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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云羅】第十二集 第十三章 將軍虎威 雪中短兵

    2021年8月28日

    滿地殘枝,點(diǎn)點(diǎn)灑灑的血跡已變得暗沉,

    吳征受傷暈去后,突擊營將士就地休整。經(jīng)歷近兩日的激戰(zhàn),將士們均疲憊

    不堪。他們包扎傷口,調(diào)養(yǎng)內(nèi)息,只是缺了主心骨,將士們的目光多少有些迷茫。

    林中一戰(zhàn)的損失遠(yuǎn)比估計(jì)的要大,突擊營陣亡四十六人,帶傷的足有百余人,三

    百精銳人馬,只余不足二百人。

    韓歸雁背在身后的雙手握了握!突擊營出征之前,她就準(zhǔn)備了多達(dá)五種后續(xù)

    計(jì)劃?;粲缹幍囊馔獬霈F(xiàn),讓突擊營這一戰(zhàn)不僅沒有達(dá)到重創(chuàng)向無極與丘元煥的

    目的,還讓損傷足足多了一倍。即便這樣,也還在預(yù)估之內(nèi),韓歸雁來之前就做

    好了最壞的打算。但讓她頭疼的是,突擊營眼下士氣不高——包括她自己在內(nèi)。

    千算萬算,都算不到吳征會受傷,也算不到吳征再遇霍永寧會心神激蕩如此,

    竟至?xí)炄?。突擊營是韓鐵衣訓(xùn)練成軍,柔惜雪指點(diǎn)武功修為,倪妙筠監(jiān)視諸軍讓

    他們又敬又怕,也是她麾下的精兵??晌ㄒ坏闹餍墓牵挥?,也只是吳征。經(jīng)歷

    了傷亡之后,這個男人躺在厚厚的草甸上深蹙著眉,眼角還有不住涌出的淚水,

    似乎在夢中還在回憶無盡的傷痛。

    柔惜雪盤膝坐在吳征身側(cè)閉目垂首,手中撥弄佛珠默念經(jīng)文祈祝。她的遭遇

    與吳征相似,感受最多,對她往年的作為更加自責(zé)。那段晦暗得看不見光的歲月

    里,自暴自棄,但有人卻在臉上笑著,心中凄苦地負(fù)重前行。而自己,卻做得太

    少太少……

    「征兒的心結(jié)從來沒有放下,修為越高,大事做得越多,他就越后悔。」祝

    雅瞳向陪在吳征身邊的諸女道,說著說著抹了抹雙目。

    「大師兄從小到大都沒偷過懶,那時候他自己也剛下山不兩年,要他背負(fù)那

    么多,還要和頂尖兒的人物比,待他太不公……」顧盼早哭紅了眼,她不再是無

    憂無慮的小丫頭,經(jīng)歷過生離死別的人,會懂得死去人的悲壯,也會懂得活著的

    人所需要背負(fù)的東西。

    「正是這些不公,才讓他今天能站在你們前面,死死頂住丘元煥的【兩儀落】,

    保護(hù)你們不受傷害?!棺Q磐闹写笸?,又忍不住十分的傲然:「沒事的,征兒

    不會有事,一個男子漢本來就有他必須承擔(dān)的事情?!?/br>
    「祝夫人說得沒錯。不要哭,我們都不要哭,也不要心疼?!龟懛奇替面闷?/br>
    身,抿了抿唇道:「吳郎有他的理想和抱負(fù),我們都要盡力幫著他才是正道。心

    疼和不忍不能改變他的心意,也不能改變他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更不能讓他的

    理想達(dá)成。這是吳郎的宿命,我們都要開開心心地伴著他,幫著他完成這些宿命!」

    陸菲嫣說完,與林錦兒對視一眼。林錦兒將吳征從小撫養(yǎng)成人,吳征小時,

    她總感慨吳征太過成熟,遇事沉著冷靜,總會自己思考解決之方,從來不哭不鬧。

    可到了今日他已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卻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也幾乎將她的心都扯碎了。在吳府里林錦兒曾日日板著臉,就希望能督促吳征快

    些復(fù)仇。吳征每日請安,總是恬然著面容,當(dāng)時自己又何曾想過他剛成年不久,

    何曾想過他的心里和自己一樣飽受煎熬,一樣痛不欲生。

    「我說……不好意思,不想煞風(fēng)景,但有些話你們不好說,我來說?!箼璨?/br>
    晴瞥了林錦兒一眼,目中不屑,哼聲道:「祝雅瞳,我知道你現(xiàn)在又心疼又得意。

    我只想提醒你們一句,不管你們心疼也好,得意也罷,不管他心里有多難過,又

    有多累,眼下他沒資格再暈下去。你們多舍不得都不重要,他要再不醒來,這一

    仗也不用再打下去啦?!?/br>
    「公主金玉良言?!棺Q磐嗣钦鞯哪橗嫞鹋罕凵斐隼w指,美眸眨

    了??礈?zhǔn)了吳征身上的xue道,提起一身精純內(nèi)力就要一路點(diǎn)吳征周身大xue將他喚

    醒。

    「唔……」纖指未落,吳征四肢抽了抽悠悠醒來,時機(jī)巧得仿佛他一直在假

    寐偷聽。

    眨眨眼凝聚了會視線,仰身坐起咬著牙忍下內(nèi)傷的裂痛,吳征看了看天色道:

