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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青詭在線閱讀 - 青詭 第63節(jié)

青詭 第63節(jié)

    “我不知,那人坐在茶室內(nèi)部,簾子隔著,我不知其身份,只知道其護(hù)衛(wèi)很多,一個個兇神惡煞,而且我看得出山長對此人特別忌憚,若非為我,他都算是忍著毆打的,并非反抗。”

    這一下,連江沉白都震驚了。

    這是什么人才如此猖獗?

    “后來我就暈倒了,不知情況,等我醒來,山長給我上藥,他大抵是擔(dān)心我惹麻煩,就讓我以后不必來學(xué)院,他會給我書,也會私底下教導(dǎo)我,但不許我再上山,也一再勒令我要堅守本心,絕不能成為歹人附逆,當(dāng)時我并不明白,但我聽從了,后來....有人找到了我,讓我?guī)兔ψ鍪拢瑫栉覞娞斓母毁F,恰好那時往日同窗來找我....我,堅守不了對山長的承諾,我毀諾了?!?/br>
    張信禮英俊又狼狽的臉上滿是寂寥,低下頭,聲音很輕。

    “其實大人你之前所言不錯,我大抵骨子里就是個自私的人,貪圖名利,忍不了半點屈辱,那個人或許隔著簾子就能看穿我的內(nèi)在,這才讓人找上我?!?/br>
    “找上你的可是當(dāng)初毆打你的護(hù)衛(wèi)?他本人沒去吧?”

    “我這樣一個小嘍啰自然不稀得那人親自來找我,但也不是當(dāng)日所見的護(hù)衛(wèi),而是一個管家模樣的人?!?/br>
    張信禮說完補(bǔ)充:“就是...宋利州的管家。就是因為見過他,后來窺見這人跟鐵屠夫聯(lián)絡(luò),我才認(rèn)定宋利州就是幕后之人,料想也只有他能如此欺壓山長了。”

    羅非白挑眉,“山長背后是太守跟朝廷,你認(rèn)為宋利州如此強(qiáng)勢?”

    張信禮這時候覺得這個姓羅的沒自己厲害了,“羅大人,您怕是不知道吧,這宋利州背后可不簡單,這些年我也算通了儋州的人脈,查了不少事,宋利州背后交好了不少儋州肱骨官員,其中一些還是從嶺南兵馬司退下來的高官,其中就有吳侍郎這樣的兵部榮修官員,也有各地指揮營的長官,上在諸州都認(rèn)識不少人,在王都也有往年提攜他的二品大官,雖說這是我聽說的,但宋利州的年紀(jì)在儋州官員中屬最輕且晉升最快,前途不可限量,若說背后無人,誰都不信,現(xiàn)在儋州那邊也都認(rèn)為太守大人這一期若是任職期滿,未得晉升既得榮退,上去的肯定是宋利州?!?/br>
    “至于從前他欺壓山長,儋州最大的自然是太守,可是太守遠(yuǎn)在儋州,又能管得到地方?畢竟山長未任官職,名望也不似如今這般厲害,結(jié)交之人也不多,宋利州又怎么會忌憚?!?/br>
    張信禮某些時候可能認(rèn)為山長是另一個自己,誠然,他的才華考學(xué)自然遠(yuǎn)不如山長,可是....

    “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我不知道山長錯失功名之后是否后悔,但我知道他原本可以過更好的生活,施展抱負(fù),而當(dāng)年聲名鼎盛,一朝斷臂,曾經(jīng)找他榜下捉婿的那些人....后來又有多少人還肯將女兒嫁給他?”

    張信禮露出冷冷的嘲諷。

    “那些曾經(jīng)在他之下的同窗,是不是也會如我那些同窗一樣,回頭露出可鄙的嘴臉踐踏于他?”

    “可是山長比我堅韌,他本來就是一個好人,抗住了宋利州的威逼,寧可被毆打欺辱也不曾退怯,不似我....”

    “之前我不肯交代出山長的存在,也是覺得他已經(jīng)夠辛苦的了,若是無端還被這些歹人牽連玷污名聲,天道何在?”

    “我得如今下場,理所應(yīng)當(dāng),那些姑娘要報仇也可以找我,九泉之下永不超生我也認(rèn)了,但山長他不該如此。”

    從昂揚的憤恨到佝僂的卑悔,張信禮這人有一張變幻莫測的面孔,這可能源自他的城府跟強(qiáng)大的自尊,看似矛盾,實則相輔相成。

    “大人,我已全部交代,還請您履行諾言,幫我.....庇護(hù)我母親跟meimei一二,她們很辛苦,這些年也沒得我多少好處,那些錢財我不敢花,怕被人猜疑....”

    張作谷這人會做戲,因為擔(dān)心被人懷疑殺兄奪財,平日里摳摳搜搜,素來節(jié)儉,其實作為他兒子的張信禮藏著更大的罪惡,更是隱藏深,那一箱子黃金跟往年暴利財資也都藏著,半點沒花出手。

    江沉白忍不住嘲諷, “你這般辛苦多年,啥也沒撈著,何苦來哉?”

