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我給二位講講？”

    謝蘅興致勃勃道。

    謝邵：“…不必，都知曉了?！?/br>
    就算出宮時不知，眼下這幾條街鬧出這么大動靜也都知道了。

    謝蘅喔了聲。

    “我方才看到喬祐年去虞家了，他虎得很，不懂變通，肯定要把虞公子抓進大牢的，殿下不會心疼吧？”

    柳襄：“……”

    柳襄緊緊盯著謝邵，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些什么，但失敗了，謝邵面色非常平靜，沒有蕩起一絲波瀾。

    “喬二哥不會偏私，若他觸犯了律法，按律處置便是?！?/br>
    謝邵淡淡道。

    “這樣啊，殿下果真是大公無私?！?/br>
    謝蘅轉眼看向謝澹：“就是不知道阮青州舍不舍得抓自己的弟弟了?！?/br>
    柳襄也隨之看向謝澹，等著謝澹的答案。

    但聲音卻自耳邊傳來：“熱鬧好看嗎？”

    第39章

    幾道視線同時落在柳襄身上,茶室內(nèi)安靜了幾息后，柳襄緩緩轉過頭，對上謝蘅微瞇的丹鳳眼。

    她眨眨眼,而后迅速反應過來：“我這就走。”

    這種熱鬧果真是看不得的！

    然她正要起身就被謝蘅拽了回去，他眼含冷光似笑非笑道：“無妨,多聽點好上路?！?/br>
    柳襄面色一僵：“……”

    上路，上什么路？她真要被滅口？

    “我……我不是有意想留……”

    “新科榜眼高崳成上奏,兩年前溯陽雪災，平堰被埋了三千余人,不知殿下可知曉？”謝蘅突然轉頭看向謝邵,打斷柳襄：“我記得，溯陽府尹是太子門下?！?/br>
    柳襄毫不猶豫的捂住了耳朵。

    誰知謝蘅卻頭也不回的伸手拉下她捂住耳朵的左手,繼續(xù)道：“若我沒記錯,當時朝廷撥了賑災銀，但平堰卻活活凍死餓死了三千人，溯陽來的折子上卻是無一傷亡,太子殿下,可知情？”

    柳襄無可奈何的被逼聽著，面無表情的看向謝邵。

    謝邵臉色微白,眼底藏著錯愕和幾分怒火,許久才道：“高崳成何時上奏？”

    謝蘅眼也不眨的盯著他：“今日?！?/br>
    “通過我的手,直達御前?！?/br>
    “為何早沒有遞折子？”謝邵面不改色的迎上他的目光。

    “三千人命消失的悄無聲息,殿下覺得他的折子能穿過層層阻礙抵到御前？”謝蘅冷笑道：“就算他的折子當真能到御前,這份差事最終又會落到誰手里呢？”

    “萬一落到知情人手中真相依然要被掩蓋,他也難逃一死?！?/br>
    他今日早朝將太子和二皇子的人彈劾了個遍,意外的，讓高崳成孤注一擲將早已寫好的折子交到了他的手中。

    謝邵輕輕閉了閉眼,半晌后才道：“我不知情?！?/br>
    謝蘅冷笑道：“殿下最好不知情，否則……可別怪我不念舊情?！?/br>
    這話讓幾人同時都看向他。

    柳襄隱約猜到了什么，轉頭看向謝蘅，果然，只聽謝蘅道：“陛下命我暗中調(diào)查此案?！?/br>
    謝邵：“既是暗中調(diào)查，便不該說與我聽?！?/br>
    “無妨，若是殿下因此露出什么端倪，不正中我下懷？”

    謝蘅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后，重重放下：“多謝殿下的茶，便當做送行了?！?/br>
    謝澹這時皺眉道：“你要去溯陽？”

    “不去溯陽，怎么能翻出那三千尸骸。”謝蘅。

    謝邵和謝澹同時變了臉色。

    “你從未出過遠門，此番路途遙遠，舟車勞頓，你身子怎吃得消，且此去必也不會太平，不成，你且等等，我進宮去求父皇另遣他人?！敝x澹沉聲道。

    謝蘅正欲說什么，謝邵便道：“二皇弟說的對，你身子弱，不適合出遠門，且你剛進御史臺，還沒有接手過案子，也無甚經(jīng)驗，還是先留在玉京。”

