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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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愈發(fā)沉默。 他將下巴埋進黑色駱馬絨圍巾中,戴上沖鋒衣兜帽,背著雙肩背,趕赴一個又一個打工地點。 一年間,他無暇再去昂頭欣賞月色,只能埋頭趕路,所以他忽略了很多事情。 直到,那個原本尋常的十二月傍晚。 “sorry, we’re closed.” 不等賀云抬頭,他的手臂就被人一把抓住。 賀云抬起頭,看見一個圣誕月戴著墨鏡的男人。 男人摘下墨鏡,露出一張足以讓賀云晃神的臉。 …… 一如此刻,賀云回到公寓,見到了坐在銀灰色行李箱上的司玉。 “surprise!” 司玉跳下行李箱,來到賀云身邊,抓住了他的手臂。 ——就像四年前,賀云抓住他那樣。 第40章 破碎銀針 倫敦天晴。 似乎是因為司玉的到來, 天藍得漂亮,就像埃莉諾臉上的笑意。 賀云坐在長椅上,看著司玉左奔右跑地采摘地上野花, 給埃莉諾做了頂漂亮的花環(huán)。 埃莉諾也被感染,撐著輪椅扶手, 在司玉攙扶下往花園深處走去。 賀云剛準備跟上, 司玉就對他使了個眼色。 賀云笑了笑,默默跟在他們身后。 他沒辦法在這個時候離開倫敦,就當他不知該如何跟司玉開口時, 司玉卻出現(xiàn)了。 “我都知道,你要多陪陪埃莉諾?!彼居衽吭谒纳砩? 用鼻尖蹭著他的臉,“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對。” “我沒有怪你?!?/br> 賀云抱緊他。 司玉點頭說知道。 賀云離開京港那天, 他就想過讓司玉陪他一起,但擔(dān)心埃莉諾狀態(tài)的同時,司玉的簽證也已到期。 二人這才誰都沒有說出這句話。 “我有很多時間,等你什么時候準備離開了, 我們還可以去其他地方?!?/br> “嗯?!?/br> 賀云親著司玉,拉過一旁的被褥, 將有些冰涼的肌膚蓋上, 再度抱緊他。 司玉來倫敦近兩個禮拜, 埃莉諾很喜歡他, 還記得他曾邀請過自己跳舞。 “啊?埃莉諾,你怎么只記得這個???” 原本在給埃莉諾讀著北美狗血小說的司玉停了下來,他趴在床邊, 委屈道:“賀云就沒再提過我別的嗎?” 司玉說英文時的聲音很軟,聽著就像在給mama撒嬌。 賀云在泡茶, 手一頓,回頭看向笑著捏司玉臉的埃莉諾。 他忽然覺得,司玉似乎也很需要和埃莉諾相處的時間。 司玉的母親在他15歲時去世,此時的埃莉諾就是他所需要的「母親」。 “當然提過,你是他男朋友?!卑@蛑Z接過茶杯,“他第一次帶你來到的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了。” “嗯?怎么發(fā)現(xiàn)的呀?” 司玉捧著茶杯,好奇地問道。 埃莉諾看了賀云一眼,隨即彎腰到司玉耳邊,小聲說了句什么。 司玉聽完怔愣片刻,哈哈大笑起來。 房間里,只剩下一無所知的賀云,狐疑地看著竊竊私語的二人。 天色漸晚。 賀云將司玉送上計程車,承諾會在他睡著前到家。 司玉沒有絲毫不情愿,只是叮囑賀云回家注意安全。 回到家,司玉洗完澡趴在沙發(fā)上,用毛毯裹住自己,仿佛是賀云在抱住他。 “好像,有在變好?!?/br> 司玉自言自語道。 或許是埃莉諾的身份,讓司玉莫名地想要親近她,又或者是那日向賀云坦白沈河去世的緣由,心中如海面下冰山般的巨石,又消失了一點。 這都令司玉「松開」了鉗制賀云的手,令他愿意獨自回家,將賀云交給「其他人」,因為—— “賀云不會騙我。” 司玉想著,慢慢睡著。 砰! 狂風(fēng)涌入,吹得一旁門被結(jié)結(jié)實實地關(guān)上。 這一聲,似乎是觸動了他心中的某塊石頭,司玉大叫著醒來,摔下了沙發(fā)。 “賀云!” 沒關(guān)燈的深夜房間很亮、很安靜,亮得司玉睜不開的眼,安靜得他能發(fā)現(xiàn)賀云不在家。 司玉醒了,賀云還是沒回來。 他坐在地毯上,脫力又疲憊地靠向身后棱角堅硬的茶幾,脊背被硌得生疼。 不對,不是后背疼。 司玉雙眼被暗紅遮住,他伸出手,摸到了眉骨開裂的口子。 “撞到桌角了……”司玉聲如蚊吶,“賀云,我撞到桌角了。” 沒有人回答他。 賀云不在。 - 哈利街的診所開門時間都不算早,除了現(xiàn)在賀云所在的這家。 “梅麗莎,你確定不會留疤嗎?”賀云紅著眼眶,“他,他的臉不能留疤?!?/br> “你知道的,我沒辦法做出這個保證?!?/br> 梅麗莎雙手插在白大褂中,無奈地聳著肩。 賀云想點頭,卻連喉結(jié)振動發(fā)出音節(jié)都不做到。 “你現(xiàn)在需要睡眠。等麻醉一過,他就會醒?!?/br> “麻醉過了,會疼嗎?” 梅麗莎沒有回答這個明知故問的問題。 賀云胸口仿佛被麻繩勒住。 這種感覺,從見到司玉滿臉血污地赤腳站在公寓樓下,對公寓保安、門童的關(guān)切問詢充耳不聞,只是呆呆正站在原地時就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