    「我昏了多久?」

    「一個半時辰。」吳府諸女一下子圍了上來,祝雅瞳笑盈盈道:「不遲不早,

    剛剛好。要再晚些,娘就要點(diǎn)醒你了?!?/br>
    突擊營的將士不敢上前打擾,一個個踮起腳尖遠(yuǎn)遠(yuǎn)地探頭探腦。不知怎地,

    光是聽聞吳征醒來,他們心中陰霾便掃去了大半,仿佛正有陽光透過層層云霧。

    「這么久……」吳征暈迷過后混沌的腦海短時間便清明過來,高喊道:「于

    右崢,墨雨新,你們怎么樣了?」

    「于右崢性命保得住,傷勢也重的很,我吩咐人將他送回夷丘城去了。

    墨師

    也受了傷,硬是不肯回,還留在這里。」

    韓歸雁的回答讓吳征如釋重負(fù),就聽墨雨新在遠(yuǎn)處高喊道:「謝大人關(guān)心,

    屬下一點(diǎn)皮rou小傷算不得什么。能與大人并肩作戰(zhàn)是屬下三輩子才修來的福氣,

    屬下不回去。」

    「這家伙……」吳征笑著搖搖頭,騰地從軟軟的草甸子上跳起,伸伸腰,踢

    踢腿舒展筋骨。與韓歸雁只對視了一眼就知目前的狀況,吳征環(huán)視一圈道:「就

    剩下咱們還能打了……」

    「陣亡四十六人,帶傷不宜再戰(zhàn)的六十九人。有墨師帶頭,剩下輕傷的兄弟

    就不肯走?!鬼n歸雁在吳征耳邊低聲道:「我們?nèi)藬?shù)不太夠,你有辦法么?」

    「什么時候打仗是比人多來著?」吳征刻意喊得大聲,嗤笑著道:「否則還

    打什么仗,兩邊人數(shù)拉出來比一比,少的直接投降便罷了,還打什么打,兄弟們

    說是不是?」

    突擊營的將士齊齊哄堂大笑。

    「你奶奶的,阿彌陀佛,大家都明白的事情,偏生大人就能說的清清楚楚,

    我和尚就不行?!雇晟p手合十,一臉悟透禪機(jī)之狀。

    「哈哈哈哈,大人言之有理。」墨雨新?lián)]著拳頭喊道:「咱們突擊營在大人

    的引領(lǐng)下,打架哪回不是人數(shù)居于劣勢,哪回又打輸了?」

    「嘖,墨師,你這人說話就是愛浮夸,恭維起人來有時候我都打冷擺子。」

    吳征走向?qū)⑹總?,搭著墨雨新的肩膀道?/br>
    「大人,屬下從前看相算命習(xí)慣了,總揀些好話來說,但是字字都是肺腑之

    言哪。」

    「我知道?!箙钦鼽c(diǎn)點(diǎn)頭,向四周挺直了腰板站立如標(biāo)槍的將士們道:「其

    實(shí)有時候我說話也總會浮夸些,但我和墨師一樣,既然說了出來,就一定會去做。

    做得不夠好,不夠快,沒關(guān)系,我在做,我在盡力做?!?/br>
    吳征指著身后的諸女道:「上回和燕國開戰(zhàn),我和兄弟們說過,我的娘子在

    陵江城被團(tuán)團(tuán)圍困,正浴血奮戰(zhàn),我要去救她們!不管敵人再強(qiáng)大,路途再兇險(xiǎn)

