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晏清無端地感到煩躁了：“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嗎？我需要的是跟你不一樣，你干過的混賬事我一定不干。”

    “也確實不一樣，我在你這個歲數(shù)已經(jīng)開始考慮公司上市了，而你連要錢的態(tài)度都擺不端正，你比我印象中還要更派不上用場。況且我父親對我可不像我對你一樣寬容，我在十八歲時說我要去上電影學(xué)院，他叫我再也別回去。我這一切都是自己得來的?！?/br>
    褚晏清覺得很沒意思，每句都很沒意思。不論父親是想挖苦他，教導(dǎo)他，還是跟他掏心掏肺地傾訴什么，到這種節(jié)骨眼上都失去意義了。他不是來跟對方和解的，他是來執(zhí)行工作清單的。

    他平淡道：“你閉嘴吧。你的那些前女友，什么大小姐女明星都有，哪個不是被你利用完就拋棄？你是只字不提。要不要我?guī)湍阋徊懺谛侣劯謇?，給你做一個深度報道？”

    褚遠見將玻璃杯放置在桌面，碰撞出不輕不重的聲響，“我說過了，你至少得擺出談判的態(tài)度。你這樣就沒得談了?！?/br>
    “你搞清楚局勢，現(xiàn)在是你來求我談判，我可沒想跟你談?！?/br>
    褚晏清上前幾步，玻璃杯連同剩余半瓶酒水一并掃落在地，他撿起其中一只碎片，“你為什么非要逼我？本來談?wù)労献饕矝]什么不妥的，我比你講誠信，到電影分賬時候你一分也不會少拿?！?/br>
    褚遠見還真相信他下得去手，警覺地往后椅背里縮了縮，“你先冷靜冷靜，行不行？什么都可以商量，你倒也不用……”

    但有人開始敲門：“褚總說要一瓶冰鎮(zhèn)香檳，我是來送酒的?！?/br>
    褚晏清如夢初醒般頓住了。這聲音令他重新感知到手心里割裂的傷口，原來還是在疼的，“不用了，已經(jīng)送過來了。”

    他犯下一個重大錯誤，要酒時忘了重新鎖門。湊巧門外這服務(wù)生也沒半分眼里見，頃刻推門而入。

    褚晏清還沒來得及放下玻璃片，維持著這副犯罪未遂的景象。對方果然吼道：“你想干什么？”

    程醒言繼續(xù)斥責：“你這老板凳是消停不了一天。我們劇組差點就因為你垮臺了，你現(xiàn)在還想逼瘋我們的制片人？”

    褚遠見看來是挺頭痛地嘆息了聲，問他：“這人你認識嗎？怎么跟瞎了似的。你自己說吧，我們到底誰逼誰了？”

    褚晏清答不上來，他也略感困惑了。他確信自己一點可憐也沒裝，是程醒言對他的濾鏡度數(shù)比他想象的還要深，那如果有機會，他還可以做得更過分一點。

    但他已經(jīng)放棄對方了，這便宜他也撈不著了。真是可惜。

    程醒言也捎來了同樣的照片，依次向褚遠見展示一遍。褚遠見有一搭沒一搭地看了，程醒言似乎認為對方態(tài)度不端正，繼續(xù)道：“褚總，你欠的風流債不止這一點，還有的是可扒的料。比如你的演員前妻，你騙她給你生完孩子就離婚了，前些年她突然在家中去世，傳聞也是你下的手。這些也一并寫新聞稿里吧?！?/br>
    “程醒言。”褚晏清急促地開口，“我這邊差不多已經(jīng)解決了。你先走吧，不用再繼續(xù)了?！薄?/br>
    “別跟著我了。我不是在幫你，是劇組里人心惶惶的，一直在傳言要解散，我感覺待不下去了?！?/br>
    電影節(jié)的位置頗偏，場地外邊也不允許停車。程醒言橫跨兩條馬路，才終于有司機接下他的行程單。

    他得空從打車軟件中抬起頭來，發(fā)覺褚晏清也遠遠跟上來了。

    程醒言不明白。為什么他前男友總是讓他滾，他滾了又非得跟著他？簡直像女鬼一樣，捉摸不定，還喜歡纏人。

    褚晏清不知有沒有相信他的解釋，只是問他：“你要去哪？”

    “聰子查到他前妻家的地址了，我去找人。他前妻是沒了，兒子總還活著吧？”

    褚晏清竟沒再像上次一樣叫他少管閑事。只默默然耷拉著眼睛，看起來很困，站著也能睡著似的。

    但褚晏清是只敬業(yè)的女鬼。程醒言剛拉開后座的車門，對方便從那縫隙中躋身而入，隨他一并上車了。

    【作者有話說】

    從墳?zāi)估餁⒒貋砹?，這周應(yīng)該還能吃到一更

    第30章 第25條 放下對前任的恨吧

    好的前任就該像死了一樣。但程醒言的前任比較可怕，死了也消停不了多久，乘人不備就會變成鬼游蕩回來。次次都如此。

    最可怕的是，他行走江湖本來從不欠誰的感情債，而這女鬼前任似乎將他同化了，明明已經(jīng)拋棄他至少兩次，他滿腦子還是關(guān)于對方的困惑和怨懟，大概也有想念，怎么也沒法斷干凈。

    甚至前幾天他去找聰子補五萬塊尾款時，聰子都看出來他情緒消沉。聽聞是因為前男友，聰子給的辦法就高效多了，讓他把人打一頓出出氣，反正都是男的。程醒言口頭答應(yīng)要把他前男友削層皮下來，但遲遲沒能付出行動，那股氣繼續(xù)郁結(jié)在心底。

    此時他與褚晏清各撿一邊靠窗位置待著，半句對談都無，但車后座空間寬敞不到哪去，但凡司機繞彎變道，兩人就得撞著肩。前方車程漫長，程醒言思來想去，決定拽起椅背后的宜家小狗玩偶，隔絕在兩人中間。

    褚晏清側(cè)頭的弧度很小，過了陣子才注意到這只毛茸茸的玩偶，先用指節(jié)碰了碰玩偶晃動的耳朵，試探完畢，才開始緩慢撫/摸填充得飽/滿的背部。直到撫摸的動作停頓下來，手指也沒再拿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