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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一紙千金在線閱讀 - 第26節(jié)

第26節(jié)

    不就是為了強身健體、賺錢有命花嗎!

    有句話咋說來著?退一步,乳腺結節(jié),忍一時,zigong肌瘤。對她這種白撿一輩子的人,一般有仇就要當場報,有冤就要當場結,忍下來越想越氣,退一步越退越遠!

    是時候讓你見識見識特種兵養(yǎng)生少女的力量了!

    顯金拍桌子的聲音比陳六老爺更大,手一抬——

    “金姐兒——”

    “金姐兒——”

    兩股聲音交織在一起制止了她。

    瞿老夫人和從天香樓趕回來的陳敷同時出聲。

    瞿老夫人一抬眸見幼子離開身邊大半個月后一洗愛妾過世的頹廢荒唐,看上去臉圓了一圈,人也精神不少,暗自點頭后移開目光,蹙眉不贊同地指責陳六老爺,“老六,過年過節(jié),你同小姑娘見識什么?早到知天命的年紀,今天早起接風又累,你也好好養(yǎng)氣,將息將息身子骨吧。”

    轉頭吩咐瞿二娘,“給六叔送兩盒人參去,要吃著好,下回從宣城再送來?!?/br>
    陳六老爺氣不過地別開眼,給足了瞿老夫人臉面。

    瞿老夫人又打顯金五十大板,意有所指,“做生意以和為貴,小姑娘家家,氣性這么大,以后還怎么打理作坊?”

    顯金心頭一動,看向瞿老夫人,抿了抿嘴。

    陳敷氣沖沖地闖進來,還想說什么,卻見顯金朝他輕輕搖了搖頭。

    就這么算了?

    陳敷捧著兩缸酒,迷惘地站在原地,深悔自己回來晚了,錯過了在親娘面前名正言順發(fā)瘋的機會。

    ……

    團年嘛,哪家哪戶都是要吵嘴的。

    顯金和陳老六把架先吵了,后面倒是一片太平。

    陳家宗族老少親眷都過老宅來,這個堂叔那個祖伯加在一起二十余人,加上女眷和年輕男人,在院子里熱熱鬧鬧地擺了六七桌。

    顯金坐在陳家姑娘的席面上,旁邊都是十來歲的小姑娘,jiejiemeimei一陣亂認后,顯金多了四個jiejie、兩個meimei,成功收獲了陳家排序“五姑娘”的名號。

    顯金很想說,我也不姓陳啊。

    但四個jiejie不給她機會,又塞了十來個香囊給她,七嘴八舌嘰嘰喳喳,“……你讀書寫字還做賬房,我們羨慕得不得了,又聽說你去青城山院騙錢,哦不,賺那些讀書人的錢,哎喲喲,我們可激動壞了——天底下,做商賈的還能騙,哦不,賺讀書人的錢呢!”

    最長那位jiejie叫陳左娘說話,“我meimei也想買兩個‘盲袋’來著,又怕全是竹紙,白折錢……”

    顯金正想答話,左娘卻不給她機會,繼續(xù)開口,“后來我就在家自己給她做了個袋子,里面塞了十來張珊瑚箋,那小丫頭高興壞了!嘿嘿嘿嘿——”

    好吧。

    顯金撓撓腦袋,人家也不需要她回答,人家只需要傾訴。

    女孩子嘰嘰喳喳的,美好極了。

    顯金吃口菜,再看看面如桃花的陳左娘,喝口茶,又看看面若櫻花的陳右娘,心頭無比暢快。

    酒桌上漸漸進入第二趴。

    陳二爺先以熱孝在身拒酒,后在瞿老夫人默許下也端起了酒杯,他確是敦厚實在的人,只要來酒必應,沒一會兒場子便熱起來。

    群魔亂舞間,顯金瞇著眼見一個八字胡老頭急匆匆和陳六老爺耳語幾番后,陳六老爺提起長衫步履匆匆向外走。

    顯金拿茶水和陳左娘碰了個杯后勾住桃花娘子的肩頭,笑瞇瞇地告假,“……三急三急,你們先玩著!”便踮腳貓身跟在陳六老爺身后一段距離,向外去。

    顯金藏在柱子后,隔老遠聽墻角處傳來一陣哭聲。

    “……老朱死了,一大家子咋辦?你送銀子又沒著落,左不過今天五兩,后日又三兩,他十幾個姨太太,七八個兒子都等著吃飯!你說該咋辦呢?”

