊。 江淮一臉擔(dān)憂:“看吧,他們就是在變相軟禁我姐!” “師姐,要不我去解決他們?”幽霽見虞初羽皺眉, 自告奮勇道。 虞初羽對上他摩拳擦掌的樣子,沉默了一會兒。 她是真怕這位直接將人“解決”了,到時候可能就要上升到兩大宗門的高度了。 “等等?!彼焓謱⑷税聪?。 洞府外那幾名弟子的修為并不高,里外的人真要進(jìn)出不見得能攔住,既然如此,他們的存在更像是一種象征, 表明離火道不希望他們到訪的態(tài)度。 他們是因?yàn)樵趧e人地盤有所顧忌,所以不會輕易破壞離火道的規(guī)矩, 那里邊的江黎又是為什么沒有動靜? 難道真被控制了? 虞初羽想了想, 沒有掩飾身形, 徑直朝那邊走去。 江淮懵了一瞬。 不是, 怎么就這樣過去了? 他下意識去看身旁的另一人,就見幽霽已經(jīng)毫不遲疑地跟了上去, 連忙快步加入隊(duì)伍。 甫一靠近, 三人果不其然被攔下。 一人看了一圈, 最終視線落在江淮身上,勸誡說:“江師弟, 之前就說過了, 江師姐她現(xiàn)下心情不嘉,不愿見人, 諸位還是不要在這時候打擾了吧?!?/br> 大抵是身邊的多了兩個人的緣故, 江淮多了幾分底氣:“我是她弟弟, 怎么就不能見我自己jiejie了?除非她親口說不想見我,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們是不是在假傳信息!” 幾名弟子面面相覷, 最終強(qiáng)硬道:“諸位不信也沒辦法,但相峰主遭遇如此變故,江師姐一時無法接受也是情理之中,即便諸位與江師姐關(guān)系非常,也應(yīng)該知道有時候需要一個人緩緩,還是真有什么事非得現(xiàn)在說?” 虞初羽聽他這番話,心頭的迷霧突然消散大半。 感情他們是打著信息差在拖延時間。 如此想來,江黎未必知道莊鳴被帶走一事。 虞初羽見狀同兩人傳音示意。 幽霽沒等那幾人反應(yīng)過來,指尖便迅速凝出一道靈力,朝虞初羽指定的位置襲去。 洞府外的陣法亮了一瞬,像是攔下了那道靈力,很快便什么都沒發(fā)生一般恢復(fù)到以往的模樣。 幾名弟子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了回去,這才端起戒備的架勢,不善地看向他們。 “幾位這是什么意思?” 然而眼前幾人根本沒有解釋的意思,自顧自地用視線交流,一副當(dāng)著他們的面光明正大密謀的多模樣。 離火道弟子:…… 江淮不解地看了虞初羽一眼,收到對方肯定的視線,深吸一口氣,提著靈氣大聲喊道:“姐!莊鳴被當(dāng)作嫌疑人帶走了,好歹也是你師父收的徒弟,你不管他死活了嗎?” 幾個弟子看傻子一樣看了他一眼:洞府外的禁制都是隔音的,難不成他以為聲音大點(diǎn)就能傳進(jìn)去了嗎? 然而下一秒,幾人的臉上的表情凝固。 只見洞外的陣法一亮,一道人影從里邊走了出來。 “怎么回事?” - 離火道,刑獄司。 莊鳴被人架著扔進(jìn)一間簡陋的牢房。 幾個離火道弟子下手沒個輕重,渾然不顧眼前之人受了多重的傷。 倒是站在一側(cè)的穆辛聞見狀不自覺皺眉,開口道:“動作輕點(diǎn)?!?/br> 幾人聽見他開口,動作有所收斂:“是,穆師兄。” 莊鳴好端端地被人從病床上帶到此處,整個人都是茫然的狀態(tài),直到現(xiàn)在才終于理清對方在進(jìn)屋時說的話。 除了相泠,還有其他的第三峰峰主嗎? “我?guī)煾冈趺戳??”莊鳴迅速抓住一人還未來得及收回的袖子。 那人用力將袖子扯回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什么也沒說。 倒是穆辛聞隔著一道牢門語氣平靜地復(fù)述:“就在前不久,第三峰峰主的魂燈滅了?!?/br> “不可能!”莊鳴斷然否認(rèn),憤怒地看著他,像是在氣惱對方開如此惡劣的玩笑,“我?guī)煾该髅髟陂]關(guān),怎么可能會出事?” “信不信由你?!?/br> 莊鳴一口氣堵在喉間,結(jié)合自己的處境終于推斷出他們行事的理由:“你們懷疑是我干的?” “你也說了相峰主是正常閉關(guān),如今突然隕落,我們自然有理由懷疑是有人暗中下手。其中,你宣稱自己是相峰主的徒弟,自然有重大嫌疑?!蹦滦谅?chuàng)P了揚(yáng)下巴,直直看向他,“不如你說說,相峰主閉關(guān)這么些年,是何時收的你這么個徒弟?” “信不信由你?!鼻f鳴將他先前的話還了回去,緊攥的拳心透露出心中的不平靜,“我要見我?guī)煾?!?/br> 師父不可能出事,一定是他們胡說。 穆辛聞扯了扯唇角,覺得有些好笑。 到底是年輕,這樣還認(rèn)不出自己處境。 正想著,一道帶著幾分嘲弄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怕是沒有這個機(jī)會了?!?/br> 穆辛聞轉(zhuǎn)過身,看清來人后低眉俯首:“義父?!?/br> 穆志明揮了揮手,旁邊幾個離火道弟子識趣地退了下去。 他微微俯身進(jìn)入尚未上鎖的牢房,走到莊鳴跟前。 一道術(shù)法自他指尖躍出,下一刻,莊鳴被迫以一種難捱打的姿勢抬頭,任由眼前的人在他臉上打量。 穆志明視線落在他臉上,又像是透過他在思索什么,臉上的興味愈來愈甚,以至于帶著幾分狂熱。 確實(shí)像。 穆辛聞緊隨其后跟進(jìn)來,卻沒有輕易開口打攪,只默默地立在一旁當(dāng)個安靜的背景板,將穆志明此刻的神情收入眼底。 “你叫莊鳴?”半晌,穆志明意味不明地問。 莊鳴被他視線打量地極為不舒服,聞言一臉戒備:“你是誰?” 如今的一切實(shí)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穆志明難得好心情地回答:“算是你師父的舊相識吧?!?/br> 莊鳴眼中多了幾分狐疑。 穆志明看出他眼中的困惑,并沒有解釋的意思:“我來,是想讓你見一個……” 他頓了下,似乎沒找到合適的詞匯,隨口道:“勉強(qiáng)算人吧?!?/br> 莊鳴皺了皺眉。 什么叫勉強(qiáng)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