    都要去,自己的娘子都不去救,還算什么男人?這一回也一樣,夷丘城江岸邊足

    有七萬的燕軍,他們想從這里渡江,然后順江岸東下,把盛國的花花世界,錦繡

    江山全變成戰(zhàn)火連天。我家的娘子待我好,我就得幫她們扛起艱難。此地往東南,

    都是各位的同胞,我們可能吃過他們種出的大米,做出的饅頭包子。上一回兄弟

    們二話沒說,陪著我去出生入死,就算我吳征其實(shí)是個外人,還沒什么本事,兄

    弟們還是陪著我去了。好些兄弟在燕國的大地上丟了性命,再也回不了故鄉(xiāng),我

    一直心中有愧,也是欠了大家的人情。這一回,我沒說的,只要兄弟們要去,吳

    征一樣舍命奉陪,戰(zhàn)退敵人之前絕不會后退半步。我們就這一百來號人,去,還

    是不去?吳征但憑兄弟們一句話!」

    突擊營的將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說話,就是一個個都漲紅了臉。

    終于還是忘年僧忍不住,上前抱拳道:「大人吶,這個這個……兄弟伙都是自己

    人,您雖是外人也別見外……這個這個……兄弟伙從來都……」

    「我外你奶奶個屁,滾一邊去!」墨雨新武功沒比忘年僧更高,軍中職位可

    高得多了,積威之下一聲大喝,將忘年僧吼得縮了縮脖子,灰溜溜地低著頭歸了

    隊(duì)。想起自己說話顛三倒四,這張嘴實(shí)在不太爭氣怨不得被人罵,怒從心起,啪

    地重重抽了自己一嘴巴。

    「大人這么說話,屬下著實(shí)有點(diǎn)不樂意?!鼓晷乱荒樑瓪?,朝著吳征吹胡

    子瞪眼道:「我們原先都是些什么人?一輩子見不得光,他媽的有家都不敢回。

    是大人給了我們重新做人的機(jī)會,這份恩情旁人不知道,反正我墨雨新這輩子都

    還不完!在伏牛山那是什么情況,兄弟們心底都門清,丘老狗悄悄地摸回來,捉

    了我們多少兄弟嚴(yán)刑拷打逼問大人的下落,哪個兄弟開了口?大人萬金之軀,為

    了兄弟們不顧安危挺身而出,又獨(dú)自阻擋丘老狗讓兄弟們安然脫身。這等義薄云

    天,從前還可說是報(bào)恩,但從那一刻起,我墨雨新的性命就是大人的!大人說什

    么就是什么,就算大人現(xiàn)在讓我拿刀去砍丘元煥,墨某立刻就去,絕不皺皺眉頭!」

    一頓吹幾乎吹暈了吳征,墨雨新繼續(xù)怒道:「從前燕秦兩國都瞧不起咱們盛

    國,連大人的話都是這個意思,什么叫同胞受難,我們?nèi)ゲ蝗??他奶奶的,哪個

    不是憋足了勁兒就等大人下令?大人莫要欺盛國無人!」

    「對!他奶奶的,哪個不去?狗就不去!」

    「辣塊mama,干他娘的燕狗!」

    「咱們盛國有的是血性漢子,不去的趁早滾蛋,別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

    「大人是怎

    么教導(dǎo)咱們的?」墨雨新清了清嗓子,高舉右臂握拳,將士們也

    一同舉臂握拳吼道:「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俠之小者,除暴安良!」

    連吼三遍,方才止歇。墨雨新回身,領(lǐng)著將士向吳征齊齊單膝下跪了一地道:

    「大人,下令吧!」

    「下個屁?!箙钦饕荒_踢在墨雨新屁股上道:「這玩意兒老子會嗎?媽的揭

    我瘡疤!請韓將軍下令?!?/br>
    眾軍哈哈大笑聲中,也不知是笑吳征有點(diǎn)懼內(nèi),還是羨慕吳府這一家人天作

    之合。韓歸雁嘴角一彎點(diǎn)了點(diǎn)頭,面容一肅上前。她雖精于將略,但激起士氣這

    種事,沒有人能比吳征做得更好。女將自己絕無法與吳征一樣,和將士們完全融

    于一處,也沒有他清晰犀利的言辭。倪妙筠,柔惜雪也一樣辦不到,甚至韓鐵衣

    都不能。至少韓鐵衣在做把自己賣出去保護(hù)將士們性命的事情,一定會三思又三

    思,絕不會像吳征一樣想都不想。

    柔惜雪抹了抹眼角,顧盼滿面緋紅。吳征很少污言穢語,長得也不是一身腱

    子rou,須發(fā)虬長的威猛樣子??墒沁@個人做的事豪氣干云,正是有伏牛山獨(dú)擋丘

    元煥這樣的事情,才讓這干漢子一個個服服帖帖。jian吝小人會笑他傻,蠢,但做

    大事的人就是這個樣子。就是這個樣子,才叫人欣賞與佩服。

    「令!吳征為先鋒,祝雅瞳,陸菲嫣押后。林錦兒,倪妙筠,冷月玦,瞿羽

    湘為中護(hù)軍!」韓歸雁頒完將令之后,吳征忽然撕去外袍,只著一件單衣與身上

    的輕甲。吳征道:「我們?nèi)藬?shù)不多,但各個都是精中之精!大雪天的穿得太多行

    動不便,武功還要打個折扣!」

    嘶啦啦的聲音響起一片,將士們?nèi)妓喝チ吮E耐馀?,只著貼身的勁裝。

    吳征撫摸著半搭于肩的輕甲道:「不是我惜命,這件甲是我出山時師門打造賞賜

    的,我得穿著它,告訴世人昆侖從小養(yǎng)育我,教導(dǎo)我的精神,這股精神永遠(yuǎn)都不

    會滅……」

    「行軍!」韓歸雁一聲令下,吳征轉(zhuǎn)身而行,將士們依著陣型布置尾隨在吳

    征之后。

    路過吳府諸女,吳征對玉蘢煙道:「玉jiejie跟著我娘,不要逞強(qiáng),自保為主,

    沒人會怪你?!?/br>
    「我不給你們添麻煩,隨著你們行動就是?!褂裉d煙點(diǎn)頭,向柔惜雪瞄了一

    眼道:「柔meimei被你感動了。」

    吳征見柔惜雪眼角微紅,知她素凈的心被往事打動。也不管人前人后,單臂

    將女尼一摟,在光潔飽滿的額頭上吻了一口道:「惜兒乖乖地跟著菲菲,不得擅

    自行事。若有不順,千萬不要硬來!」

    「是?!谷嵯а绍|僵直低眉順眼地應(yīng)下,又囁喏道:「對付普通的士卒,

    我可以的?!?/br>
    柔惜雪習(xí)得【道理訣】之后,她原本境界就高,武功恢復(fù)神速。前邊看她抖

    鞭花卷起暗器,光內(nèi)功都有六品上下,至于她原先絕頂高手的眼界與武功,動起

    手來更是遠(yuǎn)遠(yuǎn)不止。有陸菲嫣在一旁保護(hù)萬無一失。

    「欒公主,前方要和燕軍生死廝殺,你要不要先回夷丘城?」吳征松開柔惜

    雪,平靜地看著欒采晴。

    「燕軍跟我沒什么干系,什么時候他們保護(hù)過我了?有這么大的熱鬧,不看

    可惜。」欒采晴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

    「好,多加小心。」吳征從欒采晴面上看不出什么,大體也想象不出她會和

    燕兵打得你死我活。眼下不是爭執(zhí)的時候,遂轉(zhuǎn)頭向林錦兒,倪妙筠,冷月玦,

    瞿羽湘吩咐道:「你們武功都很好,互相照應(yīng)著,咱們?nèi)松?,記得萬萬不要落單。

    師娘務(wù)必看好她們不要亂來。」

    等她們一一答應(yīng)了自己,最后拉起顧盼的柔荑道:「盼兒跟著我?!?/br>
    「大師兄真帥!」有時候平平常常的一個人,在面臨大事時都會煥發(fā)出別樣

    的神采光芒,何況是豐神俊朗的吳征。從小就喜愛又崇拜的大師兄剛剛與天下前

    三的高手拼得旗鼓相當(dāng),現(xiàn)在又指點(diǎn)群豪,揮灑自如,小姑娘眼睛里都幾乎冒出

    了星星。

    女子景仰崇拜的眼神,實(shí)是男子最大的驕傲,吳征緊了緊大手,道:「別擔(dān)

    心,大師兄保護(hù)你?!?/br>
    「我一點(diǎn)兒都不擔(dān)心?!诡櫯沃刂剡B點(diǎn)螓首,萬般可愛,望向吳征的目光中

    又露出溫柔笑意,讓吳征心中一跳。

    少女臉上的稚氣將脫未脫,那份兼具女孩的清純與少女的嬌媚,就像一名絕

    色在你面前羅衣半解,將裸未裸一樣的誘惑,何況顧盼本就是絕色。

    吳征像幼時一樣輕輕捏了捏顧盼的瑤鼻,攜著她的手當(dāng)先走去。吳征與顧盼

    當(dāng)頭做先鋒,將士們隨后,中央擁立著主將韓歸雁,倪妙筠,冷月玦,瞿羽湘等

    中護(hù)軍,陸菲嫣與祝雅瞳護(hù)著柔惜雪與玉蘢煙殿后壓陣。

    「大師兄,你身上的傷不礙事吧?」見隊(duì)伍還有一段距離,顧盼低聲問道。

    「丘元煥不是個好對手,我的內(nèi)力還差了些,脾氣發(fā)作又和他硬碰硬了一場。

    哪,這里內(nèi)力運(yùn)轉(zhuǎn)稍有阻滯不暢,不過沒什么?!箙钦髦噶酥傅ぬ锏吐暬貞?yīng)。他

    的傷其實(shí)不算輕,心神激蕩,又是沒得取巧的內(nèi)力比拼。吳征發(fā)狠震開丘元煥固

    然在場面上大占上風(fēng),受到的反震之力也是巨大。【碎月金剛】名副其實(shí),吳征

    身上并不好受。

    「以后不許再意氣用事了!」顧盼沉下臉,像只發(fā)怒的小貓。

    「好,大師兄答應(yīng)你,就這一回。」吳征盡量笑著讓顧盼安心。

    「哼,我怎么一點(diǎn)兒都不相信?!?/br>
    「今后不會的。其實(shí)只有這一回,我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就想和他們硬拼

    一場,明明知道還有差距,明明知道這樣不劃算,還是想拼一場。從前其實(shí)也一

    樣,大師兄做事也會權(quán)衡利弊,有利有弊才會做。唯獨(dú)這一次,好像是上頭了什

    么都不想計(jì)較,呵呵?!箙钦髑溉恍Φ溃仓雷约浩饺照f話沒能及時兌現(xiàn)的太

    多,也難怪顧盼總覺得他哪天又要犯渾做傻事。

    「盼兒知道大師兄心里苦,總之,大師兄今后無論做什么事,務(wù)必想想這一

    家人?!诡櫯慰粗鴱男√蹛圩约?,陪著自己長大的男子身負(fù)重任艱難前行,心中

    委屈,扁了扁櫻唇道:「唉,這話肯定不是人家一個人說過,大師兄就是隨口應(yīng)

    付說點(diǎn)好聽的應(yīng)付人,做起事情來和從前還是一樣?!?/br>
    「怎么會一樣?」吳征提高音調(diào)怪聲道:「從前的確也應(yīng)承了不少,世上那