    張信禮嘴唇微微哆嗦,卻是無法反駁。

    羅非白換了個姿勢坐著,手指摩挲微酸的脖頸,淡淡道:“忍得幾年平凡,來日塵埃落定,若是不被殺人滅口,就是可以得享巨富的好光景,這世上哪有那么多報應(yīng)?!?/br>
    “所謂報應(yīng),都是強(qiáng)求而來的真相與公理。”

    言外之意就是張信禮現(xiàn)在這么懺悔什么的,前提都是他輸了。

    若是贏了,那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江沉白怔松,最后嘆氣,還是大人滴水不漏,那是油鹽不進(jìn),壓根不在乎兇手是否悔恨愧對。

    張信禮看著羅非白,既恐懼又有種說不清的敬服,仿佛仰望一座沒有破綻的高山。

    非人品道義,否則溫大人那樣的人物,也該讓張信禮如同愧服與山長那樣看待他,又起碼設(shè)下那么歹毒的計策。

    “小人畏德先畏權(quán),不管大人您有沒有德,至少您的權(quán)柄能耐是我無法企及的?!?/br>
    羅非白:“有事說事,別拐著彎罵本官,我可還沒答應(yīng)你保護(hù)你母親跟meimei?!?/br>
    張信德是真無奈了,只得進(jìn)入正題,最后道:“其實,我一直有個疑惑,就是那個鐵屠夫他似乎....”

    他話還沒說完。

    外面?zhèn)鱽砭谔柦恰?/br>
    “敵襲!”

    “山里有人!”

    “大人往柱子那邊往角落去!”江沉白驚了,立即拔出刀,一個疾步上前拽住被束縛的張信禮,將他往角落里拖,且不直接開門,怕外面有人埋伏,既戳破窗戶紙往外探看。

    山里有人趁著夜色烏黑潛伏靠近,在一定距離內(nèi)自然被謹(jǐn)慎的羅非白事先安排好的崗哨發(fā)覺到了,提醒之下,這伙人索性直接殺了出來,其中既有人往羅非白他們這邊狂奔。

    月光下,手中鋒利長刀猙獰非常,人一多,如片片白鱗閃耀在江面之上。

    江沉白驚色不已,自知自己肯定防不住這些人,便想讓羅非白后面靠山的窗戶跳出去逃走。

    “沒用,后面也有人。”

    歹徒既然明確知道他們在這個房間,既是消息泄露了,怎么會不從后山包抄——他們本來就是從山中夜行潛伏而來。

    羅非白放棄后窗位置,江沉白一邊警戒前面越來越靠近大門的歹人,驚鴻一瞥間亦瞧見挨著后山的窗戶在月光照耀下也能看到外面晃動的人影。

    該死,他們翻過后院了!

    第55章 弓箭

    就在這個房間宛若孤島一般要被包圍屠殺的時候。

    經(jīng)后院殺入的蒙面歹人提著長刀與破窗而入, 忽感應(yīng)到上頭屋檐黑影落下。

    只見翟祿帶人從屋頂跳下,直接一刀劈死了最近的那個歹人,落地后再揮刀斜劈....

    這些歹人猝不及防, 加上翟祿等人畢竟是府衙差役, 身經(jīng)百戰(zhàn),有些甚至是沙場上退下來的老兵,這些歹人未是敵手,三兩下被打殺干凈。

    此時,前院亦殺出了結(jié)果。

    因為崗哨提醒,李二這些人迅速從房中出,趕到羅非白他們這邊,及時攔下了這伙人。

    畢竟是兩府差役, 人多勢眾, 對方雖然人也不少,但一看前后都有防御,當(dāng)即有了退意。

    “不對, 他們不會這么容易退!”

    “該死!”

    翟祿等人這邊剛覺得不對,就聞到一股氣味, 轉(zhuǎn)頭一看, 從廚房那邊火光點燃, 迅速蔓延到屋舍這邊。

    眾人大驚失色, 顧不得這些逃竄的歹人, 想要救火, 卻發(fā)現(xiàn)廚房那邊因為柴火堆積太多, 躥火的勢頭根本不為人力所變, 眾人只能匆匆從屋內(nèi)搬運東西避免被火勢波及,再集力打水滅火。

    羅非白站在空地上, 在眾人重重包圍庇護(hù)下,看著火燒亮堂,照遍了這邊建筑驛站的高地山坡,眉頭一時緊鎖。

    這群人來勢洶洶,有備而來,不僅提前知道她審問張信禮的房間位置,亦提前部署萬一不敵則火燒廚房,借山中風(fēng)勢迅速燃燒驛站.....

