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奎因

    奎因從約翰身下滾出來，片刻之間就重新站穩(wěn)了雙腳，她蹲在垃圾桶后，一只手拿著軟劍，另一只手握著一把刀子。她將礙事的工作服一把扯下來。

    “我這里沒有任何你們想要的東西！”她對那些男孩喊道。他們都是中階裁決者的男孩，由他訓(xùn)練，被他養(yǎng)育……可是為了什么呢？在他死后，追索他的儀式劍？

    當(dāng)然了，奎因意識到，他們不知道他已經(jīng)死了。一直以來，他們談?wù)撍恼Z氣就仿佛他還活著一樣。

    “騙子！”最小的男孩諾特說道。他和另外兩個男孩正沿著又長又窄的巷子向奎因他們走過來。

    “你之前見過他們？”約翰在她身邊蜷縮著身體，問道。

    奎因點了點頭：“你也見過他們？”

    “是的。如果你挑戰(zhàn)他們，他們就會逃跑?！?/br>
    “他們在和我大打出手之前是絕不會從我面前逃走的?！笨驁詻Q地告訴他?！拔疫@里沒有任何你們想要的東西！”她又一次喊道。

    這確實是實話。忍把意識集中器和裁決者的儀式劍都拿走了，這也就意味著她無法輕易從男孩面前逃脫。忍去哪兒了？她的身體仍然因為前一天的戰(zhàn)斗而疼痛著。在沒有忍陪伴的情況下開始一場新的戰(zhàn)斗是個令人不快的念頭。

    奎因在腦中飛快地清點了一遍：她有自己的軟劍和幾把刀子。自從他們上一次和男孩們交手之后，她就隨身攜帶武器，以防他們再次突然出現(xiàn)。她其實沒想到他們會在橋區(qū)找到她。這一次，她希望自己當(dāng)初選擇的武器是槍，雖然在香港很難弄到槍，帶槍也違反了橋區(qū)的條例。

    “那就讓我們搜你的身！”年齡稍大的男孩之一喊道。這是一個黑皮膚的男孩，先前奎因在莊園里和他交過手。

    “你們的主人已經(jīng)死了！”她對他們喊道，“如果昨天襲擊我們之前能讓我說句話，我就會告訴你們了。不再有任何人值得你們?yōu)樗』貎x式劍。”

    “閉嘴！”黑皮膚的男孩吼道。

    “你是個騙子！”諾特喊道。

    “他們的主人是誰？”約翰低聲問道。

    “中階裁決者?！笨蛞驳吐暬氐?。

    第三個男孩從其他幾個人身后走了出來。他是

    一個青年男子，有著黝黑黝黑的皮膚，在莊園里的時候，他是他們最可怕的敵人。他的頭上戴著一個意識集中器……

    他的胸前還斜綁著一個意識擾亂器。

    “撒謊的丫頭！”他呸了一口。

    奎因意識到，她聽到意識擾亂器高亢的哀鳴有一段時間了，這種聲音被橋區(qū)的噪聲掩蓋住了。在她能夠做出反應(yīng)之前，他開火了。

    “哦，上帝啊?！彼图s翰異口同聲地說道，撲到地上。意識擾亂器的火花打在金屬垃圾桶上彈開了，發(fā)出陣陣咝咝聲，令人眼花繚亂。

    “我手上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她喊道，“你們的主人已經(jīng)死了。我親眼看見他死了！”

    “別再說了！”戴著意識集中器的男孩喊道。

    他又一次開了火。

    她和約翰將身體貼著垃圾桶緊緊低下，一簇簇新的火花又撞了過來。少量火花從垃圾桶之間的縫隙鉆了出來，飛過奎因的臉旁，撞到她背后的金屬樓梯上。

    她可以聞到那些男孩的味道。死亡的氣味縈繞在他們周身，就像一件隱形的斗篷。

    “出來，讓我們看看你們都有什么，沒有什么！”年齡最大的男孩命令道，然后再一次開了火。

    “他怎么能這么快開火？”奎因問道。和在莊園里訓(xùn)練用的意識擾亂器不同，對方的武器幾乎不需要任何裝填的時間。

    “聽起來就像是他想要擾亂你一樣，”約翰低聲說，“就像是他渴望這么做，無論你出去還是不出去。”