    第31章 你要去嗎?

    老朱?

    死了的豬剛鬣?

    顯金雙手抱胸,隱蔽地躲在柱子后,側身探頭,見一胖嘟婦人捻著帕子站在墻根下,與之對面的就是陳六老爺。

    這胖婦人面帶油光,身寬體胖,和死去的豬剛鬣很有夫妻相。

    借著陳宅高掛油紙燈籠的昏光,顯金見陳六老爺從袖兜里摸摸索索掏了一個塊碎銀出來捋到那胖婦人手上,悄摸回頭看了正熱鬧開心的庭院一眼,語帶脅迫,“……你再找上門來,我一個子也不給你!我給你銀子全看在和老朱同僚的份上……”

    胖婦人接過銀子,急嚕嚕往懷里揣,“是是是!六爺菩薩心腸,先提攜老朱發(fā)財,后照拂老朱后人,老朱現(xiàn)在九泉下定在閻王面前贊您是無上神佛,普渡眾生!”

    人窮極了,胡話張口就來。

    墻根腳又是一陣拉扯,無非是陳六老爺威脅,胖婦人求饒再連消帶打地訴苦要錢,陳六老爺罵罵咧咧地又從那八字須老仆身上拿銀子給她。

    也沒給多少,頂天了八兩、十兩。

    顯金低著頭琢磨——不是啥秘辛大事,不過是狽先死了,狽的寡婦借狼狽為jian的舊情來找狼要點生活費,狼怕狽婦破釜沉舟從而東窗事發(fā),便拿小錢吊著穩(wěn)著。

    胖婦人拿了錢,嚶嚶哭著走。

    顯金也埋頭準備先撤,卻聽墻根腳下又出動靜,一把陰測測的聲音壓得極低,“……她要銀子咱們就給?若不然……”

    顯金轉過頭,見那八字須老仆做了個抹脖子的姿勢。

    顯金瞇瞇眼,做生意就做生意,銀子帶上血可就不那么好賺了。前世他爹干裝修的,和他同期發(fā)際的暴發(fā)戶有想賺快錢的,做著生意就走了歪道,報應還沒來,警察先來了。

    顯金將整個身體都隱匿柱子后,屏氣凝神,生怕氣息被發(fā)現(xiàn)。

    “她能要多少?”陳六老爺掏了根牙簽一邊剔牙,一邊不屑,“三五兩銀子也叫錢?她要點小錢,我才放心??!”

    陳六老爺拿牙簽剔出牙縫里的殘渣,囫圇卷進口腔又吞了下去,“那頭豬跑的時候啥都帶了,價值連城的玉佛、十塊大金錠子、二十幾件實心的黃金首飾……幾乎全部身家都貼身拴在身上,甚至還把銀票縫在了衣服里面——唯獨他嘴頭那個賬本沒帶?!?/br>
    “先前不許我賣掉他在涇縣的院落,我就應該猜到他打的什么主意!無非是要在涇縣留個根兒,在外頭混兩年風頭過了再回來!那賬本記了我把八、六丈宣賣到安陽府的明細,還有和寶嬋多寺大王們的銀錢來往,是他給自己留的大后手……”

    陳六老爺厭惡露出一口大黃牙,“你說要是他那豬婆娘知道家里還藏著要命的東西,她會只要三兩、五兩銀子?那必定是漫天要價,敲老子一個狠的?。 ?/br>
    八字須想了想,是這個道理!不由慌張道,“那如今怎么辦?咱們頭上豈不是懸了把菜刀,誰知道什么時候落下來?。∵€不如把那豬娘們也解決了,一了百了!”

    “這是在涇縣!”

    陳六老爺朝地上惡狠狠地吐了口唾沫,看向豬妻遠去的方向,“寶嬋山寺介乎安陽府、滁州府與涇縣交界,三地不管,大王們干甚都便利。你在涇縣殺人,你不要命了!”