    么多事,哪有一件是必然能保證的。唯獨(dú)盼兒就是不一樣,因?yàn)榇髱熜脂F(xiàn)在不同

    了,就算我要做些什么傻事,也再沒人奈何得了我。能和從前一樣?」

    顧盼眨了眨明眸,聽得喜笑顏開,大大白了吳征一眼,似乎惱他耍嘴皮子繞

    圈圈。但盼兒就是不一樣,還是讓她心花怒放,那一眼光彩奪目,顧盼生姿。

    說話間江流聲越來越大,看看到了江邊,三十條小船已備好栓在岸邊。管培

    明熟知周圍地理,選的地方十分隱蔽始終未被發(fā)現(xiàn)??垂艽坏囊话倜娛柯犚?/br>
    人聲齊齊握緊了手中兵刃,警惕地眺望。

    「到了。」吳征先現(xiàn)身朝他們揮揮手。

    軍士中有五名管培明的親兵都認(rèn)得吳征,見狀急忙行了個軍禮:「大人,船

    只都在這里?!?/br>
    「砰砰砰!」號炮聲遠(yuǎn)遠(yuǎn)響起,即使隔著三十來里地依然震耳欲聾。軍士們

    面色變了變道:「吳大人,這是管將軍出兵的炮聲?!?/br>
    韓歸雁蹙著鋒眉越眾而出,攤開地圖掐算著時辰道:「比預(yù)定的時刻要早了

    一個時辰!丘元煥回燕軍大營,趁我們這里一時難以趕到,率先發(fā)了難?!?/br>
    葬天江在此處猶如九曲回腸,兩岸均是高山崖壁,視線難及。將士們心中焦

    急,恨不得長出翅膀飛回夷丘城,一個個眼巴巴地望著韓歸雁。

    女將兩手在地圖上比劃著,心無外物地沉思。為將之道,越是危急時刻越需

    要冷靜。吳征回頭目光一掃,將士們交頭接耳的嗡嗡聲立止。不過一炷香時分,

    韓歸雁嗖地起身下令道:「不必趕路,依原先的計(jì)劃行軍?!?/br>
    「得令!」

    韓歸雁以不變應(yīng)萬變,將士們對她信任有加,無人質(zhì)疑女將的判斷。不同的

    是行軍陣型略作調(diào)整,韓歸雁從中軍移到前線,與吳征顧盼一同做先鋒。

    「丘元煥臨機(jī)應(yīng)變,一定做了周全的盤算。咱們?nèi)绻狈炊菀字杏?jì)!再

    說了,夷丘城的將士們也不是草包,還有陷陣營助力,丘元煥就算天神下凡,燕

    軍想搭建浮橋渡江也沒那么容易?!鬼n歸雁貼著吳征的耳朵道:「先讓兩軍打起

    來,我們出了峽谷之后尋找薄弱的地方切入,才能將突擊營的作用全然發(fā)揮出來!」

    「然也!」

    即使到了冬季枯水期,峽谷里的江流依然湍急。三十艘輕舟,載著百余名突

    擊營將士與一百名看管船只的軍士,并一同前來的向?qū)Ч僭趰{谷間穿行。落差極

    大的激流常常將輕舟拋起,御風(fēng)般飛渡。駕舟的軍士水性精熟,波濤中輕舟如箭,

    又穩(wěn)又快。

    一路舟行,江中的巨石將激流濺作飛花碎玉,水聲震耳欲聾。一個時辰之后,

    遠(yuǎn)遠(yuǎn)已飄來的廝殺聲,眼看舟行即將駛出峽谷,廝殺聲都已蓋過江水的奔流聲!

