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當連衣伸手將要拽住蟒袍時, 楊祈修如觸電似的閃身躲開，眼底透著無盡的嫌惡。

    連衣?lián)淇蘸螅康孛娉厣吓康? 隨后聽見耳畔傳來一聲尖銳的呵斥。

    太監(jiān)道：“見到圣上還不速速跪拜！”

    連衣先是愣住，顫顫巍巍從地上爬起, 仔細觀察四周后，才發(fā)覺自己身處之地并非東宮而是皇宮，剎那間一股寒意自腳底竄上。

    只見一行人站在御書房外, 老皇帝立于階梯之上，身側(cè)站著指揮使陳奇祿, 而階梯之下, 則是楊祈修等人，眾人的視線都落在連衣身上。

    連衣跪在地面, 仿若失了神智，驚醒過后不斷朝向皇帝磕頭，語無倫次喊著求饒之言。

    “行了?！崩匣实鄢谅暣驍嗨脑?，裹著大氅端倪著他，“方才你說，有人去西玉樓殺你？”

    連衣瑟瑟發(fā)抖趴著，聞言急忙磕首說：“回陛下，殺人者乃世子的貼身侍從鹿厭！”

    老皇帝朝無動于衷的謝時深掃了眼，并未追究此事, 反而接著審問連衣，“朕聽聞西玉樓的命案和走私案有關(guān), 你為何會出現(xiàn)在西玉樓？”

    連衣頓時一驚, 未料皇帝沒有責怪鹿厭，而是在乎自己躲在西玉樓的原因。

    頃刻間, 他陷入不知所措，下意識往楊祈修的方向看去，卻對視上楊祈修怨恨的眼神，不由膽顫心驚，隱約深感危險，懷疑楊祈修不會救自己了。

    見連衣久不回話，陳奇祿朝他厲聲怒斥無禮，幾句威脅便將連衣嚇得不?？念^。

    連衣支支吾吾半晌，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楚。

    三司幾位大人面面相覷，站在皇帝身后的陳奇祿橫眉冷眼，扶著刀柄欲動刑逼問。

    謝時深站在楊祈修的對面，神情冷淡觀望一切，猶如局外人似的，目睹著與前世相似的場景。

    但與前世有所不同的是，當時跪在地上的是自己。

    連衣的慌忙磨滅了不少人的耐心，楊祈修見狀想要趁機敷衍了事，可老皇帝久久不見叫停，只是安靜聽著連衣發(fā)瘋。

    楊祈修無計可施，生怕連衣說了些不該說的話，終究是沉不住氣喝止連衣胡言亂語。

    “夠了！”楊祈修喝止連衣所言，“圣上面前也敢胡說八道，來人！把他給孤拖出去殺了！”

    連衣猛地抬頭看他，瞬間軟癱在地，張了張嘴始終無法發(fā)聲，腦海里閃過千萬個出賣他的念頭，終究還是被恐懼掌控，愕然在原地許久也說不出一個字。

    直到禁軍上前，站在謝時深一側(cè)的楊奉邑開口攔住。

    “且慢且慢。”楊奉邑揮手示意禁軍后退，“他還未回答清楚，怎能如此草率毀尸滅跡。”

    楊祈修聞言怒瞪他一眼，“誰說孤要毀尸滅跡？”

    楊奉邑虛情假意拍了下臉頰，掌嘴道：“是我說錯了，求太子殿下恕罪?！?/br>
    話音剛落，他又緊接著走向連衣道：“所以說，這位公子為何會出現(xiàn)在西玉樓，難不成有人指使你藏身此處嗎？”

    連衣雙眼放大，余光見楊祈修逼近半步，到了嘴邊的話再次咽下，慌張躲開楊奉邑的視線，盯著地面顫抖說道：“不、不是......”

    楊奉邑道：“既然如此，那你還敢藏在死過人的地方，莫非這樁命案與你有關(guān)？”

    連衣立刻反駁道：“不！不是我！”

    楊奉邑彎下腰，皮笑rou不笑緊盯著他，一字一句道：“本王可不敢輕易相信你，畢竟圣上在此，實在不行，本王倒覺得請指揮使大人親自出馬，用刑具讓人張嘴的法子最靠譜了?！?/br>
    楊祈修意識到他想把人帶走，連忙朝皇帝行禮說道：“陛下明鑒，此人看著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將幾名魁梧男子殺害，睿王所言簡直是無稽之談，兒臣以為，審問此人為何出現(xiàn)在西玉樓之前，不如先對峙謝家私藏火銃一事更為重要。”

    楊奉邑笑道：“太子這番話委實捕風捉影了，那老嫗明明說了在謝府附近所撿，怎的到了太子嘴邊，就成了私藏的呢?！?/br>
    楊祈修冷眼掃他，絲毫不把他放在眼里，而是對著皇帝繼續(xù)說道：“陛下，走私案事關(guān)重大，倘若謝時深清白，那為何火銃會出現(xiàn)在謝府而非他處?！?/br>
    楊奉邑被他無視后并不惱怒，只是瞥了眼腳邊的連衣，待楊祈修話落，欲接著對峙時，老皇帝突然抬手止住針鋒相對的兩人。

    老皇帝負手踱步，沉思少頃偏頭看向謝時深，“世子覺得太子所言如何？”

    謝時深從人群中站出來，行禮后道：“臣無話可說，只請陛下明鑒?！?/br>
    老皇帝給陳奇祿遞了個眼神，“查。”

    話落，只見陳奇祿上前一步，朝著城門的方向吹了聲長哨。

    謝時深垂首退回人群之中，抬眼時，捕捉到楊祈修眼底的挑釁，似乎只要走私品出現(xiàn)，今夜謝家必死無疑。

    車輪轆轆，錦衣衛(wèi)將幾輛推車帶上前，把數(shù)十箱的火銃搬到地上，在階梯下一字排開。

    連衣這會兒退到楊祈修身后，整個身子貼在地上，仿佛要把自己埋在地里似的。

    老皇帝擺手示意他們打開箱子，錦衣衛(wèi)聽從指揮，動作十分利索。

    另一側(cè)，大理寺將老嫗撿到的木匣取來，陳奇祿接過木匣后，拿出里面的火銃，行至箱子前，一一對照著走私的火銃。

    眾人神色各異，唯有謝時深面不改色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