    雪從東方來,簌簌落下鋪地。

    陳六老爺抹了把頭頂?shù)难┝?,“大丈夫不爭朝夕,老三和那小娘們在這兒呆不長……”

    聽老宅庭院里,陳二爺被人勸酒時發(fā)出的憨笑。

    陳六老爺譏諷地勾勾嘴角,“陳老二是個不中用的,老大又死了,我那個嫂子把老三放回涇縣,無非是來鍍層金,隔不了多久就會召回宣城——你且看著吧,老三和那小娘們干得越好,他們留下來的時間就越短?!?/br>
    八字須老仆聞言咧開嘴笑開,“他們一走,我們就繼續(xù)當土皇帝咧!”

    土什么皇帝!

    五六年前,李三順他爹李老章還在的時候,他壓著那老傻蛋一個月干兩刀八丈宣,干完就往安陽府發(fā)賣,安陽府把八丈宣當作貢品進上京得名,他拿一刀紙三百兩得利,一個月進賬就有六百兩銀子,誰他娘的還在意店肆生意如何呀?

    那個時候,才是好時候!

    他才算是陳家在涇縣的土皇帝!

    李老章中了風,把做八丈宣的獨門訣竅傳給二兒子李二順,哪他媽知道李二順是個腦袋硬的,寧肯不要一個月二十兩銀子的分紅也不幫他做八丈宣,他就把這兩父子往寶嬋多寺一送,李老章為保護兒子拼個瘸腿死了,李二順撞到頭,眼歪鼻斜的,既站不起來,又說不出話。

    八丈宣、六丈宣,至此徹底斷絕了!

    涇縣做不出八、六丈宣后,瞿氏那老娘們特意來了涇縣過問,誰知一個入了黃土,一個啞了嘴巴,既喊不了冤,又告不了狀,瞿氏就只能把這事兒歸咎于命運上……

    人嘛,哪里扛得過命?。?/br>
    瞿氏認了賬,對涇縣作坊更是撒手不管,直把宣城那三間店攥在手里,他的油水雖少了,但落得個清閑——前面吃的錢也夠他吃兩輩子了!

    陳六老爺拿腳把地上那口黃痰擦勻,轉身往里走。

    八字須老仆似是想起什么,“老爺,您說那豬會不會是詐咱們的?會不會壓根沒賬本那回事?”

    陳六老爺聳肩低笑,“老子管他那么多,有也是在他宅子里藏著,那豬婆娘找不到就永不見天日,不就行了?”

    一主一仆漸行漸遠。

    顯金在柱子后,大氣都不敢喘,隔了許久方從柱子后出來。

    庭院里熱熱鬧鬧的,有男人們喝酒摔碗、劃拳勸酒的聲音,也有女人們輕輕的、快樂的笑聲,張媽動作快,一見本家的馬車到了,便從庫房里翻出好幾個碩大的紅燈籠,如今正掛在陳家宅邸門口。

    紅光映照著雪氣,像一張老式又緩慢的舊電影膠片。

    顯金雙手抱胸得手指都麻了,手臂垂下,血流涌到指尖。

    她得好好想想……

    “你要去嗎?”

    身后筱地傳來一把清瘦溫潤的聲音,“夜探朱宅,去嗎?”

    第32章 同行摸魚

    老舊的庭院、泛黃的磚墻、素白的雪地、在昏暗紅光下逐漸拉長的影子,加上突然出現(xiàn)的聲音……

    顯金腦子里閃過無數(shù)畫面,泰蘭德的、櫻花國的、高麗棒的……沒有國產(chǎn)的——建-國后不許成精,鋪墊一百二十分鐘,最后都是神經(jīng)病和心理問題。

    顯金緩慢轉過腦袋,見是一張極為漂亮的臉,顴秀骨穎,其形聳直豐隆,方正不偏,其神端正挺拔,神氣清靈。

    他身形頗高,需抬頭望,才能與之目光對視。

    遠看……倒也沒發(fā)現(xiàn)這人居然這么高……

    “希……哦不,大郎?!?/br>
    顯金收回目光,向其頷首致意。

    是長房希望之星。

    他剛剛說什么來著?

    邀約她夜探朱宅?

    意思是,她在這里聽了多久,他也在后面聽了多久?然后得出了需夜探朱宅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