    不管羅非白多聰明,這樣的局面都是無法逆轉(zhuǎn)的,

    小一盞茶后,火勢被阻止了,但屋舍已燒大半,墻頭瓦片倒是還在,但木質(zhì)橫梁跟窗戶床榻桌椅基本損毀,眼看著是不能住人的,稍微好點的房間,里面也泛著焦煳,別說羅非白自己不愿意住,更不會讓其他人住。

    “即便橫梁未必斷塌,這焚燒后的焦灰若是吸入太多,于肺不利,寧可今夜宿居山野也不要冒這樣的險?!?/br>
    張叔是老人,走了一天的山路,本來早早睡了,被拽出屋子后,如今十分清醒,觀望四周,道:“天亮還早,但要出涼山好歹也有一天半的路程,咱們這還帶著累贅,莫說山中有許多猛獸,要走夜路翻山越嶺基本不可能,就是這未曾休憩接著趕路,也容易出事。”

    就地扎營,也擔(dān)心露天沒個遮掩被那些退走的歹人給襲擊了。

    這就兩難了。

    其實不少人都想到了一種去路,只是一個個都不好意思提,似乎頗有忌諱。

    羅非白瞟過他們神情,正要說話,江沉白跟張叔齊聲開口。

    “去山頂,借涼王山寺度此一劫。”

    “涼王山寺!”

    翟祿微露汗顏,道:“我也想到了,但不敢說,還是兩位大義。”

    其余人尷尬,但基本紛紛贊同,都覺得是一條妙計。

    羅非白自然也是同意的,看了下焦黑冒著黑煙的驛站屋舍,“準(zhǔn)備啟程吧,上去應(yīng)該也只要小半時辰,但在此之前....有可能泄露消息的人得先看住,去了涼王山寺再做打算,本官絕不連累清白之人,且事后也有補(bǔ)償,得罪了,諸位。”

    驛站的鄉(xiāng)役差使以及廚師們雖覺得委屈,但也知道局面如此,他們之間是肯定存在內(nèi)jian外傳消息的,不然這些歹人不可能如此清楚這邊的情況,附近又無隱蔽的高地可以遠(yuǎn)程窺視。

    “若是大人能查出內(nèi)jian,我等絕無二話!”鄉(xiāng)役毅然,帶頭被束縛雙臂。

    一行人很快離開進(jìn)了其中一條山道。

    后院偏僻的角落里,地窖口蓋子微微動,縫隙下面出現(xiàn)一雙眼,記下羅非白他們進(jìn)入那條山道,等人的身影消失不見,他迅速悄然出了地窖,接著翻過后院要進(jìn)林子跟那伙歹人通風(fēng)報信。

    很快,他找到了一伙人。

    “帶著張信禮這些累贅,那姓羅的也是個體弱的,又是夜路,肯定速度沒那么快,在那條路的前面埋伏即可。”

    “按計劃,去風(fēng)波亭埋伏好,他們必過那里,也許還會停下休息,走!”

    這些人竟足足有三十人,一群人迅速潛入山林中,速度極快,顯然是老手,而在凄冷月光下,人影潛行時閃現(xiàn)的武器中赫然有....弓箭。

    他們抄路趕在羅非白他們之前抵達(dá)了山頂涼王山寺之下的風(fēng)波亭附近,也借著山中羅非白等人行路時舉著的火把確定他們的位置,判斷了下,知道時間充裕,正要往上面占高處的山坡密林中縝密埋伏。

    結(jié)果他們剛要進(jìn)去。

    咻!

    一片東西倏然穿過林子,咻咻咻密集穿射他們的身體。

    這三十幾人驚駭莫名,抵擋也來不及了,十個弓箭手企圖找遮掩之處再反擊,但夜里難以瞄準(zhǔn)對方,先進(jìn)入對方亂射范圍的人最是吃虧,躲都沒法躲,也就一下會就被射殺大半,剩下的企圖逃竄,后頭兩道黑影襲來。

    江沉白一刀斬殺一人的時候,卻見其余幾個逃兵連哀嚎的聲響都沒有,就被咻咻的箭矢給射穿了身體。

    夜里靜謐,林中的哨防營弓箭手出來的時候,對后面封道林子里的人心有忌憚。

    這是鬼嗎?

    他們是憑著先手埋伏,在對方上坡時趁機(jī)亂箭射擊,無需多少準(zhǔn)頭,借著月光看人來就可以得手。

    但剩下那些人退逃時,四散而去,要追射他們是極難的,但這個林子里的人,每殺一人,只需一箭。

    事態(tài)平穩(wěn)后,江沉白找到一具尸體,從這人搜到了一個東西。

    “原來如此,靠著這玩意才能傳消息啊。”

    ——————

    聽見上面的動靜,不少人震驚惶恐,張信禮也在不安中下意識看向前面被李二等人護(hù)著的羅非白。

    那人一路都很安靜,但身子骨是的確不好,走山路是氣喘吁吁,動不動就休息。

    但聽到上面的動靜,一些人震驚惶恐,一些人似有滿足期待的歡喜,也只有她是鎮(zhèn)定自若的,仿佛早已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