    轉(zhuǎn)過三道急彎,江面忽然變寬,眼前豁然開朗。但江流依然彎彎曲曲,難以

    極目遠(yuǎn)眺。

    「韓將軍,我們已出了峽谷,前方十里就是夷丘城?!?/br>
    「知道了?!鬼n歸雁擺了擺手,先鋒舟上旗幟招展,三十條小船見狀齊齊在

    江面橫過船身。如此一來,舟行的速度放緩了大半,順著江流徐徐向東飄去。

    又行三五里,遠(yuǎn)遠(yuǎn)終于能看個大概。

    只見到了夷丘城邊,數(shù)十丈寬的江面上戰(zhàn)船蟻聚。雖冬季枯水都是些小船,

    但兩軍因此也短兵相接,戰(zhàn)況慘烈。

    突擊營趕到戰(zhàn)場花了一個時辰,戰(zhàn)斗也已進(jìn)行了一個時辰,兩軍殊死搏殺,

    俱有疲態(tài)。但戰(zhàn)局不會因此而停歇,江面上容不下這么多人,更多的生力軍正在

    岸邊嚴(yán)陣以待,隨時準(zhǔn)備換下體力不支的弟兄。

    韓歸雁又揮了揮手,水手們見了旗幟死死扳著舵,又以船槳奮力逆江流而劃,

    令小舟幾乎停在江面上一動不動。

    「丘元煥!」吳征指了指岸邊人群密集之處。人山人海,視線原本無法啟及,

    可從戰(zhàn)場的縫隙里,正能看見燕軍拉起幾條粗繩橫跨江面登上南岸。盛軍拼死作

    戰(zhàn)要破壞浮橋,可遇見極強(qiáng)的阻攔始終無法得手。人群中還有將士不斷慘叫著高

    高飛起,似是被巨力拋開。

    「看見了,陷陣營的將士在死戰(zhàn)?!鬼n歸雁目光一掃,已將戰(zhàn)局了然于心。

    丘元煥當(dāng)先渡江殺出一條血路,再死死守著江岸,陷陣營的將士將他圍在垓心,

    死戰(zhàn)不退。

    「我把他打回去!」吳征身為先鋒,又是士氣之源,見狀主動請纓。

    「不行!不急……我想想,我想想。」韓歸雁的鋒眉幾乎擰在了一塊,低聲

    道:「不能去,不能去的。丘元煥身邊必然帶了大批死士,燕軍還在不斷渡江增

    援,要將他們壓回去你三五個人不成。要是帶兵前往,反而會亂了眼下的陣勢。

    到時候燕軍借機(jī)一沖,人潮可比江流還要猛惡,誰都攔不??!」

    吳征幡然醒悟!這片戰(zhàn)場上的重中之重,盛軍雖然無法擊退丘元煥,可也布

    下了重重陣勢,決不允許丘元煥再突破一步。這些陣勢眼下還穩(wěn)如泰山,一旦自

    亂陣腳,反而會出意外。燕軍憑借丘元煥守住浮橋口,整座浮橋已搭建成了一半。

    盛軍將岸邊堵死,爬到浮橋中央的燕軍一時半會兒上不來,但稍有不慎陣型散亂,

    燕軍以點(diǎn)帶面,整個盛軍都有潰敗的可能。

    有些不甘地遠(yuǎn)眺了眼夷丘岸邊,吳征也知道眼下不可意氣用事。他對丘元煥

    的恨遠(yuǎn)遠(yuǎn)及不上霍永寧與向無極,再說丘元煥對燕國雖重要,眼前不是好時機(jī)。

    「我們登北岸?!蛊涕g韓歸雁下了決斷,讓吳征都嚇了一跳。

    北岸可是燕軍大營,數(shù)萬大軍壁壘森嚴(yán),自己手頭加上接應(yīng)的夷丘兵也才不

    到三百,登上北岸無異于送入虎xue狼窩。

    戰(zhàn)事刻不容緩,韓歸雁還來不及解釋已忙著揮旗下令,心意之果決不容置疑。

    吳征對她一向信心十足,只是前行了兩步,踏于船頭立在全軍最前,平靜地看著

    心愛的女子。

    「我軍兵力較少,只要開戰(zhàn)必然處于劣勢。好的是夷丘這一帶山地多,陣型

    不易展開,燕軍一口吞不下?!鬼n歸雁指著江面上數(shù)不勝數(shù)的戰(zhàn)船與密密麻麻的

    軍士道:「這里已經(jīng)難以插足,踏進(jìn)去就是絞rou場,我們這點(diǎn)兵力一個個都是寶

    貝,不能白白損耗在這里!而且,就算打退了燕軍,我們?nèi)允鞘貏?,燕軍什么時

    候想來又能再來。我軍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兵力增援,二哥那邊與蒯博延絕對分不出

    勝負(fù),夷丘這里長此以往,兵力遲早要被耗完?!?/br>
    「一戰(zhàn)定勝負(fù)?」吳征還是驚訝不已,不愧是自己一眼相中的妻子,吳府的

    女主人,膽子簡直比自己還大。

    「對,一戰(zhàn)定勝負(fù)!而且只有我們進(jìn)攻,才能吸引燕軍回援,不能肆無忌憚

    地往南岸添兵。就算這一戰(zhàn)打不出結(jié)果,才能真正幫到夷丘城?!鬼n歸雁神秘地

    一笑,湊在吳征耳邊道:「學(xué)你的,我們?nèi)嘬姷募Z倉!」

    吳征一愣,也低聲道:「妙計(jì)是妙計(jì),殺進(jìn)去容易,想回來可就難咯……」

    「你怕不怕?」韓歸雁微笑著,目光溫柔地看著吳征。

    「你做的決定,你們都在,我怕什么?」對視中兩人神情一肅,戰(zhàn)船已排好

    了陣型,將士們做好了準(zhǔn)備,激戰(zhàn)一觸即發(fā)。

    「韓將軍,韓將軍!」韓歸雁正待下令登岸,只見陸菲嫣攜著柔惜雪踏著船

    只飛躍而來。

    「何事?」

    「將軍可是要以寡擊眾登北岸攻擊燕軍?」柔惜雪罕見主動發(fā)話問道。

    「正是?!?/br>
    「將軍可否將列陣一事交由貧……我來做?」柔惜雪雙手合十像是懇求,說

    話口氣卻不僅大,還十分堅(jiān)決道:「將軍要以寡敵眾,勢必會被敵軍重重包圍,

    我在營中教習(xí)時特地讓將士們練過些陣法。原本是為了在武林中對付高手圍攻,

    用在戰(zhàn)陣上也無不可。吳……大人知道的……」

    柔惜雪精通各門派武學(xué),為了對付霍永寧又花了無數(shù)的心血浸yin陣法之道,

    天陰門下的劍陣威力有

    目共睹。韓歸雁大喜道:「如此甚好,請柔教官隨我在中

    軍指揮戰(zhàn)陣。陸菲嫣!」

    「在?!?/br>
    「你與吳大人,顧盼一同為前部先鋒。」韓歸雁握著陸菲嫣的手緊了緊,鄭

    重道:「勢如破竹,絕對不要管后面!」

    「得令?!?/br>
    「傳:玉蘢煙調(diào)入中軍。倪妙筠,冷月玦,瞿羽湘調(diào)入后軍由祝雅瞳調(diào)配壓

    陣,阻截追兵!」韓歸雁的將令一條條地頒下,遠(yuǎn)眺了一眼戰(zhàn)場,揮手道:「放

    血焰!」

    砰,紅得刺眼的煙花沖天飛起,在空中炸出一團(tuán)血色。這是陷陣營的傳令信

    號,還是第一次出現(xiàn),意為不計(jì)代價(jià)死戰(zhàn)。正苦戰(zhàn)的陷陣營將士見了信號,費(fèi)家

    的五名子侄正領(lǐng)著齊寒山數(shù)十名陷陣營高手,在舉大盾的步軍與弓手配合下激斗

    丘元煥,小半日下來已死傷了多人,見狀咬緊牙關(guān),反而加力纏斗不休。

    三十條小船又調(diào)轉(zhuǎn)方向順著江流一字橫開,依著前部,中軍與后軍列著陣勢,

    朝北岸飄蕩而去。

    彤云密布,朔風(fēng)呼號,空中忽然飄飄蕩蕩,下起鵝毛大雪!吳征回頭道:

    「韓將軍該去中軍主持戰(zhàn)局了,不用擔(dān)心?!?/br>
    韓歸雁雖千算萬算,終究是險(xiǎn)中又險(xiǎn)的決斷,她實(shí)在想呆在前頭,但這一支

    三百人的軍伍少歸少,戰(zhàn)場決策都要她來做。離北岸不足二十丈遠(yuǎn),女將朝吳征

    點(diǎn)點(diǎn)頭道:「他丘元煥有死士,我卻有天底下最好的兩位破陣猛將,還有天底下

    最好的高手殿后,有什么可擔(dān)心。」

    吳征哈哈大笑,一口真氣真如足下的葬天江源源不絕,回蕩江心。兩聲女音

    片刻后一同響起,女子音色輕柔,二女的聲音一者悠揚(yáng)婉轉(zhuǎn),一者纏綿悱惻,動

    人之極,可氣息與吳征一樣無休無止!三音互相纏繞相依,比金鑼聲更激昂,比

    編鐘更悅耳,比號角聲更蒼涼,比戰(zhàn)鼓聲更雄壯,氣沖霄漢,蕩氣回腸,在數(shù)萬

    將士的廝殺怒吼與江流滔滔聲中清晰可聞。

    「將軍,陷陣營剛剛傳來的急報(bào)!韓將軍已戰(zhàn)退大秦襲擾之兵,正領(lǐng)吳博士

    與祝侍郎,陸仙子攻擊燕軍糧倉長陽屯!方才的信號是韓將軍下令陷陣營死戰(zhàn),

    務(wù)必將燕軍前部與丘元煥死死拖住!」

    「韓將軍一身是膽也!」管培明感嘆一聲,拔劍道:「傳令,諸軍臨陣交替!

    不眠不休!前軍不與燕賊纏斗,進(jìn)兵北岸大營,誰敢后退半步,立斬不赦!」

    親兵見管培明提劍上馬向岸邊沖去,當(dāng)是要親自領(lǐng)軍攻擊燕軍北岸大營,忙

    怪叫一聲追了上去。

    大雪紛揚(yáng),先鋒船只離岸剛剛十丈,吳征笑聲頓止,遠(yuǎn)遠(yuǎn)朝韓歸雁一笑,也

    不回身,一個倒縱!身在空中翻騰撥開箭雨,堪堪落在岸邊時劍光灑下,正是祝

    雅瞳的絕招「白鳳振翅」!慘呼聲中,五名燕兵登時血如泉涌倒地。

    吳征身形電轉(zhuǎn),順著江岸三丈方圓繞了個圈,劍光隨身而走,慘呼聲不絕。

    燕兵甚至還看不清他的面目便紛紛倒地!守陣的燕將見來人的武功高得不可思議,

    大聲疾呼。持刀的步兵后退,持盾的重甲前頂,卻被吳征橫著身似飛檐走壁地順

    著巨盾踏過,內(nèi)力到處,持盾的猛士口中狂噴鮮血,成排地倒下。

    大盾后忽然刺出一片槍林,吳征單手一搭槍桿高飛而起怒罵道:「狗東西,

    敢刺孤王!」

    面目一現(xiàn),終于讓燕軍們看清這位高手俊眉修眼,飛騰空中蕭疏軒舉,湛然

    若神!竟是陛下的胞弟,貨真價(jià)實(shí)的燕國皇子。有關(guān)這位皇子傳聞太多,燕皇也

    早下了見之格殺勿論的圣旨。但陡然間見他串出來喝了一聲,不免還是呆了一呆。

    皇權(quán)深入人心,刺殺皇子這種事情說起來輕松,真要做起來天性里就帶著股懼意。

    就這呆了一呆,吳征劈手奪下一桿大槍,還劍入鞘,隨后寒芒振起,槍出如龍!

    舉盾的重甲在先,縫隙里槍林伸縮如毒蛇吐信,像洪流一樣層層逼迫,原本

    就算是數(shù)千大軍也會被逼退回去??墒菂钦髦挥幸蝗耍€是天底下武功最高的絕

    頂高手之一。雖陷千軍包圍之中,卻卓然不群,似百鳥朝鳳!這一路槍法正叫

    【百鳥朝鳳】,原本是陷入圍攻時適用的劍法。以吳征眼下的武功修為,除非面

    對絕頂高手,大槍拿在手中與長劍也沒甚區(qū)別。那桿大槍在他手中輕若鴻毛,抖

    起來若舞梨花,一點(diǎn)槍尖如飄瑞雪。

    燕軍步步為營著進(jìn)逼,吳征大槍來回旋舞橫掃,槍桿撞上大盾,持盾的甲士

    如遭重錘!輕者四肢劇痛麻木,再舉不住大盾,重者當(dāng)即口吐鮮血,重傷倒地。

    當(dāng)年在伏牛山上,丘元煥以空手掌擊,只三掌就讓吳征幾乎神魂渙散。吳征現(xiàn)在

    比起丘元煥的天生神力與深厚內(nèi)力還是稍遜些許,但又有哪個燕兵有當(dāng)年吳征的

    功力?

