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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任務(wù)又失敗了在線閱讀 - 第228節(jié)

第228節(jié)

    模糊光影里映著小徒弟模糊的臉,模糊的呆樣,邢剪猛地坐起來:“老幺,你是有多意想不到,師傅的手不是rou做的,不會疼?”

    陳子輕正色:“師傅,你怎么會這么想呢,我完全沒有那個意思。”

    邢剪面部抽動,小徒弟鬼話連篇的功夫漸長。

    “我把油燈點上就給師傅檢查手。”陳子輕說著就去桌上摸索。

    “行了!別裝模做樣了!”

    邢剪喝止欲要點燈小徒弟,屋里一亮起來,他眼底的血絲就暴露了,多沒臉。

    小徒弟不過是跟人出去玩了,他這個做師傅的就焦躁得不像話,心里好似揣了鍋螞蟻,到處亂爬著找出口,卻又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出口,在哪里。

    從前哪會如此。

    從前小徒弟天天有點閑功夫就往鄉(xiāng)里跑,他只覺得小孩貪玩是天性,何必管制約束。

    不能對比,更不能細想。

    邢剪抹把臉:“在張家玩什么新鮮東西了?”

    “沒有玩,皮影戲才開始沒一會,”陳子輕走得更近點,“張家小妾就出事了?!?/br>
    邢剪盤起健壯的長腿:“大驚小怪,哪天不死人?!?/br>
    陳子輕說了小妾的死法。

    邢剪依舊巋然不動:“那又怎樣,天下之大,無奇不有?!?/br>
    陳子輕欲言又止:“我想到了俞掌柜?!?/br>
    “他不是中毒身亡?”

    陳子輕摸著小臂的黑布條,指甲摳進去,喃喃自語道:“是呢,中毒?!?/br>
    刑警拍掉他頭上的戲班雜役小布帽,隨手扔在床那頭的桌上:“去睡吧。明早還要去張家?!?/br>
    陳子輕愕然:“去張家?”

    刑警困懶地打了個哈欠:“死人了,義莊就來活了?!?/br>
    ……

    次日,張家來了幾人,請義莊師徒到府上給彩夫人置辦靈堂,量尸體的尺寸打一口棺材,要是義莊有合適的,直接就可以用,不用另外打。

    小殮,只停三日便下葬。

    陳子輕一路走一路疊元寶,疊一個就拋進背上的竹簍里面,到了張家時,他已經(jīng)完成了一百個的三分之二。

    這回他作為義莊伙計的身份,大搖大擺進的張家,走的就是昨晚溜的后門。

    義莊干的是送尸葬尸生意,常年跟陰靈之氣打交道,哪能讓他們走正門,大戶人家很忌諱。

    張家甚至在后門放了兩株驅(qū)邪的草,和一個燒著木炭的火盆。

    師徒四人并未在意。

    ……

    彩夫人名叫彩云,住在后院的一處云春園,很偏僻,沒有哪個姐妹與她做鄰居,她的園子孤零零的立在翠綠竹林后面,好處是日常出行不會引起注意。

    只要伺候她的下人足夠謹慎,嘴巴足夠嚴,她就能在張家享受到相對性的自由。

    陳子輕疊著元寶跟在邢剪后面,總感覺哪里不對勁,站在用來作靈堂的正廳,他才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是什么。

    從進園子到現(xiàn)在,他沒有見到彩夫人身邊的任何一個人。

    園子猶如墳墓,只有彩夫人一具尸體。

    陳子輕停下疊元寶的動作,狀似好奇地問邢剪:“師傅,彩夫人的貼身丫鬟不給我們講講她生前喜好嗎,這樣我們怎么給她的棺材做彩繪???”

    音量不大不小。

    帶他們來的小管事聽見了,解釋道:“彩夫人如今沒有貼身丫鬟?!?/br>
    “那別的下人呢?”

    “彩夫人進附以來,一直只有一個陪嫁丫鬟翠兒照顧她起居,前段時間翠兒犯錯讓她趕了出去,老爺要給她安排新的下人,她沒要。”

    小管事浮于表面地悲痛道:“如果她沒回絕老爺?shù)男囊?,有個下人陪著她,興許就不會發(fā)瘋癲了?!?/br>
    在場的幾人里頭,只有陳子輕附和:“是啊?!惫艜r候只要死得邪乎就是瘋癲,官府總不能登記上“邪乎”二字。

    小管事叫人給他們上了四杯茶,只讓兩個家仆在園子外面守著,以防他們有吩咐。

    管瓊將兩個大花圈立在正廳一處:“小師弟,別東張西望了,早些忙完。”

    “噢噢?!标愖虞p收回打量的視線,他把手上的元寶疊完,拿了帶來的一捆松枝冬青解開,挑出一些給花圈做點綴。

    邢剪蹲在地上,面前是一塊黑木牌,他用左手假肢撩起右手寬袖,手持毛筆就要揮灑筆墨。

    陳子輕第一件見邢剪寫字,他站旁邊看。

    “老幺,你壓著木牌?!?/br>
    邢剪滿面肅容,他在小徒弟蹲下來,兩只各安在木牌一側(cè)后,利落地寫了一個 “尊”字。

    陳子輕脫口而出一聲呢喃:“不是瘦金體啊?!?/br>
    這個字的筆鋒灑脫,形似瘦金體,細看卻又有區(qū)別,而且看得越久,區(qū)別越大。

    邢剪沉聲:“你在叨叨什么,去把你大師姐帶的那一摞紙拿給我?!?/br>
    “我馬上去!”

