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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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梁玦是因他而死。 梁瑾與梁玦是孿生兄弟,一模一樣的長相,截然不同的個性。 梁玦是傅逢朝一直愛著的人,而梁瑾,自那場葬禮起,傅逢朝就恨上了他。恨他害死了梁玦,恨他的冷漠和無情。 這么多年傅逢朝始終不明白,梁玦的兄長和家人為何能涼薄至此,好似梁玦只是一個無足輕重之人,沒有了便沒有了,無人在意。 “要煙嗎?”梁瑾彈了彈煙灰,再次問。 傅逢朝雙手插兜,沒有表情的面龐浸在涼霧里,直視梁瑾的目光冷而沉。 梁瑾微微耷下眼,又吸了一口煙,沉默下去。 當年也是這樣,傅逢朝問他梁玦是怎么死的,梁瑾回避了傅逢朝的視線,靜默之后說“是一場意外”。 輕飄飄的一句“意外”,似乎就可以將他的責任推得一干二凈。沒有誰會為了梁玦追究,梁瑾不會,梁家任何人都不會。 傅逢朝只是一個外人,他沒有資格追究。 傅逢朝瞥向梁瑾手里的煙,那一點火光明滅在他眼底。 “謝謝,不必了。” 客套的拒絕更顯得疏離。 梁瑾微怔,腳步聲已經(jīng)遠去,落雨淅瀝中殘留下一點尾音,仿若他的錯覺。 苦澀煙味在嘴里蔓延,梁瑾回憶著傅逢朝最后那一眼里的漠然,重新闔目,任由手里的煙燒至指尖,半晌沒動。 梁瑾回去宴會廳,婚宴已進行過半。 桌上的餐食早就冷了,梁瑾吃了兩口覺得胃不太舒服,索性作罷。 陶泊跟人喝完酒回來,坐下問他:“你剛?cè)ツ牧??東西都沒怎么吃,全冷了。” 梁瑾道:“太悶了,去外面透口氣?!?/br> 陶泊有點無語:“你還不如別來算了,我一個人來不也一樣?!?/br> 梁瑾拿起濕巾擦了擦唇,慢條斯理地“嗯”了聲,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陶泊嘟囔幾句便算了,他一貫搞不懂梁瑾在想什么。 “我一會兒先走,約人晚上去泡吧,你肯定沒興趣,我就不叫你一起了,你別跟爺爺說啊?!?/br> 梁瑾點點頭:“隨你?!?/br> 陶泊哼著歌拿手機發(fā)消息,呼朋喚友地約人。 梁瑾靠進座椅里,捏著杯酒偶爾抿一口,應付著不時來與他交際寒暄的人。 陶泊見他心不在焉但游刃有余,對著誰都是三分笑臉恰到好處,有些受不了:“這種場合果然不適合我,幸好有表哥你在?!?/br> “你剛不還說你一個人來也一樣?”梁瑾好笑道。 陶泊雙手合十討?zhàn)垺?/br> “梁家慶幸有你?!?/br> 梁瑾繼續(xù)倒酒進嘴里,嘴角那抹淺淡笑意無聲斂去。 梁家有他也僅有他,他是長子長孫,必須承擔起家族責任,沒得選擇。 陶泊是他姑姑的兒子,比他和梁玦小兩歲,從小跟梁玦關(guān)系最好,脾氣相投玩得來,不像他早就習慣了循規(guī)蹈矩、一成不變。陶泊不肯進格泰,自己弄了個電競俱樂部,干得風生水起。如果梁玦還在,大概也能和陶泊一樣,不被束縛做喜歡做的事情。 但沒有如果。 新人來敬酒時,笑容明媚的新娘遞了枝花給梁瑾,說是她手捧花中的一枝,拆散了送給現(xiàn)場的單身人士,讓梁瑾務必收下。 陶泊不平抱怨:“我也是單身,為什么不給我?” 周圍人都在笑,這位少爺三天兩頭和女明星女網(wǎng)紅上頭條,誰還能沒看過他那些風流八卦。 梁瑾與人道謝,他剛看到傅逢朝也被新郎塞了枝花到手里,便笑納收下。 新人們繼續(xù)去別處敬酒,陶泊看了看梁瑾手中怒放的白玫瑰,問他:“你不會是春心動了,也想談戀愛了吧?那爺爺肯定很高興,立馬要給你張羅十個八個門當戶對的大小姐?!?/br> 花枝在梁瑾手中慢慢轉(zhuǎn)了一圈,他的嗓音平淡如常:“從沒想過。” 傅逢朝只坐了片刻又起身走出了宴會廳,那枝花被他隨手插進門邊禮賓臺上的花瓶里。 梁瑾的視線停在他指尖落下的那個點,頓了頓。 婚宴結(jié)束前,陶泊先一步離開,梁瑾獨自留到最后。 走出宴會廳時,他也將新娘送的花插進了那只花瓶里。 開得嬌艷的白玫瑰花瓣擦過彼此,沿著瓶口轉(zhuǎn)了個圈停住,枝葉交疊,相映成趣。 賓客陸續(xù)離開,梁瑾去與徐老告辭,停步在門廳處多聊了幾句。 老人雖坐著輪椅但精神矍鑠、滿面紅光,拉著梁瑾說了許多話,讓他有空去家里玩,對梁瑾這個穩(wěn)重又能干的小輩很是喜歡。 “我那個孫子,要有你一半省心就好了,總算現(xiàn)在結(jié)了婚,不知道以后能不能長進些。”老人感嘆。 梁瑾抬眼間,看見自休息室那頭出來的傅逢朝,他與新郎走在一塊正說著話。 變故就發(fā)生在一瞬間。 角落里沖出的侍應生模樣的人揮著匕首撲向新郎,新郎毫無防備被扎中肩膀,鮮血濺出,痛呼出聲后退開。兇徒見一下沒刺中要害,發(fā)了狠地撲上去接二連三補刀。 周圍驚聲四起。 傅逢朝離新郎最近,在兇徒再次撲過來時抬手幫擋了一下。 梁瑾眼睜睜地看著,心跳驟提到嗓子眼,下意識想上前,趕來的保安已蜂擁而上將人制服。 門廳處亂成一團,新郎被刺中數(shù)刀胸前全是血倒地,徐老見自己孫子出事激動下暈厥過去,被按在地上的年輕男人紅著眼瞪著新郎,大聲咒罵他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