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了進去，正好經(jīng)理的電話又跳出來，他就接了。

    經(jīng)理的聲音十分尖銳，在狹小的空間內(nèi)像是有回音似的，副駕的金瀟側(cè)過來一點耳朵聽著。

    “何總，出事兒了！出大事兒了！”經(jīng)理大叫道，“有幾個基金會前投資方，聯(lián)合起來舉報你說你誹謗！還說你非法轉(zhuǎn)移資產(chǎn)！”

    何野猛地一震，忽然胃里翻江倒海，握著手機的手險些脫力。

    經(jīng)理絲毫沒有注意到何野沒回復(fù)，喋喋不休地繼續(xù)說：“他們居然提交了證據(jù)，我看了一下，他們是針對大何總當(dāng)年那事兒做的文章。”

    “但是當(dāng)年大何總明明是被冤枉的，又不是他拿的錢，但是他們就咬死了是你找人作偽證，說掩蓋事實，現(xiàn)在基金會已經(jīng)鬧起來了！”

    經(jīng)理自顧不暇，卻還是安慰了一下何野：“何總你放心，我們已經(jīng)報警了，他們敢誣陷我們試試看？”

    何野愣怔了很久，神情恍惚。

    “何總，我們就是為這事來的?！苯馂t開口說，“我們肯定不信你會這樣，但是上頭要調(diào)查。”

    何野反常地?fù)u了搖頭，像喪家犬一樣把頭靠在車窗上，眼神呆滯。

    所有人都說相信他，都拼命地想要找出反駁的證據(jù)，但是只有何野一個人慌張得想要原地死去。

    因為何野知道他們說的是真的。

    何野找人做了偽證，誣陷誹謗別人，也確實轉(zhuǎn)移了一部分資產(chǎn)，但只是為了把那群人踢出去，后來又還回來了，可是誰知道呢？

    他不是被冤枉的這點，讓他痛苦萬分。

    基金會當(dāng)年被埋藏起來的污點，在很多年后，重新被人翻找出來，并給他狠狠一擊。

    盡管這屁事兒本來應(yīng)該跟何野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都是何大軍惹出來的，但是何家的血脈是一體的，榮辱也是一體的。

    何野忽然閃過一剎那的恨意，眼睛靠在車窗邊上時，偶爾一晃而過的霓虹燈光讓他的瞳孔更深刻幾分。

    他沒有對金瀟說任何辯解的話，而是先默默地看完了這個新聞，然后給姜山打了電話，說明情況。

    姜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咬牙切齒地說：“我馬上回國。”

    “不要。”何野拒絕道，“我媽還在英國，萬一又有什么蟲子飛進來?！?/br>
    姜山很快說：“阿姨這邊你放心，一只臭蟲都進不來，我用我的命來擔(dān)保?！?/br>
    “但是，你這里，我不會讓你一個人面對的，你等我回來?！苯秸f，“你什么都不要對他們說，他們誰都不可信?！?/br>
    就在幾分鐘的時間里，就突然有好幾個事業(yè)伙伴打他電話詢問新聞的事。

    何野禮貌地一一回復(fù)，最后接到了李琛的電話。

    李琛沒有慰問的意思，也沒有提起新聞，而是劍走偏鋒，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杜小姐的視頻在外網(wǎng)上有反響，現(xiàn)在有很大一批群眾，把這個視頻挖掘出來，在國內(nèi)公眾媒體上曝露了?！?/br>
    “有人在搞你?！崩铊『唵握f。

    何野頓了一下，捂著發(fā)燙的額頭，輕聲說：“我知道，我在找對方的弱點。”

    “有一件事要和你說，之前我讓助理約那位杜小姐出來，她好像反應(yīng)很大。”李琛說，“助理說她很抵觸，而且表情不對，后來又去了幾次，她不是對我助理大喊大叫，就是發(fā)呆不說話?！?/br>
    何野無暇顧及其他，但是礙于李琛的情面，只好順著問道：“表情不對？”

    “像精神病那種感覺。”李琛的聲音略微低沉下去，像在防備什么。

    何野抬頭瞥見金瀟用余光在看自己，便含糊其辭地說：“那么我給她弟弟打個電話問問?！?/br>
    “不用問了，我們昨天就聯(lián)系了杜先生，五個不同時段的電話他都沒接，今天下午去找他公司，說他請假了，再查到他家里，鄰居說他幾天沒回家，有可能是綁架。”

    何野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恰好此時他正在出事的關(guān)口，所以下意識地把這兩樁事串聯(lián)在一起。

    李琛自然早已想到了這個，便道：“何總，我作為基金會的贊助方，是不想基金會有任何污點的，知道杜先生不見之后，又看到這則新聞，我就想問問你......”

    李琛停頓了兩秒，電話里安靜得嚇人，何野很清楚地聽到他呼吸的聲音，一聲，又一聲，在這狹小的空間內(nèi)不斷回旋。

    何野閉上了眼，以為這樣就能隔絕一切，聽不到李琛質(zhì)問的聲音。

    “這是真的，還是假的？”李琛用 極其生硬的語氣問道。

    似乎是察覺到何野這頭停頓了太久，亦或是李琛認(rèn)為自己確實說話不太好聽，便放緩一點語氣，用引誘一樣的口吻繼續(xù)問他：

    “我李琛向來守口如瓶，我用名譽向你保證，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我都不會對外聲張，但是......”

    “如果是假的，我會盡最快的速度找到杜先生，然后帶著他，找到杜小姐，讓她做一個新的版本，推翻之前的一切，并讓公眾信服，再和政府那邊交涉，協(xié)助調(diào)查?！?/br>
    “但如果是真的，那抱歉，何總，我不會淌這趟渾水?！?/br>
    很顯而易見，李琛傾向于相信新聞是假的，是被人誣陷的。只是生意人謹(jǐn)慎，只要何野愿意給他一個準(zhǔn)信，他會力保基金會口碑。

    畢竟基金會也和耀輝文化息息相關(guān)，耀輝文化的口碑也許會提高，也許會一落千丈。這次是押注，風(fēng)險與機會并存，李琛想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