    “行了！”

    謝蘅不耐的出聲道：“我又不是瓷器做的，出個遠門能怎么了？”

    謝邵不贊同的看著謝蘅：“阿蘅，此時不是賭氣的時候?！?/br>
    “我有什么氣可賭的？”謝蘅嗤笑道：“還是說殿下怕我真查出什么？無妨，屆時天高遠闊我肯定不是殿下的對手，就算回不來也……”

    “阿蘅！”

    謝邵厲聲打斷他。

    柳襄嚇了一跳，忙坐直身子，偷偷譬了眼太子。

    她所見的太子一直是溫和讓人如沐春風的，這還是第一次見他發(fā)怒，倒真不愧是舉國之力培養(yǎng)出來的儲君，周身散發(fā)出來的威嚴能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謝蘅也被嚇了一跳。

    待回過神，才不滿的盯著謝邵，吼道：“你兇什么兇？”

    謝邵深吸一口氣，壓住怒火，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和些：“你當真執(zhí)意要去？”

    “當真！”謝蘅站起身，怒目瞪著謝邵：“怎么，太子要把我關起來不成？”

    柳襄默默跟著站起身，并往外挪了挪，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謝邵謝蘅對峙，兩不相讓。

    茶室內(nèi)的空氣也似乎跟著凝固了。

    半晌后，柳襄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出言相勸：“要……要不都先消消氣……”

    謝蘅挪開視線看向柳襄，柳襄頓時就有了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刻便聽謝蘅道：“陛下命我們立刻啟程，云麾將軍，我們得上路了?！?/br>
    柳襄：“……”

    合著他方才說的上路是這個上路。

    她還來不及應答，謝蘅就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往外走：“殿下若要攔盡管試試！”

    “不過我奉勸二位，清靜只躲得了一時，還是把心思放在被彈劾的人身上吧?！?/br>
    柳襄無法在這時候甩開他，只能快速朝謝邵謝澹頷首告退。

    很快，茶室內(nèi)就只剩兄弟二人。

    長久的沉寂后，謝澹微微頷首：“臣弟告退。”

    謝澹離開后，謝邵保持著那個姿勢望著門口，許久后，才低聲道：“若我派你暗中去保護他……”

    話未說完便沒了下文。

    烏焰垂首回答：“世子或許會誤會殿下派屬下監(jiān)視世子?！?/br>
    謝邵深吸一口氣，唇邊溢出一絲苦笑：“誤會便誤會吧，命更重要?！?/br>
    “記住，不論發(fā)生什么事，不論他擋了誰的路，都保他?！?/br>
    烏焰沒有半分遲疑，頷首領命：“屬下明白。”

    -

    謝蘅疾步如風的出了茶樓才放開柳襄。

    柳襄忍不住問道：“世子方才說的是真的？”

    謝蘅覷她一眼：“不然呢？”

    柳襄有些不明白了。

    “我們不是要查……陛下為何又突然讓我們出玉京?！?/br>
    “先上路再說?！?/br>
    謝蘅低聲道：“一個時辰后，東城門口會和?！?/br>
    “只有我們兩個人嗎？”柳襄默了默，還是道：“世子能不能換個詞，上路聽著著實不吉利。”

    謝蘅唇角一抽：“都攤上這種事了，有何吉利可言？”

    柳襄：“……倒也是?！?/br>
    “不過，聽太子殿下和二皇子的意思，此事還有轉圜的余地，世子為何堅持要去？”

    謝蘅冷哼一聲，挑眉：“我覺得置身事外看熱鬧沒什么意思了，想身臨其境好生體會體會，或許能有不一樣的樂趣。”

    “再說，憑什么他們不讓我去，我就不去？”

    柳襄：“……”

    她可以理解為，這是，叛逆嗎？

    謝澹遠遠看著二人的背影，停住了腳步。

    長庚上前道：“主子，不再勸勸嗎？”

    謝澹搖頭：“勸不住的，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br>
    “你準備準備，暗中跟著。”

    長庚頷首領命：“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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