    “我和忍把他們傷得很厲害。他們可能寧愿不要和我們交手?！钡拇_，三個男孩看上去都受了傷，身上不同的部位綁著臟兮兮的、染了血的繃帶?！八麄冋J(rèn)為我手上有一把儀式劍，不想給我使用它的機會?！?/br>
    “而且他們真的不喜歡聽到你說的關(guān)于他們主人的話?！奔s翰說道。

    他說的沒錯。幾個男孩一邊走近，一邊爭論著。奎因聽到諾特說：“他不可能死了。她在撒謊！”

    “他當(dāng)然沒死！”年齡最大的男孩說道，“我們會讓她認(rèn)清自己的位置。”

    “我們沖向他們，然后跑出去，跑到大道上？”約翰提議道。

    “不行。巷子很窄，意識擾亂器的速度又很快。他們很輕易地就可以打

    中我們?！?/br>
    “你說的對。”

    她向巷子后部點了點頭：“我們應(yīng)該過去，上去?！?/br>
    在他們身后，巷子盡頭是她家的露天樓梯，一直通往她家二樓的臥室。樓梯后面是跨海大橋自身的格狀鋼結(jié)構(gòu)，它隔斷了大橋上層和橋外的空氣。

    在他們兩個爭論的時候，男孩們的聲音嘈雜地傳了過來。這一次，意識擾亂器開火的位置比先前近了許多，火花在垃圾桶之間閃著耀眼的光?？蚝图s翰抓住意識擾亂器能夠再次開火之前的短暫間隙，以蹲姿徑直跑上通往她家二樓的樓梯。

    有人在那兒了。先前有三個人蹲在陽臺上，現(xiàn)在他們站了起來。一個是在醫(yī)院襲擊她的年齡稍大的男孩威爾金，他身上也綁著意識擾亂器。在他身后是兩個奎因此前從未見過的男孩。

    “他們的人數(shù)翻倍了?！奔s翰氣喘吁吁地說。

    他和奎因被堵在了樓梯的半路上。頭頂?shù)囊庾R擾亂器發(fā)出一聲尖厲的悲鳴，準(zhǔn)備開火了，它發(fā)出的聲音和下方第一個意識擾亂器的哀鳴共鳴著。

    下面的男孩們已經(jīng)逼近，正站在樓梯的底部。兩個意識擾亂器的哀鳴二重奏就像有形體的物體一樣刺穿奎因的耳膜。

    “別再對我們主人的事情撒謊了，”下面塊頭最大的男孩說道，“如果你舉起手來趴在地上，我們也許不會擾亂你的神志?！钡撬谋砬樵谡f，如果能夠讓她閉嘴，同時避免和她交手，他會很愿意擾亂她的意識的。一塊艷紅色的血跡出現(xiàn)在他肩上臟兮兮的繃帶中央。早先的一處傷口裂開了——可能是在他扔出第一把刀子的時候。他受了傷，而且滿心憤怒。

    奎因不打算屈服。她掃了一眼約翰，發(fā)現(xiàn)約翰明白了她的意思，并且非常贊同。他們開始舉起雙手投降……

    然后奎因一躍而起，踩在樓梯欄桿上又再一次躍起，約翰緊跟其后。

    兩個意識擾亂器同時開火?？蛲Ｔ跇翘莺蟠髽虻母駹钿摻Y(jié)構(gòu)上。透過鋼結(jié)構(gòu)的格條，她瞥見了維多利亞港、海浪、船只和香港島。

    約翰落在她身邊。在他們頭頂，格狀鋼結(jié)構(gòu)幾乎向上無限延伸，直到和大橋的穹頂相連。

    “爬??！”奎因喊道。

    她開始沿著網(wǎng)格向上爬，而意識擾亂器又一次開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