    陳子輕看著邢剪寫了近十副挽聯(lián),義莊按副論價,大戶人家只要沒指定數(shù)量,義莊就盡量多寫,有油水撈。

    “前面寫的可以掛起來了,你去給你大師姐打下手?!毙霞糈s走傻愣愣地蹲在旁邊看挽聯(lián)的小徒弟。

    一臉不滿意他字跡的模樣,看著煩。

    .

    陳子輕去幫管瓊掛挽聯(lián),他站椅子上,管瓊遞給他,不一會就掛了好幾副。

    挽聯(lián)一掛起來,靈堂的氛圍就有了,凝重又哀傷。

    陳子輕擦著搖晃的挽聯(lián)去外面,呼吸呼吸清凈的空氣,有家仆抬著尸體過來,他忙去接應(yīng)。

    “賢弟?!?/br>
    陳子輕循聲望向竹林,孫梁成立在那里,邊上是小管事,想必是對方領(lǐng)他來的。

    “孫班主?!标愖虞p走近打招呼,“你來看彩夫人?”

    “我和她不相識?!睂O梁成眉眼溫和如畫,“我為你而來?!?/br>
    陳子輕垂眼理了理褲腰帶子,關(guān)于昨晚私自溜走的事,他想了好幾種對策,最后還是照實說了。

    “我猜到是這樣。”孫梁成的言語中透著理解寬容,“你平安回去便好?!?/br>
    陳子輕鄭重表達歉意:“沒給你添麻煩吧?”

    “不曾?!睂O梁成的目光從他頭頂掠過,笑道,“你先忙,改日我去義莊和你聚會?!?/br>
    末了又道:“我這幾日都在張家,你有事可以來這里找我,忙完了空閑了,沒事也能來,我?guī)闼奶幑涔洹!?/br>
    “那行?!标愖虞p回頭,邢剪不知道什么時候出來了,兩眼兇狠地瞪著孫梁成的背影,被他發(fā)現(xiàn)后,面色一板,重重哼了一聲。

    陳子輕一頭霧水地追上去:“師傅啊。”

    邢剪提著他走:“靈堂是莊肅之地!你好好說話!”

    陳子輕雙腳離地,布偶一樣被邢剪提在手中:“知道了知道了?!北M管他都不明白自己哪里沒好好說話,莫名其妙。

    “小師弟,你又惹師傅生氣了?”魏之恕在供桌前擺放祭品,瞥了眼耷拉著嘴角的少年。

    陳子輕不答反問:“長明燈什么時候點?”

    魏之恕連蠟燭都沒點,忙得很:“你急就自己點。”

    “我不點?!?/br>
    陳子輕瞧瞧彩云的尸體,她穿著和昨晚的那身衣物躺在停尸板上面,臉朝上,背也朝上,頭身還是反著的。

    而且她的眼睛沒閉上,就那么瞪著,誰看她,她就瞪誰。

    很瘆人。

    陳子輕遲疑道:“師傅,是不是要把尸體的脖子扭正?”

    邢剪回了兩字:“你扭!”

    陳子輕不想,但他要鍛煉自己,他鼓起勇氣去碰尸體的脖子,無處安放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在她的耳環(huán)上面。

    ……

    回去的路上,陳子輕始終心神不寧,他在靈堂確認過了,彩云的那對耳環(huán)就是他買的,不止圖案相同,一只耳環(huán)上的蘭花有個角做工不圓潤。

    最不想看到的結(jié)果,還是出現(xiàn)了。

    彩云,張老爺?shù)男℃?,昨晚離奇死亡的彩夫人,真的就是秀才放在心里頭的姑娘。

    buff疊滿了的感覺。

    日常任務(wù)二的地基已經(jīng)不是在搖晃,而是裂了,無法阻擋的開裂。

    陳子輕不敢貿(mào)然把彩云的死告訴秀才,可是紙包不住火,一旦秀才去鄉(xiāng)里,張家死了個小妾叫什么彩夫人的消息就會飄到他耳中,他早晚都會知道。

    先瞞著吧,秀才還沒從分手的打擊里走出來,他那脆弱的身心哪能迎接更大的暴擊。

    陳子輕想得挺好,人算不如天算,他喂豬的時候見到黑狗狂吠,忙不迭地跑去了秀才家里。

    入眼是暈倒在地的秀才,掩面抽泣的小丫頭。

    陳子輕福至心靈:“你是翠兒?”

    翠兒停下抽泣拿開手,腫成核桃的眼睛望過來,她的眼里有戒備,也有疑惑。

    “我是秀才的好友?!标愖虞p彎腰去撈秀才,沖門口的阿旺道,“你去豬圈,幫我看著豬仔吃飯?!?/br>
    黑狗甩著尾巴跑了。

    翠兒見狀,一張圓臉上布滿不可思議:“畜生如何能聽得懂你的話?”

    “狗很有靈性的?!标愖虞p把秀才搬到草席上,給他蓋上被褥,“翠兒姑娘,這是怎么回事,能說說嗎?”