    「頂住!頂住!不許后退!」燕將氣急敗壞地怒吼,燕兵依言死命前赴后繼,

    轉(zhuǎn)眼間吳征殺傷了三十余人,并無一人后退。吳征一人雖勇,幾次沖突都被密不

    透風(fēng)的槍林箭雨壓了回來,但他身形電轉(zhuǎn),揮舞大槍所及的三丈方圓也無人可以

    踏入一步!

    燕將稍稍心安,就算武功絕頂,也經(jīng)不住這樣的內(nèi)力消耗!只消再頂兩炷香

    時分,吳征也只能后退。他舉目一望,一顆心又提了起來。憑借吳征一人之勇抵

    住燕軍,占據(jù)著三丈方圓的土地,原本十丈開外的小船順利向岸邊駛來。剛眨了

    眨眼,只見一名修長苗條的女子同樣凌空飛起,再眨了眨眼,那女子輕煙一樣落

    在岸邊。如此真實(shí),又快得難以想象!

    陸菲嫣第二個登岸,兩位絕世高手一并肩形勢立變。吳征與陸菲嫣的內(nèi)功系

    出同門,聯(lián)起手來威力倍增。激斗間陸菲嫣同樣奪下一桿大槍,與吳征一樣連連

    橫掃,瞬間就將突擊營的立足陣地?cái)U(kuò)大了一倍!

    小船逐次靠岸,韓歸雁猛然一揮手,顧盼擎出離別雙鉤也跳上岸來。雙鉤一

    搭一合,登時絞斷一桿槍頭。少女一個旋身,足尖踢在斷裂掉落的槍頭上,令其

    電射而回,精準(zhǔn)地穿過大盾間的縫隙!盾陣后立刻傳來燕兵的慘叫聲。

    主將當(dāng)先,兩名嬌滴滴的美貌女子跟上,突擊營的將士無不熱血上頭,不僅

    士氣大振,還憋著一口氣莫要讓人看扁了。跟隨吳征打頭陣的忘年僧,莊東,齊

    雪峰,邱萬里等一一登岸,高手越來越多!

    接連來了助力,吳征稍退幾步喘了口氣,體內(nèi)搬運(yùn)周天恢復(fù)內(nèi)力。為了清出

    這塊立足之地,吳征登岸后即出全力,饒是他神功大成也消耗甚巨。

    吳征退后,陸菲嫣立刻頂上,此時已有二十余名高手登岸,陸菲嫣身上壓力

    遠(yuǎn)不比吳征先前的大。美婦身法輕靈,穩(wěn)穩(wěn)守住一方陣地,等待更多的突擊營將

    士登岸。與吳征的想法一樣,萬軍之中無法速勝,保存體力與內(nèi)力合理分配,持

    久方為勝。

    吳征身懷【道理訣】,周天搬運(yùn)迅捷,不一時內(nèi)力復(fù)又充盈。腳一抬勾起地

    上的大槍,就見顧盼一時貪功有些冒進(jìn),迎面撞上一蓬箭雨。幸虧陸菲嫣就在身

    旁,百忙中抽出魔眼一揮撥去大部分,少女武功也自不弱,身形疾退連閃化險(xiǎn)為

    夷。只是箭雨密集,終究有一支從耳邊掠過,削下一小叢發(fā)絲來。

    「哪個王八蛋!」吳征大怒,施展青云縱飛入敵陣,雙手連抓連擲,在亂軍

    之中丟了七八名燕兵出來。那幾名燕兵倒了大霉,吳征抓下時便已用內(nèi)力震死,

    又隨手拋擲,死后還被不及反應(yīng)自家袍澤用大槍戳了好幾個透明窟窿。

    身旁槍林又來,吳征也不敢久陷包圍。抓起兩名燕兵當(dāng)做人盾狂舞清出小片

    空間,又飛躍過盾陣,臨走前拋去手中早已沒氣的尸體擋開一叢箭雨。雖氣急敗

    壞,但來得瀟灑,走得自如,燕兵見他武功高強(qiáng)還如此悍勇,無不面色丕變,生

    出退縮之心。

    「都給孤看清楚了,誰敢再傷盼兒一根頭發(fā),這就是下場!」吳征尤不解氣

    破口大罵,他露出森森白牙獰笑道:「就算今天我取不了你性命,嘿嘿,你有本

    事躲我一輩子!」

    高手內(nèi)力灌注,聲若雷霆,廝殺聲中也叫囂得沸反盈天。士卒見慣了生死,

    其實(shí)對這種戰(zhàn)陣廝殺的殘酷已有些麻木,但吳征的警告卻讓他們心中升起一股寒

    意。戰(zhàn)陣廝殺,生死有命也還罷了。打生打死誰又不是為了升官發(fā)財(cái)?誰愿意戰(zhàn)

    后余生還惹上這么個煞星?心膽俱裂之際,也沒人去考究這位皇子怎么這么霸道!

    戰(zhàn)場上性命如草,卻不準(zhǔn)人碰那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一根頭發(fā)是什么道理?所謂蠻

    橫無理,專恣跋扈就是這種人,簡直是不可理喻,窮兇極惡。

    吳征【喪盡天良】,顧盼芳心如醉。情竇已開的少女誰不喜歡情郎為受了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